看著火陽,文軒知道他已使盡全力,奈何修為是最大的掣肘。容不得他權衡,一股陰柔之力順著他的手掌注入火陽體內。
火陽本沒有防備文軒,加之文軒修為高深,當手掌落到他身上,他才后知后覺。感受著一股陰寒之力進入身體,火陽先是一愣,接著不可思議的看著文軒。
文軒點了點頭,“師兄,小心回復體力,這群冥尸不會善罷甘休的?!?
火陽點了點頭,終究還是沒有問出口。
沒多時,只聽得遠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文軒回首一掃,赫然便是追來的冥尸。在昏暗空間的映襯之下,遠遠看去黑壓壓一片。他們上下翻飛,姿勢詭異,但速度卻一點不慢。
文軒一邊趕路一邊又要朝火陽輸入靈力,二人的速度還是漸漸的慢了下來。
火陽知道拖累了文軒,心中滿是愧疚,又道:“師弟,你獨自一人離開吧,他們此行的目的是你,我留在此處應該不會有什么危險。”似是怕文軒不放心,他又道:“冥尸一脈雖然勢大,但也不會無端為難我地藏一脈?!?
文軒不在冥界,并不清楚火陽所言屬實還是他的安慰之言。但他好不容易找到火陽,算是為玄陽解開了一道心結,又怎能讓他再落險境。
但他也知道現在的處境,拖延下去總會被冥尸追上。沉吟片刻,他才對火陽說道:“師兄,如今形勢緊急,也容不得你我在此遲疑。讓你留在此處我著實放心不下,縱是我回到人界也定然寢食難安,更無法向師父交代。不如你先行離去,待他們稍近處,我便朝另一方向走?!?
歲寒知松柏,患難見真情。火陽明白文軒的意思,心中更是感動,因度世度人所言而心存的那一絲疑慮也消失不見了。
火陽知他是拖累,縱然心不甘也容不得他拒絕,否則只能將兩個人都拖入深淵。“師弟,師兄修為不濟拖累你了。咱們在此分道揚鑣,你好生珍重。若我們有緣,定然會再次相聚的。你一會兒朝這個方向,一直走就會到達五帝范圍,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火陽指了指,轉身朝著相反的方向離開,沒有一絲的遲疑。
文軒知他心意,心下更心生感動,暗想道:“人生也不過是一個輪回,世人大抵都要經歷,怎能以貌論正邪,判好惡呢?反倒是如今的修真界,勾心斗角著實讓人失望,倒不如冥界來的真實。”
火陽走后,文軒等在原地,心中的思緒卻不曾停下。他修為提升,一身斂氣的功夫也隨之水漲船高,然而這都沒有瞞過游尸的眼睛,端的是好生奇怪。
雖說尋仙境良莠不齊,但說連氣息都遮掩不住也未免太夸張?!氨疽詾槭菐熜中孤读藲庀?,但游尸似乎對他不敢興趣,倒對我緊抓不放,看來問題便出在我身上?!?
心中想著,冥尸已越來越近。他身形一閃,飛身朝著火陽手指的方向離開。有上一次被圍三途河的窘境,他也不敢托大。
許久,任他閃躲騰挪,那群尸仍若有若無的跟隨其后,雖極其微弱,但文軒可以肯定鬼物絕對知曉他的行跡。
“他們究竟是如何發現我的行跡?按說天魔真解也屬魔道功法,此般遠的距離,他們竟能探查的如此清楚?”文軒心中猶疑不定,可謂有苦難言。
“也不知師兄如今怎樣,鬼物難道真的對他不感興趣?”他心中擔憂,腦海中確實靈光一閃,“對了,我與師兄所不同的便是這一身的生氣。僵尸以血為食,他們久曠數千年,怎會放過我這血食?!?
文軒豁然開朗,只有找到癥結他才好對癥下藥,只是這股生氣他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隱藏。
文軒孤身一人,便宜行事,加之修為高深,自然不是一眾冥尸可比擬的?!八麄內硕鄤荼?,修為必然參差不齊。相互拖沓決計趕不上我,但卻一路追隨,好生執著。”
然被他們追隨終究不是好事,不然即使到了五方鬼帝的范圍,他也不好出手。而且一直朝著一個方向,目的也太過于明顯。如此想著,他突然朝左手的方向離去。
冥界方向難辨,他也并未敢全速離開,且行走間默默留下記號。一番折騰,他終于感受不到那股衰敗之氣?!翱磥斫K于擺脫它們了。”
他心下大定,許久才謹慎地沿著記號返回。他站在原地,兩道水霧自他眼中一閃而過,“這倒真是奇怪,原以為他們緊追不舍,卻不料他們竟也去五方鬼帝的地盤?!?
