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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墮凡之路

茫茫無邊的大雨中,

一座鋼鐵鑄就的大城市,威嚴(yán)肅穆地佇立著。

大城市的四周,名為“公路”的網(wǎng)狀細(xì)線,如同瘤子上的血管一般,根植于大地之上。

相比于無邊無際的大地,它是那樣的渺小,

以至于站在海拔三千米的高度就不能將它完全看清,

但它仍在不斷向外延伸并且變硬,只要它在的地方,大都會就會不斷膨脹。

它有一個宏大的目標(biāo),當(dāng)全世界的公路共同編織成一張巨大的網(wǎng)絡(luò),

它就要把這片柔軟的大地,變得如大城市一樣鐵血無情。

公路只是工具,沒有情感,

但是創(chuàng)造工具的人是有情感的,公路的目標(biāo)是人類情感的延伸。

大都會的港口,一輛集裝箱運輸卡車,小蜈蚣似地驅(qū)動肢體,沿著細(xì)小的濱海公路緩慢攀爬。

卡車暫別翱翔的海鷗,穿進(jìn)隧洞經(jīng)歷黑暗與光明的輪轉(zhuǎn)。

黑暗籠罩車頭,每到此時,怕黑的大卡車司機都會切換頻道。海島風(fēng)情的《阿嘍哈》會讓沒時間休假的自己,想到美妙的草裙舞以及海島樂器尤克里里。

大卡車司機也有一把尤克里里,梧桐木做的,就放駕駛座下面的保管箱里。琴身琴弦都如出廠般嶄新。

即便美女錄播的樂器教程都下載在手機里,他還是沒能掌控這件樂器。

因為只要有空閑的時間,他都會用來辱罵兒子阿偉,

罵阿偉不知道好好學(xué)習(xí),只喜歡玩手機。阿偉一旦說到“死了啦,都是你害的了”,父子兩個就會吵得不可開交。整個家庭就會吵翻天。

隧道不遠(yuǎn)處的公園,

一個身穿月白色道袍的俊美少年,正呆呆地坐在黃木長椅上,捧著一次性的咖啡杯,

他不時喝著杯子里泡過雨水的褐色液體,也不怕拉肚子。

咖啡杯是一個穿著水手服的少女給他的,磨砂手感。

給他的時候,杯子里的液體還是熱的,并且還有一塊菠蘿面包。

他本來是坐在街道的中端,被一群人圍觀的。

圍觀他的是當(dāng)?shù)氐男』旎欤甙巳说臉幼印?

為首的那個,一頭黃毛,流里流氣,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夸他很美。

得到贊美他會高興,可是手指在他的臉頰上劃來劃去,讓他很煩。

他本能地想把這個混混,從頭到腳切開,一分為二,

并且他會保證不把對方殺死,讓身體的左邊看到身體的右邊,

于是舉起一根食指,指著對方的眉心,正打算對半切。

“住手啊!”

一個水手服少女忽然闖進(jìn)人群,撞了一下混混的腰,

然后少女拉起他的胳膊往外面拽。

他想切了那混混,可是女孩兒卻狠狠瞪了他一眼,

便是這鬼使神差的一瞪,他忽然就不想切了。

“站住,不要跑。”

他心想,我也不想跑,跑起來真的很累。

他們一直在被混混們追趕,

從市區(qū)街道跑到家屬樓小巷,然后是這處瀕臨大海的公園。

大概是為了所謂的兄弟情義,混混們追了好長一段路才停下,

不過他總覺得跑步這種移動方式十分低效,女孩兒和混混們干嘛不用飛的?

更有效的方式他當(dāng)然知道,或者輕身而起,或者化光飛行,

只是他不知道少女的目的地在哪里,也許對方有自己的考量呢?

