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螢垂眸。

司命仙君放棄了？

想到昨日司命仙君對她的稱呼，她卻不奇怪。

司命仙君雖然對她表現得極為熱情，但是那說不準是看在云生神君的面上。

在經過姻緣殿的事情后，她明顯感覺到司命仙君對自己冷淡了許多。

是以，她并不奇怪，她也不在意。

但是……

石螢的眸光閃動。

司命仙君想要安然退場，也要問她愿不愿意。

石螢可沒有什么卑不卑鄙的說法，就像是百花園中的七色花。

那是屬于空生神君的，按理來說她不能動，哪怕有那個賭約，哪怕最后她棋藝上來了，贏了空生神君，也不能彌補她先斬后奏的卑劣。

可是對于弱者來說，對于弱成她這樣的人來說，她有什么資格講究光明正大呢？

不說看遍易子而食，燒殺搶掠的小也，就連石螢，她在凡間十幾年也不可能養成什么天真漂亮的脾性。

更何況……

石螢緊了緊手指。

至陰至毒的巫蠱，也不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能夠掌控的。

“小石螢啊?！?

一聲喟嘆幽幽傳來，“你是怎么想的呢？”

石螢看了眼空生神君似笑非笑的面容，目光落在渴求的姻緣仙君身上。

半響，她面色為難，眸光如水，哪怕身高高于姻緣仙君，姻緣仙君也不像以往一樣感到壓迫。

她很是抱歉的道，“多謝姻緣仙君厚愛，有此仙緣我也很是欣喜。若是有姻緣仙君這樣的師尊，我高興都來不及呢，只是……”

姻緣仙君全然忘了以前石螢嫌棄他的樣子。

畢竟那時不可同日語，她不愿意拜他為師，估計也是因為有眼色，知道他不愿意接受她，哪怕拜師了也是給自己添堵。

但是此時可是不一樣。

他是真心想要拜石螢為徒弟！

是以姻緣仙君急急說道，“只是什么？你快說！能滿足的我都滿足你！”

雖然姻緣仙君小心眼了一些，但是他還是屬于直來直往的性子。石螢吞吞吐吐的樣子讓他急得不行，恨不得替她說。

“只是我還要再考慮考慮?！?

姻緣仙君臉色一僵，下意識聲音拔高，“你還要再考慮考慮！”

考慮一晚了，還不夠嗎！

“姻緣仙君！”空生神君提醒他。

姻緣仙君這才反應過來，收拾了一下臉上的神情，但是他還是急得團團轉。

他不明白還有什么好考慮的！他恨不得直接拉著石螢到姻緣殿去！

天道指派她做他的繼任者，沒準就是想要做什么，若是不早點順應天道的話，誤了天機怎么辦！

相比姻緣仙君的急切，石螢就坐在椅子上靜靜的看著他。

除卻一開始的抱歉，她可謂是一點都不著急。

空生神君瞥了她一眼，拉過姻緣仙君道，“本神君和你單獨談談?！?

姻緣仙君被他拉到一邊，煩躁的揪著頭發，“我們有什么好談的！”

空生神君也不惱，畢竟姻緣仙君就是這樣的牛脾氣。

“你最好等云生回來再說，這事一時半會兒出不了結果。”

姻緣仙君高聲，“憑什么要等他回來！這是我的徒弟！”

空生神君臉色一黑，索性抱臂看他，“你總不能強迫她吧？那樣豈不是惡感更深？”

姻緣仙君老眼一瞪，“我可遲早是她的師尊！她敢對我有惡感！”

“……”

空生神君扶額，“你想想你以前是怎么對她的？還不許人家小姑娘耍點脾氣了？”

姻緣仙君嘀咕，“我怎么對她了？不過是不教她罷了，再說她那時也幫不上忙。”

空生神君一頭爛額，他可是好心好意幫姻緣仙君的。

別人不清楚石螢的性格，他還不清楚嗎？她明顯就是鬧脾氣了！

空生神君在那里無語，石螢也沒有湊上去的意思，只是靜靜的看著角落里的他們。

反正只要他們不想，她是不可能聽到他們說話的，她更不會什么唇語。

但是就是這樣，旁人背著她說話也不能讓她感到慌亂，她依然坐在原地，不急不緩。

霧云仙子的目光從角落里收回來。

只是因為鬧脾氣嗎……

從她的角度上，她能看到石螢的側顏。

石螢眸光微暗，看上去就真像鬧脾氣一樣。

“其實若是被姻緣仙君放在心上了，他不失為一個好的師尊?！?

石螢微微側首。

霧云仙子給云生殿帶來了更多的容光，帶著柔霧的絕世容顏，就如同她給人的感覺一般。

她懷中的小泥人早已蠢蠢欲動，石螢不動聲色的按了按小泥人，露出笑容來，“是嗎？”

她也不正面回答。

霧云仙子與她對視半響，忽然看到她歪了歪頭，眸光柔和極了，“真難得，這還是入殿以來，霧云仙子的第一句話?！?

霧云仙子垂眸。

“云生殿太過輝煌，我心甚惶恐?！?

石螢也沒有在此事多糾纏，“說起來，霧云仙子覺得我該不該拜姻緣仙君為師尊呢？”

霧云仙子白皙的手不由微微合攏。

她面上溫柔，“石姑娘有如此天資，便是日后的姻緣仙君也做得?！?

她話音一轉，“不過不管如何，若是能成仙了，從前的難處都不是問題了，自然要走一條能讓自己開心的道路?！?

“讓自己開心的道路？”

“是啊。”霧云仙子捋了捋石螢的亂發，就像一個知心大姐姐一樣，柔聲解釋道，“無拘無束，全憑自己喜好的道路，那樣不好嗎？”

石螢若有所思，“是這樣嗎？”

“是啊，不管入不入姻緣殿，只要石姑娘喜歡就好。我想若是天道有智，祂給你天賦，也不是為了束縛你?！?

“天賦便是天賦，只有帶來增益的道理，哪有變成囚籠的道理呢？”

隨著霧云仙子的溫聲細語中，石螢原本尚是明朗的判斷便被蒙上一層迷霧。

霧云仙子至柔至善，這是石螢從前對她的印象。經過云生神君，她以為這印象應該有所不同，可是目前看來，霧云仙子似乎還是那個霧云仙子。

無拘無束……

霧云仙子的話多么讓人向往啊，如同一副美好的畫卷。

可惜，她并沒有這個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