“醉翁之意不在酒,倒是害我擔心了許久,想來火陽師兄已然安全了?!遍L呼一口氣,他放心不少。
想明白一切,他反倒沿著冥尸的行跡追了上去,他倒要看看他們是何算計。如此陣仗,事情絕非小可。
幾經周折,終于趕上一眾冥尸的腳步。明知一身的生氣會吸引尸怪的注意,他并不敢靠得太近,只敢遠遠地跟著。
好在它們人多勢眾,彼此掣肘,所以速度并不快,文軒信手拈來。不知道過了多久,冥尸的速度突然慢了許多。他心知緊要關頭,極力收斂著氣息。
眼見面前零星幾個鬼物,四位尸王卻突然停下腳步,“玄王,怎么辦?”
不等他開口,一旁的陰王已搶先道:“五方鬼帝對我們如此隱瞞,有什么好說的,直接殺上門去要個說法?!?
玄王并沒有接話,而是扭頭看向一旁的冥王,詢問的意思不言自明。
感受著玄王的目光,冥王這才道:“沉睡了許久,倒也可以動動這身老骨頭?!?
見他們均有此意,玄王這才道:“許久沒在冥界行走,有些人已忘了我冥尸一脈的威名,是時候讓他們長些記性了?!?
玄王說罷,其他尸王也點頭示意。
“走!”四位尸王一馬當先,身后的眾多冥尸緊緊跟隨。
可若仔細看去,比之四位尸王,其余的冥尸卻真如死尸一般,雖動作靈活,但四肢僵硬,面無表情,絲毫看不出一絲生氣。
不僅是人,天下萬物皆可修行,哪怕草木亦可成靈。冥尸生前還是萬物之靈長,然死后雖成靈卻無半絲生氣,不得不贊嘆造物者的公平。
“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或許是天道給予了他們不死不滅之身,這才剝奪了他們輪回的權利。
一行冥尸浩浩蕩蕩,沒走幾步便豁然開朗。雖仍是一片昏暗,但眼前的情景卻是陡然一變。
不遠處,高約百丈的城墻巋然屹立,透漏著無盡的雄偉悲涼。那城墻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堆砌而成,看上去漆黑一片渾然一體。他通體毫無光澤,甚至將本就微弱的光芒也吸了進去,顯得愈發灰暗。
或許是太過灰暗,又或者是造物者的虛懷若谷,城墻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它的邊際。
城墻下,鬼物已不再似之前那般三五成群不成氣候,一隊隊的鬼兵繞著城墻巡邏。如此眾多冥尸的到來,聲勢自然非同小可。鬼兵不明所以,但見如此多的尸眾,一個個如臨大敵。
“大人,怎么突然來了這么多的冥尸,難道尸王城的冥尸都復活了?”巡邏的鬼兵對領兵的鬼將問道。
鬼將自然也發現了尸眾,心中已有些嘀咕,聽手下一說,急忙道:“你們把守此處,我速速去稟明大帝?!?
“是!”心中雖不以為意,但還是硬著頭皮應下。
正當鬼物議論紛紛如臨大敵時,一眾冥尸已近在咫尺。遠處鬼兵也發現了此處的不尋常,紛紛靠近。
“不知各位大人來我東帝城有何貴干?”一鬼將硬著頭皮迎了上來。
冥界內所有鬼物都知道,冥尸只有到了游尸境才幻化自如。他們身上的氣息雖隱藏得完美,鬼將打眼一掃,便知有鬼王境的修為,更不敢造次。
玄王并沒有開口,扭頭看了看三位尸王,“殺!”聲音極短,卻如自九幽傳來,透漏著無盡的寒意。
“大人,你······”鬼將話音還未落,便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他境界太低,根本連一招都接不下。
一眾冥尸見尸王動手,不約而同得朝鬼物沖去,一時間如虎入羊群。
一個巡邏小隊瞬間消失在冥界,再無半絲生機。趕來的一隊鬼眾正好見此一幕,領頭鬼將急忙揮了揮手。
“大人······”一名鬼兵難以置信的叫道,然沙啞的聲音卻卡在了喉嚨。
“哼,這冥尸竟敢來我東帝城撒野,吃了熊心豹子膽!”聽他如此說,身后的鬼兵心中一凜。他們可是眼睜睜看見一隊鬼物消失原地,自然不想再去送死。
但當聽到他的下一句話,卻又心中大定,“然敵強我弱,當務之急還是稟報大人,走!”說著便率先朝身后飛去。
不多時,東帝城中突然涌出無數的鬼兵,其陣仗比之當初追捕文軒時有過之而無不及。片刻后鬼影幢幢間突然分開一條道路,道路中間,走出一黑袍男子。
他兩顆墨綠色的眸子凜然生威,頭上一頂骷髏制成的王冠散發出詭異的氣息。兩顆紅寶石如兩顆眼睛鑲嵌在骷髏眼中,寶石中散發出一股攝人心魄的力量。
那人走來,眾鬼物紛紛低下頭。毫無疑問此人便是冥界東部無數鬼物的王者,東帝城的鬼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