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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密室藏恨

倩茹沖出屋外,見院子里有一條死狗,鮮血、腸子、腦漿撒了一地,十分駭人。

志軒驚恐地縮在屋檐下,支支吾吾地告訴她,這些都是兩個眼神兇狠的蒙面男人干的。

她想一定是桂王不甘吃啞巴虧,派人來報仇了。

現在,上官淵在,他們只是扔死狗、潑狗血。

哪天他不在,后果很難想象。

她很后怕。

上官淵卻一臉從容,甚至將血淋淋的狗給烹了。

那情形,倩茹想想就覺得頭皮發麻,甚至從夢中驚醒。

次日,上官淵早早地就去上朝,留下她和志軒戰戰兢兢地待在空蕩蕩的宅子里。

為了讓小家伙心里舒坦些,她強裝鎮定,若無其事地灑掃,意外在上官淵的床頭發現一個式樣熟悉的紫檀木匣子。

前世,她也有個一模一樣的匣子,專用來收藏自己的得意之作,而且喜歡擱在枕邊。

見他也有在枕邊放匣子的習慣,她很好奇里面到底裝了什么。

但是匣子上了鎖,一時無法打開。

就在她準備收住好奇心的時候,一串鑰匙從褥子下露了出來。

她拿著一把一把地試,沒想到真的打開了。

“天吶,這不是......”

她又驚又喜,匣子里竟然是自己前世的詩賦文稿。

這怎么可能?

他明明嫌惡地休棄了她,怎會從安侯府把她的東西取來放在枕邊?他到底懷的怎樣的心思?難道說他后來又后悔了?

她估摸著應當是如此,否則他又怎會想要求娶一個同名同姓的女子呢?

一歡喜,恐懼感大減,干起活來更是樂此不疲。

這時,志軒興奮地向她跑來,把她拽到了一間上鎖的屋子外。

透過門縫依稀可以看見里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兵器。

志軒興奮極了,竟然慫恿她撬門。

寄人籬下,這樣干不好吧?

嘴里勸著志軒,心里卻忍不住好奇。

她只知道他擅使長槍,不知道竟然還悄悄收藏著這么多兵器。

于是,她把他褥子下的鑰匙串取了來,一把一把地試。

哇!又打開了。

里面的刀槍劍戟,林林總總有幾十種之多,令人眼花繚亂。

兵器上的積灰并不多,可見主人時常在擦拭。

倩茹一樣樣當作珍寶一般細細地賞著。

突然,志軒不小心撞倒了一面架子,整個人也跟著摔趴了。

她心疼地過去將其抱起,意外發現,遮墻的幕布里面竟然還藏著空間。

姐弟倆興奮地過去揭開幕布,沒想到卻被嚇了一大跳!

里面供奉著幾十個神主牌,而墻上則刻滿了大大小小雜亂的“殺”字,一筆一劃都宣泄著無邊的恨意。

他到底想殺誰?

她走到供桌前,發現正前方的神主牌位是上官淵的父親上官渤的,而供桌的香爐底下隱隱有些陳舊的劃痕。

她搬開香爐,擦掉上面的灰燼,發現竟然是個“安”字。

“這?”

她猛然大駭,想起前世出嫁前父親安行道曾經說起過一樁往事。

二十年前,安行道和上官渤困守辜城,等待桂王長孫極的增援,但不知何故長孫極的援軍遲遲不到。

為了突圍,安行道和上官渤分兵兩路,從東西二門強行殺出。

安行道那側順風順水,而上官渤卻全軍覆沒。

上官老夫人多次向先帝請求徹查,但都不了了之。

因為心懷怨憤,上官老夫人謝絕了先帝對上官渤的所有追封。

現在想來,前世上官家求娶她,然后又各種羞辱直到休棄,無不出自報復。

安侯府上下遭受的是抄家滅族的大禍,但凡沾上關系的人都身首異處了,誰還敢私藏她閨閣里的詩賦文稿?

除非他就是抄家的人,才能有機會順手牽羊,神不知鬼不覺的帶走一兩件不起眼的東西。

想到自己竟然對仇人動了情,安倩茹心里又恨又悔又痛。

她再也無法在這里住下去,更加無法裝作若無其事地去面對上官淵。

可是離了這里,又能去哪里?

身無分文,如何養活小志軒?