于是他也就遷就了這種邁開雙腿的移動方式,

這讓他十分新奇。

他好幾百年沒有這樣奔跑過了,跑起來的時候,覺得自己很蠢。

天上下起了大雨,打濕了水手服的前襟,

少女停下來的時候,他從前面看到兩片隱隱約約的水藍(lán)。

仿佛是故意讓他看到了,少女并沒有擋住他的視線,

反倒故意湊近讓他看個清楚。

不知為何,他挪開那雙黑色的眼睛,不敢多看,

總覺得再多看下去,會有不好的事情發(fā)生,

到底是哪里不好,他也不知道,

也許他會再也飛不動吧,

就像是交配期的候鳥,癱軟在窩棚,不想振翅,

他擠著眼睛,不停地晃動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

大概是氣氛到了,

少女小貓似地縮在他的懷里,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沒有拒絕,因為他不討厭。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顆小貓一樣可愛的腦袋才高高抬起,

目光一閃一閃,凝望著他的眼睛,

接著從眼角里擠出一大串的眼淚,一下子就把他的道袍給弄濕了。

但他看得出來少女很高興。

猜測應(yīng)該是熟人。

“你認(rèn)識我嗎?”

他輕聲問道,

他忘記了自己是誰,

也許女孩兒有線索。

“你是劍仙白淖,濁是污濁的濁,是個弄臟女孩子的大壞人。”

女孩兒氣鼓鼓地說道。

“白淖,真是奇怪的名字啊。”

好壞只看行跡,

他自忖不會作惡,大概是個好人,可是名字不然。

他眨眨眼睛,沒有更多的反駁,

可能是反駁無效吧,

他總覺得這個名字他是甩不掉的,

如果反駁的話,對方一定會給他起一個更奇怪的名字,

他有這種預(yù)感。

看到他接受這個名字,少女先是一愣,接著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大概是覺得被冒犯,整個過程他都板著一張臉,十分不爽,

至于是不爽這個奇怪的名字,還是少女這種態(tài)度,他也說不清楚。

也許兩者都有。

少女抱住他的胳膊,自稱是他師妹,是來幫他“墮凡”的。

他似乎忘記了一些事情,不懂“師妹”的含義,

雖然他覺得他不該忘,但“墮凡”這個詞匯,他很有印象。

簡單來說,就是徹底墮落成凡人。

“師妹”告訴他,墮凡的第一步是要喚起人體本身就有的欲求,由三尸神侵蝕精神,進(jìn)而把純潔的意識進(jìn)一步鎖死在六根構(gòu)成的身體之內(nèi),

然后在用“六塵”污染“意識”,把意識重新墮入到藍(lán)星的“小輪回”中。

“小輪回”是藍(lán)星的生命法則,它會把眾生的命運糾纏在一起,

使他們永遠(yuǎn)沉溺在輪回中,享盡喜怒哀樂,恩怨情仇,不得解脫。

接著,師妹捧起他的臉蛋,信誓旦旦要讓他明白輪回的好處,

現(xiàn)在就讓他體驗成為凡人的美妙感覺。

他張了張嘴,抬起手有些抗拒,總覺得哪里不對,

但身體卻十分誠實,手臂垂了下去,

也許這就是三尸作祟吧。

三尸六根,成仙大敵!

大雨中,他們兩個人坐在冰冷的長椅上,不顧雨水淋濕身體,相互對視。

他被師妹的眼睛深深地吸引,師妹也一樣,

桃花瓣一樣紅紅的眼睛里,裝著滿滿的情意,要將他徹底融化。

明明雨水打在身上很冷,可是凝望這樣可愛的師妹,他覺得就連長椅也變得溫?zé)崞饋恚?

