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顏跌跌撞撞的沖進洗手間反鎖了門，撲到盥洗臺前一陣干嘔。

白色的藥片和紅色的血從她嘴里涌出來，味道又苦又咸，她臉上的妝徹底花了，一擦，就露出底妝下慘白的臉。

林曦的聲音傳進來：“秦總？秦總您怎么了？您在洗手間嗎？”

“嗯，我很快……就出來?！?

秦顏緊緊攥著盥洗臺冰冷的陶瓷邊緣，揮去腦子里的昏沉擦掉血跡，才扶著墻慢慢走出去。

“您，您真的不要緊嗎？”

林曦看見她枯槁的模樣，更加擔憂。

秦顏搖頭，看著法務部那些人，竭力將語氣放得鎮定：“這份合同，秦董給你們看過么？”

法務部一群人面面相覷：“沒有……先前和ALEX的合作還在洽談，根本沒給我們遞交了合同過?！?

秦顏的眉頭又緊了一些：“看看有沒有什么漏洞。”

法務部的人趕快接過去，看完就皺緊了眉。

“秦總……這其實是一份對賭協議，假如我們沒有在期限內完成施工，要賠付的錢，會讓公司負債將近百億！”

期限內……合同規定的期限是半年，只是土地批復的流程都不一定跑得下來，何談施工！

她的頭腦瞬間空白。

秦氏破產了，這些員工怎么辦？秦家又怎么辦？她死了，秦書和父親恐怕……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她在江辭擔憂又焦急的眼神下麻木的接起電話，就聽見電話那頭傳來江世政帶笑的聲音。

“秦顏，后悔了嗎？你還有重新考慮的機會。”

是江世政設的套？！

秦顏的指甲幾乎刺破掌心，看著都疼，她卻已經被更加劇烈的痛感麻木。

她想質問，卻質問不出來。

質問也沒用，問他為什么這么做，問他為什么不愛她，問他什么都沒意義，她好像從嫁給他時，就已經是他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肉。

她澀聲開口：“你想做什么？”

江世政在那頭冷笑一聲：“我在江海酒店4號包廂，小秦總，要談合作，就讓我看見誠意?！?

秦顏聽著手機那頭的嘟嘟聲，心一寸寸冷到谷底。

他是想威脅她繼續給那個女人捐血吧？

用自己的命和血，換秦氏茍延殘喘？

秦顏慢慢放下手機：“小林，讓司機送我，去江海酒店?！?

林曦緊抿著唇想勸，但看見秦顏堅定的臉，也沒辦法阻止，只得喚來司機。

車子一路從秦氏開往江海酒店，秦顏坐在后座上，神色怔松。

一路的風景都熟悉，她從小就在這里長大的，江源路那棵楓樹下以前有個賣麻糖的小攤子，她經常拉著江世政來吃，有一次還粘掉了牙。

整個人生，都是江世政……

“秦總，到了?！?

司機小心翼翼的看著后座上的女人：“我陪您進去吧？您臉色很差，我還能照應您一下。”

“不用，你回去吧。”

秦顏知道江世政叫她過來的意思，她不想在員工面前暴露那么多卑微的、齷齪的東西。

她打開車門進了酒店，被服務員帶到包廂，一推開門，就聞到濃郁的酒味，令人作嘔。

江世政喝醉了么？

她茫然了一瞬，看著服務員將門輕輕關上，才注意到男人坐在沙發上，面前是一堆已經打開卻一點沒動的烈酒。

她警惕的后退一步：“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跟小秦總談談生意。”

江世政扯著唇，笑容嘲弄的看著她：“先前小秦總說，自己從來不低我一等，不知道現在后悔沒有？”

他步步逼近，修長的手直接扯住秦顏手腕，將她扔在了沙發上：“還是說你那不值幾個錢的自尊心，要比你們秦家三代人的心血重要？”

所以就因為她忤逆她，他就要做出這種事？

秦顏凄然一笑，眼淚卻大顆大顆砸了下來。

“對，我后悔了，我后悔為什么非要嫁給你，非要喜歡你那么多年！”

秦顏踉踉蹌蹌的支撐自己站起來，踩著高跟鞋和男人平視：“我的自尊心不值幾個錢，命也一樣，江總想怎么樣就怎么樣，但是這跟秦氏沒關系，想讓我把血抽給你的小情人你就抽好了……希望你，今后也別后悔。”

“骨頭還那么硬？”

江世政冷笑一聲：“我想怎么樣就怎么樣是么？談生意，總要知道討好金主吧？把桌上這些酒都喝了，然后換上那條裙子，會所那些下賤的交際花怎么做，你就要怎么服侍我！”

一條暴露的紅裙被扔在秦顏臉上，男人的表情冷硬，抬手斟滿一大杯烈酒：“如果我不滿意，那么半年后，就是秦氏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