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妥協與反抗
- 普通的幸福人生
- 白衣小護
- 2240字
- 2022-11-03 11:12:16
人生的很多小的波瀾在驚濤駭浪的生死面前,變的無足輕重,可當你對于生死也麻木的時候,那些小的波瀾便完全感覺不到了,于是你的人生像是一汪死水,似乎一眼就可以看到盡頭。
醫護人員是應該對旁人的悲痛表示憐憫,甚至是感同身受的,可如果一直都感同身受的話,那每天又該經歷多少生離死別?
有時候那種麻木,更像是一種自我保護,越是感情充沛的人,在這個職業中,便越是無法自處。
除了那些生離死別的悲痛之事,也有一些無傷大雅的疾病,因為血糖高或是血壓高,來醫院調養。
他們大多數是一些老人,我們對于老人和孩子,總會下意識的降低自己的警惕性,展示出自己最最溫柔的一面。
可那種溫柔,在某種程度上,卻成了旁人向你伸出魔爪的理由。
有一個老人,在每日量血壓的時候,總會用一只手去碰護士的胸,而每次被警告的時候,他總會說,自己是無意間碰到的,是護士太矯情。
這種事情,即使上報了也沒有用,因為沒有直接的證據,所以他便愈發的變本加厲,于是大多數的護士便選擇了忍耐,每次量血壓的時候只能更加小心。
有時候加害者不承認自己的錯誤,被害者便只能尋求自我保護,若是自己保護好自己了,那便是應當的,若是保護不好自己,那所有的流言蜚語便到了受害者的身上。
我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護士這個專業,從白衣天使變成了旁人口中的特殊職業。
當初在念衛校的時候,便有許多人聽到這個學校,便會露出一些讓人難以深思的怪異神情來。
他們會問我。
“衛校呀,那很亂吧。”
“聽說衛校的門口都會停著很多豪車,上面擺著飲料,讓衛校的學生去拿,你們學校有沒有這種情況?”
“衛校的女生是不是都可以去陪睡呀?要價高嗎?”
他們總會用一種開玩笑的方式,來詢問這些讓你頭皮發麻的問題,在你生氣的時候,他們會說不就是開個玩笑嗎?在你認真解釋自己沒有見到過這些事情的時候,他們便會說:那是你沒見過吧,我都懂。
是啊,他們懂得可多了,就因為一些莫須有的猜測,然后便在他們心里形成了一個個的小電影。
到底是衛校里的那些女孩臟?還是他們的心思太臟?
而到了醫院以后,這種情況也未見得好轉,那日給所有的病人量完血糖,回到護士站以后,有一個因出去吃晚飯,而回來晚的老人直接來到護士站,要求我給他補查一次血糖。
在我替他量血糖的時候,他突然伸手抱住了我,我奮力地掙扎開,一醫院的人太多,她見我反抗也沒敢再做些什么,可這件事卻給我留下了陰影。
第二日,我將這件事報告給了護士長,護士長又報告給了護理部。
最后得到的結果,卻是我太過小題大做,他們說已經看了監控,我已經及時的跑開了,他雖然摟著我想要親我,卻沒親得上。
護士長說,他并沒有占到什么便宜,所以這件事便算了吧。
甚至她還說對我說,這種事情不適合鬧大,因為最后吃虧的是我自己。
她說她是為了保護我,為了保護我的名聲。
甚至都沒有和那個病人提起過這件事情。
身邊的同事知曉了以后,每次量血糖或者打胰島素的時候,便會替下我,讓我避免和那個病人的見面。
可為什么?明明我是受害者,最后卻要我來避開他?
我不懂,有些事情也不能深思,深思透了,便會越發覺得心寒。
后來還是醫生知曉了這件事,然后直接給那個病人辦理了出院。
所有人都是在為了保護我。
護士長為了保護我,怕我的名聲受損,不讓我將這件事鬧大;童是為了保護我,每次去給他量血糖或者是打胰島素的時候,都會替我去他的病房;而醫生為了保護我,直接給他辦理了出院。
可為什么……心里還會有一種壓抑著無法排解的怨氣,在心中橫繞?
所有人都覺得這件事便這樣消失了,我自己也覺得這件事只是心中的一個小插曲,相比較于那些每日經歷病痛,每日經歷生離死別的事情,這樣的事情算什么?
不該計較,也沒有什么計較的必要。
在我這件事發生不久以后,便有一個女病人,她在晚上回來的時候,被樓下的保安強吻了。
那個保安我知道,他經常會在我們面前,說各種各樣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比如說他之前在某第一人民醫院,第二人民醫院工作,他說自己見過某護士,做了某院長的車,然后第二天就加工資了。或者是說從一個普通的護士,就因為攀附上我領導,然后就成為護士長了。
還說之前在醫院的時候,一個科室有兩個護士值夜班,她們總是輪著出去陪領導。
他說的信誓旦旦,眼中的神情說不清是向往還是鄙夷,我不愿意和他多說,因為我是在那些醫院實習過的,他說的事情我一件都沒有遇到過。
他不知道醫院到底有多忙,尤其是那些一院二院,晚上的時候經常會有臨時過來的病人,若是有人逃了值夜班,出了事,誰都沒法負得起這個責任。
他的話沒有一點證據,可他卻總是喜歡對別人不說這些莫須有的事情,我們以為他只是嘴上這么說說,沒想到他竟大膽到去調戲女病人。
那個病人直接上報給了領導,可是領導的處理方法,和當初處理我的那個病人一樣,只勸病人忍,說保安也沒具體做些什么。
但那個病人與我不同的是,她不像我那般懦弱,直接強勢到去報警了。
但是在警察過來調監控的時候,我們這邊的院領導卻說那一段監控被損壞了,我不知道到底是因為被損害了還是醫院,怕影響自己的聲譽,將那個視頻給刪除了。
即使這樣,因為病人的堅持,那個保安還是被醫院開除了,甚至在警局里面被拘留了幾日。
病人覺得我們醫院做事太過分,面對病人的利益被損害了,醫院非但沒有安慰她,甚至讓她放過壞人,所以直接辦理了出院。
我很羨慕這樣行事灑脫的人,因為我不是這樣性格的人,所以更加羨慕。
我總是將所有的事情都忍著,再慢慢消化。
當忍耐成為習慣的時候,每一次的反抗都覺得伴隨一種莫名的愧疚感,甚至是一種對壞人的愧疚感。
他們傷害了我,我卻覺得在他們傷害我的時候,我的反抗是一種錯誤,我就應該這樣被傷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