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和歌翹著二郎腿從屋頂破開的大洞中仰望夜空。
星辰緩慢移動著。
別說,跟真的一樣。
似乎是感受到和歌的目光,星空停止了移動,一閃一閃的。
還似模似樣的。
澤安躺過來,蹙著眉,“和兄,你今日收了他們是打算做什么,莫非你不想跟我去邊疆了?”
“邊疆是要去的,只是先讓這山中土匪改邪歸正,不也是為朝堂分憂解難?”
澤安點了點頭,“是也。”
第二日,和歌便帶著眾人去隔壁寨子踢寨了。
很快,地上一片狼藉,哀嚎一片。
和歌撿起手中常年染血,已經浸得發著怨氣的大刀,抬頭望著這處山寨,怨氣彌漫。
是個修煉的好地方啊。
正好身旁那群土匪主動說要處理他們,和歌點了點頭,拿起刀就走向了怨氣最重的地方修煉去了。
獨留一群先前說自己餓極的未來小弟,看向地上躺著哀嚎的山匪,眼中盛滿笑意。
和歌當然不知道這群未來兄弟們準備怎樣大餐一頓,等他晚上出來,就被拉著吃飯去了。
澤安端著兩碗米飯,遞給和歌一碗,指著正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眾人說:“原來這群土匪之前是山下世代農民,前兩年天旱沒糧,又被你今天打的那群土匪給洗劫了整個村子,無奈之下才上山為匪的。”
和歌點了點頭,問:“他們給你說的?”
“是啊,都是被逼無奈……”
澤安悶了碗酒,心下更加堅定了,這次去邊疆一定要有所成就,歸來好為民除害!
寬大的座椅上,和歌隨意的坐著。下面的人都安靜如雞。
和歌揉了揉手腕,整了整衣衫。
“各位,服氣否?”
“服氣,服氣……”
下面連忙應和。
見眾人真誠的眼神,和歌說:“那就商量個事。”
“我與澤安兄過此路是準備北上響應吾皇應召入伍,蕩平邊遠。你們敢不敢和我一同前去?”
眾人抬頭。
“好!”
出人意料的,幾乎所有人都紛紛點頭。
澤安則一臉詫異的看著和歌。
等等,這好像和之前說的不一樣啊?
翌日,待人浩浩蕩蕩背著行囊出發了,澤安這才回過神來,坐在馬上看著后面數不清的人頭。
因為人太多,官道是不敢去的,山林里,一眾人野的起飛。
射山雞,打大鳥,殺野豬,看得澤安目瞪口呆。
“這群山匪……啊,不是,這群……他們怎么這么猛?”
“就叫伙伴吧。”和歌笑瞇瞇的吃著他們遞過來的野味,“畢竟世世代代在山里過活的,沒點技能怎么生存?”
夜晚,眾人圍著火堆坐,行進了十天都已經有些疲憊。
澤安接過和歌遞過來的水,仰頭痛飲。
“多謝。”
“你我還需這些?”
和歌笑著。
“還有多久能到?”
“大概還需十天。”
澤安回道,轉頭看向自己的兄弟。
十幾天的風吹日曬,眾人已經蓬頭垢面,自己也不例外。唯獨和兄弟依舊干干凈凈,不染塵埃。
澤安下意識的阻止和歌拿回水壺,握緊在手中。
頂著對方疑惑的眼神,澤安干脆把水喝光,站起來朝外走去,“水喝完了,我去裝水。”
“哎!老大!看我們打到了什么!”
和歌轉過去,看見了幾人抬著一頭大鹿,膘肥體壯,默默豎起來大拇指:“牛逼。”
眼看著飯點快過了,澤安還沒回來,有人湊近和歌:“老大,要不然我們去找找澤大哥吧。”
和歌皺了皺眉,“不用,你們就守在這里,我去找找。”
“好嘞。”
他們安心坐下,毫不擔心自家老大的戰斗力。
朝附近的河邊走去,月光下的樹林安靜極了。看著河邊空無一人,和歌心里感到有些不妙。
繼續沿著河邊走,終于看見了靠坐在一塊石頭上的澤安。
“和兄弟!”
澤安看見和歌過來,十分意外,他連忙起身,“這下可連累你了。”
和歌挑了挑眉,“怎么了?發生什么事讓你在這里呆的連熱飯都不急著吃了?”
