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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奇跡

目送葉照靈離開了自己的地盤,她重新回到自己的秋千上,血紅的河流咬住了她雪白的裙擺。

“好久不見。”

她閉上了眼,秋千開始往上墜落。

早在葉照靈一路離開樹根,向下前往樹冠頂端時,她身后,幾條氣根團團糾纏死死扎穿了兩只禿鷲,它們拼命掙扎,卻被死死捆綁在了一起,直到在絞殺下變成了兩團肉泥,被氣根隨意一拋,丟進了上方樹根的縫隙里。

葉照靈離開后,此刻一堆不愿意被消化的骨頭被它吐了出來,用力扎進血紅的河流里,一筆一劃,認認真真地擺成了四個字。

好久不見。

——

——

葉照靈睜開眼,地穴洞口的光亮距離她越來越遠,唐泊玉仍然死死鉗制著她,絲毫沒有松手的跡象。

幾秒后,兩人一毛穩穩落地,唐泊玉墊底,葉照靈拿他做了人肉墊子,因此只是身體摔得有點麻,不像他直接兩眼一閉不省人事了。

地穴內,五步的墻壁內鑿出一個洞,洞里擺著一只長明燈,地上十步擺著一根長明燈石柱。

廝殺的聲音從甬道盡頭傳出來,葉照靈率先注意到地上的一團團不明物體,像是某種活物,被剁得粉碎。

葉照靈還沒來得及站起來,大衣口袋里的毛團子突然一蹦三尺高,扒在墻壁上,說實話,它頭跟屁股長在一起,掖著耳朵的時候,上下一般圓,硬是追著葉照靈過了幾天東奔西逃的凄慘日子,白毛一綹一綹的,灰不拉幾,看起來臟兮兮的,是個人都看不出來它哪兒是屁股哪兒是臉。

葉照靈感覺它怪怪的,果然它巴在墻壁上,幽幽扭過頭,葉照靈找了一會兒,才在最底下看見它露出一雙小黑眼睛,小小的眼睛里大大的疑惑。

毛:你倆咋回事啊?

葉照靈聳了聳肩膀:“什么怎么回事。”

毛:你兩幾天沒洗澡了?怎么身上都有股惡心的味道?臭得俺差點腦袋短路,螺旋升天三百六十度。俺剛才已經半只腳見到閻王了,不過黑白無常說閻王今天加班,想見他得提前預約,還得交五百萬押金,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啊呸,俺是說,俺突然想起來,今天要下雨,俺衣服還沒收。所以俺頭也不回直接跑路,這才撿回一條命。

葉照靈聽見這話,腦子里就冒出來那個不正常的地方,她低頭仔細打量唐泊玉,這家伙雙眼緊閉,臉色慘白,呼吸微弱,看起來都快要斷氣了。

她皺眉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你背上好像有個蜘蛛在爬,你過來,我給你弄掉。”

毛:你還想騙俺?你真當俺沒長腦子啊?這青城山的蜘蛛就只有一個!現在根本就沒到它出現的時機……

“我看錯了,是只蟑螂!”

毛團子立馬從黑漆漆的地穴墻壁上蹦了下來,跳進了葉照靈懷里,左蹭右蹭。

毛:嘔!咋樣咋樣,蟑螂掉了沒有?!蟑螂掉了沒有?!俺最討厭蟑螂了!打不死的小強!嘔!

毛團子又yue了一下,小小的眼睛里流露出幾絲生無可戀:俺臟了!好臭!好惡心!你兩身上的味道讓俺覺得窒息,敲里哇,記得給俺打點精神損失費,不然俺怎么告別禿頭,重回顏值巔峰,贏取白富美,拿回屬于俺的一切,成就璀璨人生!

說完,它鉆進葉照靈的大衣口袋里,暈了過去。

真有這么臭?

會是從那地方帶出來的味道嗎?

葉照靈心底冒出些疑惑,就著旁邊的燈光,她拉起唐泊玉的手。

果然!他的雙手手腕上,都有一圈細細的割痕!

而她自己的手腕上,也有同樣的痕跡!

魚線吊著的滋味尤其難受,葉照靈回憶起來就覺得毛骨悚然。

這么說,那個怪物是真的想殺了他們?她的目標是他們所有人,還是只有葉照靈一個人?

她究竟是什么東西?

根系扎進天空,往下生長的巨大菩提樹……

這些違背科學和物理規律的事物,它們的出現預示著什么呢?

她能讓過去的事情重現在眼前,卻十分狡猾,十分吝嗇,只讓人看見短短一截片段;然而這些片段的主人公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單一的臉譜,他們的所作所為,無論多么離譜,都必然有他們那么做的理由。

其他人是沒有資格多管閑事的。

葉照靈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手電筒,身邊的墻壁上刻著長長一幅畫卷。

這是一幅完整的畫卷,上面有花有水有人。

如果斷章取義只看見花或者只看見水,就能把它定義為是一幅山水畫了嗎?可要是這花是佛祖座下的蓮花、這水是油鍋地獄里的滾油、這人是地獄里的惡鬼呢?只看個其中一點點片面的東西,能猜到所謂的山水畫實際上是展示罪人墮入地獄遭受罪報的《地獄變相圖》嗎?