熱到感覺不到長椅的存在,

他和師妹的身上升起一團白霧,氤氳朦朧。

他按照吩咐,閉上眼睛,任由這個叫“師妹”的漂亮女孩兒戲弄自己。

他喜歡師妹留下的感覺。

腦袋像是飄在云朵中那樣,無憂無慮。

總之,他要和師妹永遠(yuǎn)在一起,他當(dāng)時是這樣想的。

但不知為何,體驗過初次墮凡之后,他變得沉默起來,

似乎為了獲得廉價的體感,他失去了更重要的東西,有些悵然若失。

他的金丹。

師妹奪走了這樣?xùn)|西,

他明顯看到師妹喉頭抖動,是把這樣?xùn)|西咽了下去。

咽下去的時候,他并沒有感覺到不快,

他能明顯感到眼前的師妹和他有了奇妙的感應(yīng),

因為他也從師妹那里得到了相似的東西,就在他的肚子里,涼涼的。

雖然意識上萎靡不振,但身體得到了治愈,

便是因為這顆金丹的形成,意識把身體壓得喘不過氣來,

他這具肉身修為不夠,承受不住這顆金丹,還不如交給師妹保管。

兩人相互依偎在一起,

他閉上眼睛,握住師妹柔若無骨的小手,距離師妹更近一些,

明明下著雨,他卻很喜歡黏糊著師妹。

師妹告訴他,他還會遇到其他的師妹幫他繼續(xù)墮凡。

他有些奇怪,自己不只有一位師妹的嗎?

明明下意識里這樣想著,可是又覺得,

既然是師妹說的,應(yīng)該沒什么不對勁。

師妹說,其他幾位的立場各不相同,

一定要遠(yuǎn)離那些激進(jìn)的“升仙派”,親近那些平和的“墮凡派”,

他想問兩派有什么不同?

師妹只說,他的選擇似乎關(guān)系著兩人最后的關(guān)系。

師妹要走了,說是要把得到的“金丹”,好好消化一番,

下次再來的時候,會讓他“墮凡”得更加徹底,變成更有煙火氣的男人。

他也有這種預(yù)感,他會跟這位“師妹”再次見面。

到時候……嗯……感受著“師妹”正在煉化他的金丹,汲取元氣,

他瞇起眼睛,俊美的臉頰泛起溫?zé)岬姆奂t,

胸口的動力爐痛痛的,也像是有貓咪在撓。

十分煩躁。

大雨中,他抬頭望天,似乎是想從遙遠(yuǎn)的星空中,獲得擺脫煩躁之感的偉大智慧,

但是星空中眾仙之光并無回應(yīng),

可能是因為他重回血肉之軀的緣故。

透明的水滴沿著發(fā)絲滴落,從他粉紅的臉龐劃過,

四周升起白霧,身體像是有一縷縷蒸汽升騰,更加凝實,

少了出塵,多了真實。

——根器下流,不易成仙。

這是他對如今這具身體的評價。

腦中閃過這八個字,他低頭不語,眼神呆滯,

時而沮喪,時而傻笑,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熱戀中的大傻瓜。

明明他一點兒也不傷心,可是啊,腦袋里總有一團烏云,凝聚不散,

他說不清更加具體的東西,總之不是什么好事。

也許是因為“墮凡”這個詞匯,他很不喜歡吧,純凈的白色會變成臟兮兮的灰色。

良久,他似乎是想通了什么,雖然渾身濕透,臉色也很糟糕,

但他的眼睛里出現(xiàn)一種安于現(xiàn)狀的禪意,

禪是一種追問的修行,既然是追問就該旅行。

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浪費,“師妹”是這樣告訴他的。

該啟程了!

