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盞茶的時間，所有人都已寫完，試卷自行浮空而去。
青冥特意從滿天白紙中找那幾個有趣的人的試卷看了一下。
行秋姑娘和重云的答案和青、廉二人的差不多，也是用了排除法，兩人的答案沒有一個相同。
聞人靈均和他的熟女侍衛、孫宇和他師妹的答案也是如此。
仙家弟子申鶴的答案倒是很有新意，試卷上的四個“不知道”很醒目……態度雖不端正，但字跡很好看，有股閑云野鶴的獨特韻味。
倒是皇甫蓮天的答案讓青冥吃了一驚，他第一題的答案居然是“在場的這位白發仙子”。
聯想到他的要求，青冥恍然大悟，覺得這家伙順眼了許多。
一個滿腦子都是女人的青年能壞到哪里去呢？
空中一道靈光閃過，試卷頓時被批改完成，其效率讓從前經常幫老師批改卷子到手疼的青冥看了羨慕不已。
讓人驚訝或者說不出意料的是，所有人都得了零分。
青冥突然有口郁氣堵在胸口。
他很確信自己不是那種虎軀一震別人便納頭而拜，或者一掉進懸崖就能得到機緣的主角，對這個結果倒也在意料之中。
只是……
我艸你大爺的，爺這輩子從來沒有不及格過啊！
而且別的就算了，最后一道題要么“會”要么“不會”，怎么可能有第三種答案？
還是說，這其實是個腦筋急轉彎，那位仙人被薛定諤關進盒子里了？
P(死)+P(生)=1【P(死)=P(生)】？
靠！
用高成績來標榜高智商的青冥實名表示不服！
留云借風真君心情十分淡然。
數百年來祂曾召見過智慧不凡的學者、老成持重的官員、閱歷豐富的游俠、單純天真的稚子……
但沒有一人能回答出來，就連祂自己，也只回答對一個。
失望經歷多了，自然不會再抱有希望。
“最后一關，【問心】”
“此關會顯映出爾等內心最為緊張之事來審視自己，誰要進行？”
“問……心？”
廉貞解釋道：“在這一關里，會出現對你影響最深之事，有些人顯映出的是自己讀書時的激動，有些人則是第一次殺人時的害怕，還有些……”
“還有些出現的是自己和孫媳婦扒灰的場景……”聞人靈均走過來笑嘻嘻道：“四百年前的那場【天地籠命測試】可是大出風頭，據說當時理水疊山真君直接拂袖而走，一個門徒也沒收。”
我去！那么勁爆？！
大庭廣眾之下社死……
青冥為那位前輩表示深切同情。
“廉貞哥哥，你要不要去試一下？”
廉貞雙手抱立，傲然道：“吾心吾行澄如明鏡，何須讓旁人指指點點。”
其他人也沒有上去的想法，畢竟誰沒做過幾件蠢事，要是社死就不太好了。
除了皇甫蓮天。
他在眾人的注視下挺直腰板，龍行虎步走到留云借風真君面前。
“真君，請為晚輩開啟測試吧！”
留云借風真君贊賞地看了他一眼，身周清光流過，布置出一座法陣。
皇甫蓮天走了進去，按照真君的指示，放開自己的心神。
腳下有一團云霧升起，凝聚在半空。
氤氳潤澤的霧氣里出現了一座高山，山巔處一個長相酷似皇甫蓮天只是年輕些的青年長劍插地，單膝下跪，嘴角染血。
一個背著竹簍的采藥女正心疼愧疚地看著皇甫蓮天，旁邊還有許多魔物的尸體。
“師兄乃千金之子，卻為了一平民女子能夠以身犯險，實乃我輩之楷模啊！”
“啊——師兄好帥，我愛死你了！”
“你們怎么都只關注師兄的美貌，就不能像我一樣心疼他的傷勢嗎？”
玉仙福地的幾人紛紛開口贊揚，讓皇甫蓮天聽了嘴角瘋狂上揚。
嗯……這幾個家伙雖然廢了點，但還是很有眼光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回頭得跟爹說一下，好好培養培養他們。
