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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日子風平浪靜

卜凡回到家就馬不停蹄的忙著生意上的事情,經常半夜半夜不回家,如萍看見他這樣,以為自己的日子終于回復正常了,如玉沒有再跟著回來,她也以為是自己的那無數條短信起了作用,以為如玉是知難而退了,以為自己幸福的生活就要開始了,很明顯她對豆豆比以前有耐心多了,仿佛現在開始,豆豆才是自己親生的一樣。

完全沒有看出來卜凡是在逃避她,也是用工作來麻痹自己。

另外一面,世風也不再是家單位兩點一線的生活了,時常叫著李現和王寶山去酒吧喝酒,能不回家就不回家,跟變了一個人一樣。

杜子妍還是一如既往的自欺欺人,總是以為自己的真心終究能換來他的真心,以前是沒頭沒腦的傻等,如今已經完婚了,她更覺得自己的幸福指日可待了。

如玉則一個人簡簡單單的生活,她依偎在姥姥身邊,哪兒也不想去了,只要沒事就去池塘邊,經常一待就是半天。

她沒想到,在自己人生的最后時刻,這兒卻成了她唯一可以聊以自慰的地方。

“如玉,如玉,你醒醒啊!”

直到有一天,她暈倒在半路上,被鄰居看見了,趕緊回去叫了人來,這才把她抬回家來。

“她姥姥啊!如玉這是咋了,怎么好好的暈倒了?”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哎呦!這孩子,從來都閑不住,是累了。”

“謝謝你啊!三嫂,要不是你還不知道會怎么樣呢!”

“說什么客套話,從小看著如玉這孩子長大的,怎么可能會不管,我走了,你好好照顧她。”

“好好好!你慢點。”

“如玉啊!你醒了?”

姥姥轉臉就趕緊回屋,看見如玉慢慢醒了過來。

“姥姥,我這是怎么了?”

“你啊!剛才暈倒了,幸虧隔壁的舅姥姥看見了,可嚇死我了。”

“姥姥,我沒事,這不是醒了。”

“不行我們去醫院吧!”

“不用了,去什么醫院,我就是血糖低了,吃點東西就好了,你忘了,老毛病了。”

“是嗎?你可不能騙我,你可不能有個好歹。”

“怎么會呢!姥姥,放心吧!我還要給你養老送終呢!”

“你這孩子,說什么呢!不是還有你舅呢!還輪不上你,你就照顧好你自己就行了。”

“知道了!知道了!”

“那我去給你做飯,你再躺會。”

“好!”

“啊!啊!啊!小小小玉。”

大舅著急的從外面一瘸一拐的回來,肯定是聽別人說了。

“如玉在里屋躺著了,現在沒事了,你不要著急,慢慢走。”

“哦!哦!哦!”

大舅還是著急忙慌的往屋里走,從來沒見他這么著急過。

“大舅,大舅,我沒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

兩個人在屋里咿咿呀呀的講個不停,姥姥隔著窗戶一邊做飯一邊聽著。

老老少少三代人,此刻卻成了最親近的人,卻成了如玉相依為命的人。

如玉一邊跟大舅開玩笑一邊紅了眼圈,因為她知道,他們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關心自己的人了。

如果有一天自己走了,如果……

本來如玉覺得自己已經看淡了一切,覺得自己已經接受自己將要離開這個世界的事實了,可是剛才她看見大舅著急的一顛一顛走過來的時候,她有一點點動搖了,她覺得自己是不是太殘忍了。

她知道這次暈倒不僅僅是她沒有按時吃藥,很可能只是個開始,以后這樣的事情可能隨時隨地都會發生,姥姥他們肯定接受不了,而且他們早晚會知道,她瞞不了多久的。

“我應該離開了!”

她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她知道自己應該做什么了,她要去見一下她的主治醫師。

“姥姥,我得回去了,很多工作等著我。”

她第一次對姥姥撒謊。

“你不是說不用工作了?你身體這樣吃得消嗎?”

“我沒事,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哦!”

姥姥半信半疑的答應了一聲。

“那就下午走,中午再吃一頓你做的飯。”

“你這孩子,真是拿你沒辦法,說風就是雨的。”

“嘿嘿嘿!”

如玉一旦拿定主意,就誰都改變不了。

中午的飯,如玉一口一口吃的很慢,一樣一樣看得很仔細。

“你這孩子,不是著急走了,還慢吞吞吃,不趕緊吃,看什么呢!”

“我在想,姥姥做的飯為什么這么香,這么好吃!”

“這孩子,就一碗疙瘩湯,總也喝不夠了,有啥好吃的!”

“就好吃,就好吃!哈哈!”

“好吃,一會剩下的給你打包帶走吧!”

“好呀!這是個好辦法,我怎么沒想到。”

“這個傻丫頭,還當真了。”

“我真是要打包帶走,沒騙你。”

“打包一碗疙瘩湯?”

“對,姥姥,就要疙瘩湯,剩下的留給你們吃。”

“好好好,拿你沒辦法了。”

姥姥不光打包了疙瘩湯,還把桌子上如玉愛吃的都打包了,雖然只是粗茶淡飯,但對于如玉而言就是最好的。

吃完飯,收拾好行李,姥姥像往常一樣把如玉送到村口,如玉也像往常一樣,留給姥姥一個單薄的背影,只不過這次,如玉沒再一步三回頭,因為她不敢,她怕自己再改變了主意,也怕姥姥看見她強忍著的淚水,坐上公交車,車子啟動的那一刻,如玉才扭頭看了一眼,就一眼。

不知道為什么,那天的路顯得很漫長,好像車子變慢了。

顧不上放下行李,她就直奔醫院去了,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

“你怎么才來,這也對自己太不負責了,你真不想活了嗎?”

沒想到醫生看到如玉比她自己情緒還激動,先是一通訓斥。

“醫生,那個,我的病情到底怎么樣了?我,那個我,我......”

“你什么你,年輕人,你太不尊重生命了,本來是有點機會的,現在倒好,已經擴散了,只能保守治療了。”

“我想知道,我還有多少時間。”

“可能半年,也可能幾個月,說不定,因為病情到后期就不可控了,也發展的比較快,所以,就......”

“沒關系,我有思想準備,我能挺得住。”

“你還這么年輕,為什么呀?為什么連最后生的希望都不給自己,最起碼你要試試,我才能全力以赴,真沒見過你這么有主意的,你的家人呢?真的就只有你自己嗎?”

“對,就我自己,謝謝你啊!”

如玉只弱弱的回答了一句,站起來走的時候又給醫生鞠了一躬,就悄悄的走了。

等來到醫院一個沒有人的角落,如玉的情緒再也崩不住了,哭的跟個淚人一樣,她不是傷心自己的時候不多了,她是聽到醫生說那句‘你沒有家人嗎?’這句話的時候心里難過了,也許從自己出生那天起,她就注定是孤獨的吧!

要說在這個世界上,是姥姥給了她溫暖,是世風讓她變得堅強,是豆豆給了她最多最好的歡樂時光。

如今他們都有了自己的生活,而姥姥已經年老體蓑,再也經不起折騰了,如玉清楚的知道,剩下的路無論多么難走,她都得自己去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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