他看向高速公路,去“師妹”告訴他的那個地方,

找到其他的師妹,與她們締結(jié)更深層次的緣分,

然后更徹底地墮落為凡人。

師妹是這樣說的。

他抓緊一次性的咖啡杯子,走到兩個鐵桶跟前,

兩只鐵桶都被雨水打濕,上面分別寫著“可回收垃圾”與“不可回收垃圾”。

師妹告訴他,離開的時候,要把杯子扔進(jìn)“不可回收垃圾”的鐵桶里,

這樣才可以離開,

不然會給工人伯伯造成麻煩。

丟完垃圾之后,不知為何,他的頭腦里再次升起那種念頭,

他不該去“師妹”說的那個地方,念頭暗示他會更加“墮凡”,

就像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被滾燙的鐵汁澆灌,

萎靡不振,花瓣潰爛,發(fā)出刺耳的尖叫聲。

但是啊,只要能和“師妹”再見。

他覺得就算是“墮凡”也沒有什么好怕的。

距離隧道口很遠(yuǎn)的十字路口,他深吸一口氣,站在指示的攔車位置,

舉起右手,伸出雪白的大拇指,準(zhǔn)備攔車,

這也是“師妹”教他的,想要離開這里,要學(xué)會求助別人。

漆黑的隧道盡頭,一輛巨大無比的集裝箱卡車,犀牛般橫沖直撞,沖進(jìn)雨幕,

慢行了許久,才在超過他二十米的位置停下。

接著車窗的位置,鉆出一個帶著黑色墨鏡的大圓腦袋。

大卡車司機正在朝他揮手,

他似乎感覺到了人與人之間的善意,

因為大叔樸實無華的笑容。

溫暖如春的駕駛室里,尤克里里的曲子瞬間將他拉進(jìn)海島度假村的世界。

不過這個世界滿是嗆鼻的煙臭味,

因為司機大叔剛從屁股口袋里摸出一根蔫蔫的香煙,

估計是被肥大的屁股壓壞了吧。

明明打開了兩邊窗戶,空氣卻還是十分的沉悶,

大概是不知道要說什么,

總之,他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百無聊賴,只能看向窗外的風(fēng)景。

這條濱海大道的右側(cè),是一個被白色圍墻圍住的高級社區(qū),

造型美觀的棕櫚樹下,有裝修華麗的大平層,

杜賓狗高傲地?fù)P起頭顱,走在前面,看起來威風(fēng)凜凜。老

態(tài)龍鐘的紳士牽著狗與女士,走在后面。

前后座后都能看到站崗的保鏢,每個都佩戴槍支。

隔著一扇車窗,老紳士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對他點頭行禮,

溫文爾雅的氣質(zhì),很讓人舒服。

而旁邊的女士看到他的時候,卻抬起高跟鞋,狠狠地去踩老紳士的腳趾,

弄得老紳士很沒面子。

大概是他沖著那位老紳士看得太久了吧。

司機大叔小心翼翼地問他:“你沒事吧,要不要我?guī)湍闳缶俊?

他不太明白“報警”是干嘛的,也不明白為什么“報警”,他選擇搖頭。

大叔的措辭很奇怪,讓他不要害怕,仿佛在說世上還是好人更多。他不覺得哪里好怕,反倒應(yīng)該是別人怕他才對,他是這樣想的。

如果大叔有惡意的話,他大概會感覺到黑色的氣息從大叔身上冒出。

但是并沒有,相反的,有一團浩然白氣從司機大叔頭上涌出。

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這種判斷,

總之,他可以憑此斷定一個人對他的善意惡意,

然后根據(jù)此事采取不同的處理辦法。

盯著前方的路況,綠燈前行,司機大叔跟他說:“女孩子出門在外,最不能相信的就是男人的甜言蜜語,越是老男人,越是跟你說得甜蜜,說明他對你越有不軌的意圖。”

“這樣啊。”面對急脾氣的大叔,身為老男人的他選擇應(yīng)付差事,

畢竟啊,男人與男人不可一概而論,他也會說甜言蜜語,

總在師妹最需要他哄騙的時候。

可是,大叔看他一點兒也不上心,好言好語地教導(dǎo):“尤其是說什么帶你到他家的大別野去耍。千萬別去,男人這種東西啊,他就是想跟你滾單子,他管不住他的流流子,越有錢越管不住,除非他肯和你結(jié)婚!”

“誒?男人是這樣的嗎?”