“哇喔～”
青冥也忍不住發出驚嘆。
這玩意兒是怎么做到的，惟妙惟肖，和真人幾無二致，三維投影都不可能做到這么精致。
要是我有這技術，還不得來個璃月版好萊塢，賺他個盆滿缽滿？
繼續看下去。
只見皇甫蓮天咬牙站起，將長劍收回鞘中。
在少女疑惑的目光下跨過丘丘人的尸骸，站立在懸崖邊，任由狂風吹打自己俊氣的臉龐。
“你一個無用的平凡女子，還待在這里作甚，還不趕緊下去？莫非還想再找死，等丘丘人來吃你不成？”
采藥女臉色發白，猶豫道：“仙人，我這就回家，可是你的身體？……真的不需要治療嗎？”
“本座乃玉仙福地真傳弟子，能出什么事？趕緊離開！”
皇甫蓮天擺擺手，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是、是！我這就走！”
采藥女離開時一步三回頭，見恩人無恙，才終于放心。
等看不見采藥女的身影后，皇甫蓮天古井無波的臉色泛起漣漪，然后皺成一團。
“嘶——疼、疼死爺了！福生無量天尊的，這山上的丘丘人怎么……這么強，怕不是快要踏入高階了！啊——好疼好疼……還有這風怎么這么大？吹的爺臉都快麻了！不過爺這樣一定很帥吧，那采藥女一定愛上爺了！不過，哼哼，爺注定是她得不到的男人！嘿，嘿嘿……”
青冥和廉貞一陣沉默，默默地看向聞人靈均。
你們方士……都這樣的？
聞人靈均嘴角一抽，有心反駁，可霧團里皇甫蓮天那張傻臉讓人實在不知道如何辯白。
只能沒有底氣地說道：“這是他的個人行為……個人行為，不能上升到群體。”
皇甫蓮天看著上面的自己，頭腦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
上面那個傻子是誰？
我那天明明跟堂哥一樣帥的啊？
霧團里，皇甫蓮天似乎笑夠了，轉身要下山。
但不知道是因為傷勢太重，還是被風吹昏了頭，竟然腳下一滑平地失衡。
在快要摔倒時，他靈機一動，向后空翻。
摔倒沒什么，空翻也沒什么……可關鍵是他后面是他媽的懸崖啊！
看著那個掉落懸崖，在空中哇哇亂叫的皇甫蓮天，所有人都感到一陣無力。
就連同門師弟師妹們也都撇過頭，不忍直視。
不過看皇甫蓮天現在還能活蹦亂跳，說明他作死沒有成功，被人救下了。
果然，在皇甫蓮天哭爹喊娘時，一道用風之翼滑翔的人影飛了過來。
申鶴！
畫面中的申鶴一身簡單的葛衣道袍，爆炸火辣的身材將寬大的道袍擠成S形。
向后飄揚的白發和淡漠如冰的表情讓她顯得縹緲絕塵。
她臉色冷淡，甩出一道冰錐，將皇甫蓮天釘在山壁，又摘來幾朵清心花扔給他，便轉身離開。
動作利落，姿態灑脫，神情平淡，裝……人前顯圣于無形！
皇甫蓮天：阿娘，我墜入愛河了！
青冥小聲問道：“這個皇甫蓮天是不是庶子出身，家里的父母對他十分苛虐？或者他是不是被人撿到養大，生父其實是某個癡情的大佬？”
沒辦法，跳崖的人都應該被活活摔死，而不是被一個胸大臀翹、背景強大的絕世美人撿到。
然后某天和別人一起公司面試的時候驚奇發現，咦，我和老板女兒很熟啊！
除了主角。
主角那種生物可以在牛頓面前講萬有引力，在封建社會里講女性自由，在農耕文明里可以搞出現代科技，還能一邊說我很癡情一邊滿世界開炮……
總之，這種不合理的事發生在主角身上才合理。
只要皇甫蓮天的身世稍微凄慘一點點，青冥就打定主意，待會兒就拉著廉貞給他請個東道，一笑泯恩仇。
聞人靈均的話讓青冥松了口氣。
“病秧子，你怎么這么問？皇甫蓮天的伯父是玉仙福地的宗主，父親是七長老，母親是誅邪殿四長老的女兒，身世可是顯赫得很吶！”
