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枚延骨丹，是真的。”方老小心翼翼把碧玉瓶塞好，交給冷卿塵。

冷卿塵捏在手中把玩著，沒有開口，不知在想些什么。

“公子，你真的要聽那個瘋女人的話嗎？”青五沉不住氣，擔憂地問。

“這的確也是一條路。”冷卿塵收好玉瓶，緩緩站起身，“我們本來就是要這樣做的，不是嗎？”

孫盼盼還有些莫名其妙，她很贊同青五所形容的，花荼蘼，那就是一個瘋女人。

他們需要延骨丹，原本是為了救冷卿塵的性命，她給了，卻又提條件讓他去死。

這豈不是矛盾？

冷卿塵仿佛早就料到花荼蘼會這樣提要求，竟然張口就允了，直接問下一個要求。

人都死了，提什么要求都辦不到了吧？

孫盼盼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因此并沒有插嘴。

花荼蘼只留下一句：“我還沒想到，等我想到了再說！”

臨走前，倒是對孫盼盼笑了一下：“少夫人，你且好好養好身子，孩子么，總會再有的！”

孫盼盼自然回了她一個皮笑肉不笑。

……

“你們原本是什么打算？”

“還有一個月，我不死也得死，否則所有人都活不了。”冷卿塵眸中泛起冷意，“我已經安排好了死法，然后借假死離開京都。”

“本來其中還有一些關竅不好解決，如今看來，南玥公主倒是想助我一臂之力了。”

“怎么說？”

“已經收到消息，暮姑城有延骨果的下落，我當然要親自去一趟，方老……和娘子也要同行。”

“你原本不想帶我去的，是嗎？”

冷卿塵無奈地點點頭：“現在卻是不行了，你留在京城，我不放心。”

“那婆婆怎么辦？”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該做的事。”冷卿塵似乎不想再多言，“我要去安排一下，其他事以后再說。”

這是要放棄漆夫人？還是說，把漆夫人留在京城當人質？

孫盼盼心里很亂，冷卿塵走后，她讓綠柳桃兒別跟著，自己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漆夫人的院外。

漆夫人已經收到南玥公主離開的消息，正打算過去琴瑟居看看，就見孫盼盼已經一個人過來了。

“你臉色怎么這么難看？”漆夫人有些心疼，忙拉著她進了屋子。

屋子里燃著火盆，漆夫人張羅著給她準備吃食：“中午沒吃好吧？我正好讓素泠做了點肉羹，一會兒陪我吃點兒。”

“母親！”孫盼盼突然有些害怕，她有預感，自己幾人這次離京，恐怕短時間內是不會回來了。

到時候，她一個人在京城，要面對多少壓力，可想而知。

對于冷卿塵不帶漆夫人一起，她可以理解，因為皇家覺不允許！冷太尉擁兵在外，他們不得不防。

甚至冷卿塵能不能帶出自己離京，都還不一定。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漆夫人蹙眉，“是不是公主說了些什么？沁兒，你別信她一派胡言，塵兒對你肯定是一心一意的！”

呃？怎么扯到這個上頭了？

“……否則當初，我們也不會拒絕太后的意思，執意要娶你進門了！”

等等！

“母親，你在說什么？太后什么意思？”

漆夫人把她看了又看，反應過來自己好像說多了，有些尷尬：“其實也沒什么，就是在你們成婚之前，塵兒與那公主倒是見過一次。”

那個時候二人剛定了婚期，南玥公主也還不是公主，只是以裘太后遠親的身份住在宮里。

皇上決議下旨讓兩家遵旨成婚的時候，特意召冷卿塵入過宮，借口是君無戲言，不能亂點鴛鴦譜。

他這樣做，倒不是真心想替孫芷沁把關。

其真正的用意是想摸清楚冷卿塵真正的身體情況，看看是否還在掌握之中。

太尉府猶如鐵桶一般，拒絕所有勢力的滲透，這是一個機會。

可惜任氏那邊搞砸了，并沒有把孫芷昀換嫁到冷府，害他白白充當了一次好人。

也就是那次，冷卿塵偶遇了花荼蘼。

具體二人之間發生了什么事漆夫人也不清楚，隔日那丫頭就向太后撒嬌，說要嫁給冷卿塵。

太后居然還真派人來冷府說合，只不過晚了一步，前一天皇上的旨意已經下了，加上先皇的圣旨，這婚事自然板上釘釘，不可更改了。

原來竟還有這么一出？難怪那花荼蘼對自己表現出來有敵意了。只是這敵意是真心，還是刻意，孫盼盼覺得得兩說。

以自己對她的了解，恐怕這事兒還真就不是普通的癡女追男的戲碼。

看看冷卿塵拒婚之后，花荼蘼得到了些什么吧？

首先，榮譽加身，被封為公主，行事方便許多;其二，她還能借機為難自己，和冷卿塵談條件，交惡也是一種交集，更加不讓人懷疑。

甚至太后都因此幫著她教訓自己，無形中又是一種壓力。

不過，太后和皇上為何對她言聽計從？這就有些令人玩味了。

“沁兒啊，這夫妻間，最重要的是彼此信任……”漆夫人見她不說話，忙語重心長的開解。

“沁兒知曉的！”孫盼盼露出個乖巧的笑容，“我相信夫君。”

“就該如此！”漆夫人摩挲了一下她的手，“當然，如果塵兒真做出來對不起你的事，你要馬上告訴我，我第一個幫你出氣！”

孫盼盼怔怔望著她，有些感動。

親母女之間也不過如此了吧？教導歸教導，卻永遠在背后撐腰！

“母親！”孫盼盼抱住漆夫人，嗅著她身上溫暖的味道，心中暗暗下了一個決定。

“我不跟你去了！”從漆夫人的院子出來，孫盼盼便找到了冷卿塵。

“為何？”冷卿塵靜靜看著她，并沒有一絲不耐。

孫盼盼輕輕吐了口氣，他，是知道她的！

“我想留下來，陪著母親。”她的目光澄澈，“我去了可能也幫不上忙，還不如留下來，照顧好她老人家。”

冷卿塵沒說話，仍是靜靜看著，過了很久才道：“你，其實想多了。”

孫盼盼啞然，也是，她可能真的想多了。

人家畢竟是親母子，怎么可能為了她這個名不副實的妻子，而拋下親生母親呢？

說到底，他們不過是有了那么幾次曖昧，她憑什么以為自己對他而言很重要？

心中有些淡淡地失落，不過她沒有讓這種情緒維持太久，只是笑了笑：“那就這么決定了。”

“好！你，多加小心！”

“你也是，多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