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感從程佳的腳底一直鉆到程佳的腦袋，她假裝只是自己的錯覺，面無其事的把腳收回來。

不過好像感覺自己的腳踝又被人碰了一下。

底下還發出虛弱的聲音，聽著熟悉。

“是我。”

“啊！”

程佳嚇的直接跳到沙發上，驚恐的看著腳下的人。

是祁琛。

他現在趴在地上，身上還穿著早上穿的時候的睡衣，頭發也亂糟糟的，沒了平時那種意氣風發的感覺，伸出一只手，微微抬起，想要觸碰些什么。

“祁琛，你有病啊！趴地上干什么？”

祁琛像是沒力氣回答她一樣，只能從嗓子眼里發出細微的聲音聲，聽不清楚。

程佳頓時發現不對勁，輕輕的叫著他的名字，“你怎么了這是？”

底下的人半天沒反應。

程佳立馬把祁琛翻過來，解開他胸前的衣服，拍著他的臉，語氣里有她自己都察覺不到的驚慌。

“祁琛，你醒醒，祁琛。”

祁琛只能微微的睜開一點眼睛，發白的嘴唇斷斷續續的開口，“我沒事，只是有一點頭疼。”

祁琛也沒想到自己這會那么嚴重。

原本只想著自己沖個涼水澡讓自己感冒，趁機裝可憐獲取原諒呢。

誰知道一向身體素質很好的祁琛，只是洗了個涼水澡就開始頭昏腦脹，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天，從沙發睡到地下他都沒反應。

程佳看他醒過來，也是松了一口氣，摸了摸他的頭，“還沒事呢，發燒這么嚴重。”

祁琛只能在嘴角扯出一絲笑容，不過現在看來，可憐極了。

“真沒事，睡一會就好了。”

程佳扶著他站起來，語氣也是不容拒絕，“不行，必須去醫院，還沒事呢，我要是不回來你都燒死了。”

“哪那么嚴重，我身體好著呢。”

“好著個屁，你坐起來我看看。”

祁琛現在哪里是坐不起來，就算是偏個頭都極其費力。

“少逞強了，現在我送你去醫院。”

祁琛仰著頭在沙發上胡亂搖了幾下，“不去，真沒事，你今天工作一天了，先去休息吧，我一會就好了。”

程佳沒理會燒糊涂的人的話，稍微給人收拾了一下就帶人出門了。

祁琛現在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裝的還是真的站不起來，只能看著程佳焦急的企圖把沙發上把他拽下來。

慢慢的，他的眼睛就睜不開了。

“祁琛，等一會再睡好不好，先起來。”程佳溫柔的說著話但祁琛幾乎聽不見，“醒醒，去醫院再睡好嗎？”

也許是得到了程佳久違的溫柔，或者是祁琛也稍微反應過來自己的計策好像得逞了，慢慢的有了點意識，順著程佳拽的方向站了起來。

剛站起來走幾步路，祁琛的身子緊緊挨著程佳，她因為回來的匆忙，還沒洗澡，身上有股干凈消毒水的味道。

祁琛睜開了眼睛，拽著程佳往回走，“不去醫院，我不想去。”

“祁琛，別任性。”

祁琛松開了程佳，又一頭扎在沙發上，程佳的努力前功盡棄，只能又去拽他。

祁琛掙扎了半天，程佳根本沒有一點成效，于是也就放棄了。

任由祁琛睡在沙發上，自己去找退燒藥，給他吃。

祁琛是高燒，現在也不知道燒了多久，一直這樣拖著也不是辦法，可就她自己一個人，不管怎么樣都很難把祁琛這么一個沒意識成年男性弄上樓下的車。

家里的退燒藥還有，程佳給祁琛倒了水放在一邊，拽了一下他的胳膊讓他清醒一下。

沒想到祁琛轉身背對著程佳繼續睡了，嘴里一直說著“不去醫院。不去醫院。”對程佳的拉扯也是置若罔聞。

程佳把人掰回來，捏著他的臉，“好了，不去醫院了，起來吃藥。”

祁琛似乎不相信程佳的話，一個勁的往沙發里鉆，“我不去醫院，我再也不去了醫院。”

程佳顯然對祁琛沒那么多耐心，毫不客氣的對著他的肩膀給了他一下，“起來把藥吃了，快點的。”

祁琛轉身毫無征兆的轉身過來環住程佳的坐著腰，一個勁的蹭。

頗有點是…

撒嬌的意思。

程佳的身體瞬間僵了一下，手也是停留在祁琛的肩膀沒了動作。

“你，真的燒糊涂了？”

沒有回應。

只有細微的啜泣聲。

程佳懵了，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祁琛哭泣的聲音慢慢大了些，嘴里在埋怨著什么，好像有她的名字，也好像沒有。

“我不去醫院，我不想去醫院，我媽媽就是在醫院離開的，她不要我了，現在你是不是也要帶我去醫院然后不要我了。”

程佳和祁琛離得很近，聽得很清清，是一個少年的控訴，控訴缺失母愛，控訴她殘忍，企圖也要把他拋棄。

此刻他好像是這個世界上最慘的人，生了病只能窩在沙發底下，甚至連醫院也不敢去。

程佳的手輕輕拍著祁琛的后背，似乎想給他點安慰，“不是的，你媽媽并沒有拋棄你。”

她也不知道要說什么，或者自己應該用什么樣的身份去安慰他。

她敢保證說不會離開他嗎？

她不敢。

甚至在他不清醒的時候連哄也不會哄他。

“你騙人，你今天早上還讓我滾。”

祁琛清醒說出這些話的時候，程佳有些想笑，這到底是迷糊還是沒迷糊啊。

這么記仇。

“不讓你滾了，不讓你滾了。”

祁琛發出濃濃的鼻音，像是清醒了一點，“真的。”

“真的，先吃藥吧。”

祁琛就這樣半躺在程佳的懷里，一點也不愿意挪動，把幾片退燒藥給喝了。

他的情緒慢慢平靜了一點，連呼吸也變得沉穩。

整個房間又一次恢復沉寂，或者說這才是這個房間該有的樣子。

程佳現在沒力氣拉著祁琛再回房間睡了，她調低了空調溫度，給祁琛拿了床被子蓋在祁琛身上。

他現在已經睡熟了，眉頭也漸漸舒展起來，在程佳最先要走的時候，祁琛還枕著程佳的腿抓著她的衣服，死活不讓她走。

也是真的聽話吧，或者說好騙，程佳隨便哄了幾句就把人衣服給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