看向前方的紅燈,他對號入座了一下,

他自認(rèn)為自己不是這樣的男人啊。

相反的,總是“師妹”管不住自己。

每次都搞到痛,

不過,我好像沒和師妹做過那樣的事情,

這具身體元陽未出,難道是記憶出錯了?

“如果女孩子被威脅了,千萬要報警,一定要報警,不能瞞著,他給你的承諾如果不能馬上兌現(xiàn),那多半就不會兌現(xiàn)。”

“應(yīng)該是還是有機會的吧。”

扭頭看向大叔的墨鏡,他十分傲嬌地狡辯了一下,

覺得自己是拖延了幾年,但好歹是來了。

來了肯定是負(fù)起責(zé)任的。

就像師妹對自己負(fù)責(zé)那樣,

至少要陪伴在身邊,就像寶劍與劍鞘那樣。

“男人嘛,拖延癥是假的,沒得逞之前,一點兒也不拖延,得逞之后,時刻都拖延,拖著拖著,你就拿他沒辦法了哦,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很不利的,越拖越被動!!”

“大叔……我是男的。”

雖然不知道大叔為何會搞錯他的性別,他覺得有必要說明一下。

他隱約覺得大叔會傷心,

可是啊,誤會是比傷心更嚴(yán)重的事情,

他要維護(hù)自己的尊嚴(yán),可不能將錯就錯。

然而,大叔卻更加激動了,扭頭看了好幾次,

每一次扭頭看他,頭上白氣都會變得更粗,粗到直沖車頂。

“藍(lán)的啊,藍(lán)的就更危險了,藍(lán)的被威脅就更應(yīng)該報警。”

“啊?”雖然他很認(rèn)同這個邏輯,

但他還是“啊”了一下,并且嘴巴o得很大,

他隱約明白了“報警”這個詞匯的意思,

也許他有一天也會需要“報警”。

“現(xiàn)在的藍(lán)孩子啊,細(xì)皮嫩肉啊,膽小怕事,歹徒一說,【同學(xué),你也不想這件事情,被你家長知道吧】,一句話就乖乖就范,這很危險的噻。”

對此他深感認(rèn)同,因為師妹當(dāng)年就是這么做的。

并且事后,師妹就逼他寫婚書。

奇怪,為什么自己會想到這些,自己應(yīng)該沒有結(jié)過婚才對啊,

這種身體沒經(jīng)歷過,卻保留著體驗的感覺究竟是什么?

他更加覺得奇怪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大叔接著說道:“如果有男人跟你說什么他家很大,給你看好康的,要和你VAN游戲,那就是對你意圖不軌,你告他,告到他蹲牢都沒問題。警察蜀黍保護(hù)你!”

等等,我是不是也該讓這大叔停一停,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誤會這種事情必須解釋清楚,

說話可不能不清不楚,

不然必定會有一方是信息差的受害者。

雖然這也被叫做什么語言的藝術(shù),可終究是一件耍人的事情。

“那個大叔啊。”

“啊?”

“我在大叔眼里是什么樣子?”

似乎是被他這句冷不丁的話語嚇到了,大叔趕忙剎車。

咣當(dāng)一聲響,身體向前傾倒,安全帶收緊,

這是停車導(dǎo)致的慣性,感覺就像是被青春撞了一下腰。

他以為大叔又要對他訓(xùn)斥一番,

令他意外的是,大叔頭頂那道粗大的白氣忽然間變細(xì)了很多。

只剩下一條細(xì)小的白煙,但好在連綿不絕。

目光藏在墨鏡里,他看不清楚,但語氣卻溫柔起來。

“藍(lán)孩子啊,要穿多一點的,有好處。”

“可是我穿的是道袍,全身都蓋住了。”

他捂緊領(lǐng)口,眼神奶兇奶兇的,十分防備,這幾乎是本能的行為。

他也不理解為何有這樣的本能,明明他超兇的,一指頭就能連人帶車一起切開!

“那就注意不要弄濕,你很靚仔,靚仔唔都交好運氣。”

大叔露出了富有智慧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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