妥了，丫就是個在小說里出場不可能超過15分鐘的小NPC，不用在意了。
把隱患排除掉，青冥開始認真看戲。
可惜手上沒有瓜子，不然就更好看了。
等霧團消失后，場面變得寂靜。
留云借風真君不但沒有將洞天收回，還輕揮翅膀，讓這里變得更加美輪美奐，然后期待地看向申鶴。
這跟我想的不一樣啊！
明明是那么浪漫、那么夢幻的相遇，怎么現在看上去這么蠢？
可事到如此，也不能后退了！
皇甫蓮天一咬牙，從腰間的儲物袋取出那朵珍藏了兩年七月十九天的清心花。
喉嚨顫動，緊張地看向申鶴。
“姑娘，我叫皇甫蓮天，今年21家住玉仙福地，修為是道人巔峰，愛好是……這個不重要。雖然不知道你的名字，也不知道你的性格。但自那天分別后，我沒有一天不在想你，也沒有一天不在找你。你可能不知道，兩天前我在這里看見你的身影，心里有多么激動，鮮血都快要噴出來了。”
青冥恍然，難怪這家伙看著不像壞人，初次見面卻要把他和廉貞趕走，原來是怕人破壞他的表白啊！
皇甫蓮天的表白還在繼續。
“我從未對人有過這種坐立不安的情感……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愛情，但我很的心清清楚楚地告訴我，我想每時每刻都跟你在一起。”
“所以，”皇甫蓮天深吸一口氣，大聲道：“可以給我一個和你在一起的機會嗎？”
“得，又有一對狗男女要成了。”
青冥翻了個白眼。
“真氣人，怎么白富美總是會和高富帥在一起，就不能花時間關注一下我的內在嗎？”
廉貞斜睨了他一眼。
“你對自己的內秀很有自信？”
青冥摸著下巴道：“emmm……還好女孩子都是外貌協會，要是被她們知道了我的內在，估計就得告我意淫罪了！”
廉貞無語道：“你就這么確信那位姑娘會看上皇甫蓮天那個……”
廉貞給了青冥一個眼神。
青冥瞬間意會。
確實，大庭廣眾之下說傻子是傻子的確有些不太好。
青冥不屑道：“就算皇甫蓮天是個……嗯哼！那他也是個長相帥氣、出身高貴、身高八尺的嗯哼。要是我有他這樣的條件……哼哼……”
廉貞皺眉道：“女子又不都是嫌貧愛富的，你這話不對。不能因為皇甫蓮天條件好，就覺得會有女孩因此喜歡他。”
青冥聳肩道：“抱歉，我不是針對女孩子，我是指七國的所有人都嫌貧愛富。換個說法就是，所有人都有追求更美好的生活的權利，具體表現出來就是嫌貧愛富。”
見廉貞還有話要說，青冥一擺手，道：“好了，你連女孩子的手都沒摸過，是你懂女人還是我懂女人？”
廉貞聞言，氣極反笑。
“要是那位姑娘拒絕了皇甫蓮天怎么說？”
青冥也笑道：“那我給你買一個月的早餐，同理，要是成了，你也得這樣。”
廉貞不喜歡賭博，但第一次有人和他打賭，有些驚訝，笑道：“早餐怎么夠，誰要是輸了，誰準備一個月的三餐！”
“成交！”
青冥很有自信。
不僅是因為皇甫蓮天肉眼可見的真誠，還因為申鶴那張動搖的臉。
沒有八成的把握，他從不輕言。
而另一邊，
“師父……”
申鶴有些不知所措。
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留云借風真君愛憐道：“不用怕，你只需要說出你內心的真實想法就行！”
“真實想法？”
“嗯！”
“這……好吧。”
申鶴看向皇甫蓮天，道：“你也想要知道我的真實想法嗎？”
皇甫蓮天重重點頭：“當然！”
“我的想法是……”
申鶴櫻唇輕啟，說出了自己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