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然拖著疲憊的身體，還有書包里不理想的成績單，回到出租房。

這次的月考，他的成績再一次回到了曾經的水平，上次周測的進步如同曇花一現，轉瞬即逝。

葉梔正看著書，是一本關于世界歷史的書，她聽見聲音，回頭笑道:“你今天回來比之前要早三分鐘呀，老師沒拖堂?”

“嗯。”張然低垂著眸子，無精打采地回應，隨意地丟掉書包，躺在床上，雙眼無神地望著天花板。

成績的失利，他不禁再一次懷疑自己，這一個月的努力好像又白費了，或者說，他這一個月都努力錯方向了，不知道該怎么學了。

對于高中生，就是這樣，中庸的學生不是不想學，也不是沒有努力，甚至比名列前茅的優生還有刻苦，但努力沒有得到正反饋，會一遍又一遍的懷疑自己。

一次又一次沒有改變的成績，慢慢地就麻木了，從而會被老師和家長誤解。

葉梔走過來，看見他一臉疲態，心中暗嘆:“唉，他肯定是學習上又出問題了。”

葉梔沒有說話，只是走上前，雙手搭在張然頭上，輕柔地按摩。

“我今天路過超市，看到里面有一個拼裝玩具，是我小時候特別希望擁有的那種。”

張然并沒有提及成績的事，只是談著剛剛發生的事情。

“記得那時候我每天放學路過小賣部，都會去看一眼，哪怕是一眼都覺得特別滿足，后來，我好不容易攢錢買到了它。”

“那時候我家沒有手機電腦，我玩了一整天，都不覺得煩，從那以后，我每天都會拿著那個玩具，想象出許多角色，然后編成故事，這是我小時候最開心的事。”

葉梔輕聲道:“我也一樣，小時候總是喜歡拿著小泥人，滿大街小巷的跑。”

“后來，我的玩具被我媽全都扔了，我去翻垃圾桶，但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找不到，我傷心了好久。”

張然皺著眉，臉上流露出不解之色:“但現在我找到了一模一樣的玩具，但并沒有感覺開心，反而覺得心里空空的，價格也才幾塊錢，很便宜，但我一點也不想買，因為我知道，就算買了我也不會玩。”

“如果是小時候的我，一定會很開心，迫不及待地買下它，然后玩一整天。”張然嘆了口氣。

“可現在的我到底怎么了?我好像再也感受不到兒時的開心了。”

葉梔靜靜地聽著，不知道說些什么安慰的話，她也有類似的感覺，相信每個人都有類似的經歷。

小的時候，一塊石頭都可以玩一整天，長大了，就算是在有趣的事物，也讓人找不回那種感覺了。

“葉梔。”

“嗯?”

“我好像把自己弄丟了。”

“我好像也是。”

兩人都沉默了。

良久，張然坐起身，拿出白色口袋，淡淡的說道:“我想要一個可以跟小時候自己對話的道具。”

他深吸一口氣，探出手，緩緩掏出兩根棒棒糖，是他小時候最愛吃的那種，只不過那時他有很多蛀牙，被明令禁止去吃甜食，只能自己偷偷吃。

“年少不可得之物，可以讓使用者在睡夢中，看到過去的自己，并與其對話。”

張然遞給葉梔一根，疲憊道:“今天早點睡吧，我有點累了。”

葉梔張了張嘴，本想安慰幾句，但心里莫名發酸，話到嘴邊怎么也說不出來。

“好好休息，一定會有結果的。”葉梔回到自己房間。

“嗯。”張然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關上燈，脫掉衣服，躺進被窩，含住那根兒時最愛的棒棒糖，但并沒有記憶中的那種甜蜜，反而索然無味。

張然眼前畫面突然一變，他環顧四周，一切都是那么熟悉，這是他們家曾經住過的老房子。

有一個小男背對著他，正趴在床邊，拿著拼裝玩具，嘴里念念有詞道:“沖啊!打敗大魔王......”

小男孩忽然回過頭，張然怔怔地望著他，這張充滿稚氣的小臉，朝氣蓬勃，積極開朗，總是帶著陽光的笑容。

而他現在雙眼麻木，目光暗淡，死氣沉沉，面無表情。

小男孩抬頭仰望著張然，眼里噙滿了淚水，似乎很失望。

“對不起，我好像讓你失望了吧。”張然俯下身子，眼角劃過淚水。

小男孩用力搖搖頭，伸出小手，擦去張然的淚水，脆生生道:“男子漢，流血不流淚。”

“可我并沒有成為你想成為的那種人，沒有考上清華北大的能力，沒有成為第一的成績，我連，我連你的夢想都忘了。”張然顫抖著聲音道，淚水就是止不住。

“我現在的樣子好像是你最討厭的樣子吧，一事無成，普通平庸，冷漠現實。”

小男孩繼續擦著張然的淚水:“可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