糾結令她內心的痛苦倍增。

就在這時,上官老夫人來了。

她明明記得自己把門插上了,還加了根棍子,但老太太竟然進來了,而且身后還跟著幾個眼熟的嬤嬤。

四目相對,她腦子一轉,故作緊張地把鑰匙串掉在了地上,然后又撿起來。

想以此暗示老太太,她不是撬門進來的,而是用鑰匙正大光明的進來的。

而且,以她清白的家世背景,老太太多半也不會想到她的鑰匙是偷拿的。

果然,如她所想,上官老夫人以為是兒子給她的。

她見她沒有發難,牽著志軒規規矩矩地出去。

不料,腳剛邁出門口,幾個嬤嬤就把她們堵住了。

雖然外表看起來是幾個上了歲數的老婦人,可是手頭上卻頗有些功夫,兩下就把她們擒住了。

她漸漸想起,其中兩個嬤嬤是老太太的陪嫁婢女,跟了她幾十年,還上過戰場。

前世嫁進上官家的時候,她們沒少幫著老太太欺負她。

只有邊上沒動手的紫凝姑姑心稍善些,每次都是點到為止。

但那又如何,她并不是能做主的,而且主子還在這里。

而倩茹也沒想到,剛才掉出鑰匙又撿起來的舉動,已經挑釁到了上官老太太。

她本來就是帶人來收拾她們的,現在又發生了這事,一頓皮肉苦頃刻而至,只是沒有打臉。

她咬牙忍著,一聲不吭,不想被這可恨的老太婆看輕。

可是人家就是想看她服軟,越是不喊不叫就越要打她,打的吐了血,還想再跺上一腳。

好在關鍵時候,紫凝姑姑出手阻止了,“小姐,她畢竟是公子心尖兒上的人,再打下去,恐怕會傷了你們母子的和氣。”

老太太思量了片刻,罷了繼續欺侮她的念頭,冷冷地扔了幾張銀票在她面前。

她本來不屑一顧,可是想到今后的生計,又不得不忍住心底的傲氣將其撿起來。

三百兩,雖然不算多,但足夠她省吃儉用的把志軒撫養長大。

“安小姐,拿著走吧。即便我家小姐點頭讓你跟了公子,以你的身世也做不了正室夫人,還不如離開這個是非地,找個尋常人家嫁了安安穩穩地過下半輩子。”

紫凝姑姑把梯子給她搭好了,可是如果她收下了這三百兩,她還能是安倩茹嗎?

就在她準備扔了的時候,老太太的話,讓她改變了主意。

“當年辜城一役,你爹安泰受安行道之托去送求援信,卻沒有把信帶到,以致于淵兒他爹和所有親信部將全部橫死。那屋子里供奉的,全是因你爹而死的人。他接近你,接近安泰只是為了查明當年的真相,為了扳倒桂王報父仇。你若不信,可以等他回來對質。”

安泰如果真的害了上官渤,以老太太的性情還能放她們姐弟一條生路?

分明就是在扯謊。

可是凡事不會空穴來風,這背后定然有些不為人知的因由。

不論是什么,憑她一個無所依仗,被人戲耍于鼓掌之中還毫不知情的弱質女流,都沒辦法找上官家報仇。

如果還要自命清高地放棄仇人給的補償,就只能去過無比艱難的日子。

傻、蠢、缺心眼兒的人才會那么選擇。

可是三百兩實在少了些。

于是,她咬著牙還了價,“一千兩。”

“行,但我要你寫一張收據,并且畫押。”

那有何難?

她絲毫不拖沓,等筆墨一送來,即刻就寫好。

老太太看見字據,爽快地多給了她二百兩,令她即刻坐上她準備好的馬車離開京城。

她沒有理睬,只取了一千兩。

有了這筆錢,就可以置辦宅子田地,真正地在京城扎下根,誰還傻乎乎地跑到別處去?

獨立謀生的這段日子,她長了一些見識,知道錢財這種東西,守得住才是你的。

所以,一出宅子她就找了條無人的巷子,把大部分的銀票都藏在自己和志軒的鞋底,然后可憐巴巴地牽著志軒走到寬敞的大街上。

“姐姐,我會爭氣的,早晚有一日,我要把今日受的委屈都討回來。”

她不希望志軒帶著仇恨活著,溫柔地捏了捏他認真的小臉,讓他不要把老太太不盡不實的話放在心上。

可是小家伙想的卻比她想的多,“如果上官哥哥是居心叵測地接觸咱們家,那他就可能是害死爹的兇手。”

“志軒,凡事不能只聽,還得看,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若你真想辨出個是非曲直,就要努力長本事,搏功名,光明正大地讓惡人伏法。”

“那得要多少年?難道我們就不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嗎?姐姐,你以前不是這么教的,我怎么覺得你自從溺水之后,就完全變了一個人呢?”

她柔柔地笑了笑,“那你喜歡現在的姐姐,還是以前的姐姐?”

“不都是姐姐嗎?”小家伙遲疑了片刻,抓緊了她的手親昵地依偎著,“姐姐越來越好,我都喜歡。”

這時,一駕裝潢奢華的馬車停在了她們身側,

小窗簾子被幾根雪白的纖纖玉指揭開,露出了趙仙兒俏麗的面龐。

“真是天賜的緣分,讓我在此意外遇到了妹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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