澤安皺眉,“我本來裝完水就打算回去,結果好像遇著鬼打墻了。噥,你再往前走幾步,就又會回到這塊地兒。”
說完,一陣安靜。
風吹過,帶起沙沙樹葉聲,在此時有些別樣的感覺蔓延開。
正當兩人沒有別的辦法,準備等到天亮時,草叢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和歌咽了咽口水,過去撇開草堆。
里面一只瘦小的白狐氣息奄奄,見到龐然大物卻動彈不得,只能無助的發出嗚咽。
和歌抱起它,白狐抽了抽腿,濕淋淋的細尾巴無力的垂下。
“咦?這是只狐貍?我剛剛怎么沒發現。”
“好像受傷了,反正一時半會兒也出不去,我們先給它處理一下吧。”
“好。”
……
月光撒在這片區域,沒有樹林的阻擋,沒有燃火也能看清。
白狐的眼里倒映著兩人熟睡的身影,它嚶嚶著蹭了蹭,睡在和歌懷中。
不知過了多久,幾道聲音悄悄響起。
“咦,老大他們在這里睡著了。”
“噓……”
——
炎日當頭時,一眾人馬踏入荒蕪的邊境。
整整一個半月,和歌一行人終于趕到了軍隊駐扎地。
來不及說什么,就出來一眾裝備嚴整的隊伍。
“你們要干什么?”
領頭一人身高八尺,臉上帶了道疤,濃眉緊皺,一臉警惕。
和歌連忙上前,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將軍,我等都是遵天子號召前來從軍的。”
對面的人面面相覷。
隨后,只允許和歌一人進去見了將軍。
很快,和歌被任命為百夫長,統領他自己帶來的那一百二十四人。
看著人走出去,軍師轉身看向將軍。
“雖然現今戰事吃緊,兵卒不足,將軍還需防備敵人詭計。”
坐于位首的將軍沉默片刻道:“那便派人暗中觀察。”
“是。”
“咚咚咚!”
半晚,眾人被一陣陣鼓鳴驚醒。
在中圍安營的和歌眾人朦朦朧朧還未反應過來時,附近有經驗的兵卒已經換好裝備,拿起兵器大喊起來。
“敵襲!”
“老大,我們干什么?”
“當然是上啊!”
連續幾天晚上沒睡好的眾人頂著黑眼圈。
敵人隔幾天來一次夜襲,像老鼠一樣,竄的飛快。
“和夫長,我們得想個辦法。”
“澤安兄,還是叫我名字吧。”
“好,和兄弟,你有什么好法子嗎?”
澤安揉了揉發昏的腦袋。
“陷阱。”
和歌撐著下巴,眼神狡黠。
傍晚,夜黑風高,人影涌動,一點火光正緩緩靠近一個大點的營帳。突然,火光驟然向下消失,伴隨著幾聲隱忍的嗚咽。
一批夜間巡邏的士兵緩慢走著,最尾端的一個士兵睡眼蒙眬的打哈欠,猝不及防被捂上條白布睡死過去。
為首的士兵走到一個木樁前,轉頭問:“怎么多出來一個?”
不好!
混入那人登時一驚。
“哦,看錯了。”
“抓住他!”
那人拔腿就跑。
第二天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暴露的。
“哈哈哈,詐的那群傻子到處跑啊!”
昨天晚上領頭那人笑著向和歌報告戰況。
一晚上各種騷操作,抓住了七八個人。
和歌將人上交后就恭敬的抱拳離開了。
軍師站在將軍身邊撫著胡子,“倒有些小聰明。”
見將軍沉默不語,他繼續評價道:“就是不知遇到真刀真槍又如何了。”
“那就靠軍師教導一下了。”
軍師連忙轉身拱手,恭敬的回:“屬下必定悉心教導。”
夜晚營帳里,燭火不時跳動。
很快,真正的戰爭爆發了。
黑云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
數天,數月的大小戰役接踵而至。
戰鼓沉悶,嘶吼連天。鼓與心共振,撼動天地。
終于,擊鼓鳴兵。
狼煙四起的戰場上,鮮血淋漓的和歌持劍支撐住自己,他四周已經堆了一大片不知敵友的尸首。
一陣陣撤退的鼓鳴隨風而來,和歌艱難的抬起頭,這是敵方崩潰投降的號角。
“贏了……”
和歌回頭,只見寥寥數幾還站著喘氣。
“老大,我們贏了。”
這些人都是自己在從軍路上聚集的伙伴,如今還活著的人都笑著看向他。
“嗯,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