葉照靈毛骨悚然地收起了手電筒,地上殘留著一堆又一堆看不出形狀的碎肉,墻壁上的壁畫全是地獄中的惡鬼。

青城山上暗地里的齷齪遠遠超出她的預料。

她原本以為這里的美好表里如一,到頭來卻發現自己大錯特錯。

或許血淋淋的事實和真相選擇性忽視了她,她也同樣沒準備發現它們。

什么是非,什么對錯,不過是幾種截然不同的選擇而已。

越是絕對,越是自負;越是自負,越是片面;越是片面,越是絕對。

人可以評定自己的是非,可以輕易對自己的對錯下定義,卻沒資格輕易對其他人的作為下定義,因為沒人能設身處地地站在他人的位置上考慮他人的問題。

除了對待自己,人們對任何事物都心存偏見,并且意識不到這些偏見,這些宛如藤蔓般生長在人類思想核心上的,自私的而又“高尚”的偏見。

葉照靈面對那怪物咄咄逼人的九個問題,有些問題她十分坦然,能夠直接回答自己最真實的想法,但有些問題,她也很猶豫,一方面懷疑這些片段的真實性,一方面質疑自己的內心。

怪物向她展示的九個人,每一個人都表現得和她印象中的形象判若兩人,幾乎全都展示出了自己不好的那一面,甚至,大多都是針對她葉照靈而產生的奇怪惡意。

假設這九個片段全部都是真實的,那么就連葉照靈她自己,在失憶之前都不像是個好東西。

如果說看完這些東西,她還能對“父親”還有黃道長心存一絲幻想,那么她干脆去做個核酸,買張去四川的飛機票,到了之后再去LS市,讓那個大佛起開,自己坐在那得了。

平心而論,她并不是個圣母白蓮花,不過說怨恨,這個說法太絕對了,她更不愿意去怨恨別人。

怨恨一個人是一種相當消耗精力的想法。

簡而言之,怨恨一個人太累了。

她又不是什么被人害得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可憐蟲,恨完“父親”和黃道長,精神力量全部用來怨恨別人,絞盡腦汁報復他們,怨恨完他們,再怨恨其他人,接著報復他們……

不可笑嗎?

葉照靈不打算做一個笑話。

她想起來老道醫在木屋大火前,面對陳青隆一家三十八口怨魂,還有鍋里,被煮成了湯的……

他對它們講到“天道承負”。

道家講究天道承負,佛家講究因果循環。

差不多的道理,人們做了什么因,未來就會得到什么樣的果,世道就是這么的神奇,在這青城山上,好像沒有一個人能夠逃脫其中的規則。

天道有循環,善惡有承負。

葉照靈是愿意相信這話的,她覺得這話說的很有道理。

陳青隆一家慘死,四十年后,茍活的陳青隆報復了回去,三十九人的悲劇翻了二十九倍,報應在趙錢孫李四家人頭上,一千多人,一個都沒跑掉。

還賠掉了整座青城山……

知情的葉家人,或許也在其中摻合了一腳的葉家人,他們知道所有內幕,有阻止的能力,卻沒有阻止。

于是,更多的悲劇誕生了。

沒有必要再給悲劇錦上添花了。

葉照靈想到。

她應該盡快離開這里,青城山已經不再是她記憶中祥和寧靜的家園,這里充斥著欺騙和絕望,還有玩弄人心的怪物。

她不屬于這里,她是個正常人,就應該回到正常的世界里,在那個真實的世界里,一定能找到她所熟悉的一切,恢復記憶的關鍵大概不在這個荒誕的世界里。

毛團子突然蹦了出來,葉照靈好像在它眼睛里看見了一閃而過的金芒。

不對勁!

葉照靈警惕地揪住了它的耳朵。

毛團子突然咧開嘴說話了:“你見到祂了。”

這家伙的語氣很怪異。

“要想完全斷絕她的窺探,你不能在壺里留下任何痕跡。切記,不要在祂滲透到的地方留下痕跡。”

說完,還沒等葉照靈好好消化它話里的含義,毛團子白眼一翻,歪著舌頭昏死了過去,葉照靈拎著它的耳朵,上下甩了甩,半點兒沒有清醒的跡象。

思考了幾秒鐘,葉照靈低頭對上了唐泊玉探尋的目光,他胸膛起伏,咳得上氣不接下氣。

葉照靈這才異常愧疚地從這人肉墊子上起來,看來他命大沒被摔死,卻差點被她一不小心給坐死了。

要是讓這么大一個活人死在自己旁邊,葉照靈下半輩子都睡不好覺了。

葉照靈連忙小心翼翼地把他扶了起來。

唐泊玉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割傷,神色微妙。

葉照靈張了張嘴,還沒說出口的話就被他打斷了:“時間緊迫,邊走邊說吧。”

嗓音虛弱,輕得像是蚊子叫。

葉照靈點頭,兩人追著地上的腳印往里走。

“葉小姐……”唐泊玉叫了一聲,沖在前面的葉照靈不得不停下腳步等他。

然而他思來想去,卻還是換了一個話題:“坑殺五千人引來的天罰之火蘊含天怒,會無差別攻擊一切生物,這青城山上的所有東西都逃脫不了。”

“因此,我們需要你來嘗試向天借火,借來的天罰之火不僅可以阻止青城山上的凡火繼續蔓延,而且能由你一手控制,讓它及時熄滅,那樣無辜的人就能因此逃過一劫,我們也能得到轉圜的余地。”

“這就是我們挑選你來地穴嘗試召喚天火的用意。”

葉照靈看見他的雙手不受控制地顫抖,從大衣內側拿出了幾根蓍草,臉色慘白得不像活人,眼底的笑容卻坦然自信。

“早在十年前,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人選。”

“現在我仍然可以這么自信。”

“我的卦說,你能帶給我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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