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接到公安民警的電話后，林欣感覺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小林？你在看什么呢？小林？”

林欣回過神，才發現手中的記事本被自己畫的亂七八糟。

“對不起經理，對不起。”

林欣趕忙道歉。

中年經理扶了扶眼鏡，皺了皺眉：“那邊收銀臺出了點故障，你去看看，人太多了，我走不開。”

林欣看了眼不遠處擁擠的人群連忙點頭：“我這就去。”

剛沒走兩步，只聽啪嗒一聲，服務臺上的玻璃杯被林欣不小心碰掉，摔得粉碎，就像自己的人生一樣。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林欣說著趕緊蹲下收拾。

“嘶...”

“怎么了？”

中年經理跑過去一看，林欣的手被玻璃碎片割破，滿手鮮紅。

“你怎么樣？”

林欣有些慌亂，連連搖頭：“沒事，我沒事。”

中年經理看著林欣的樣子有些無奈，轉頭看向另外一個員工：“小劉，手頭工作放一下，先陪小林先去看醫生，處理一下傷口。”

“經理，我沒事，真的沒事，我還能工作。”

林欣有些擔心，以為經理要趕走自己，還想繼續收拾碎玻璃。

中年經理趕忙一把拉住。

“得，你就別管了，還是先去處理吧，這邊我來。”

“是啊欣姐，走吧。”小劉扶起林欣說。

“那我先去了，對不起經理。”

那股挫敗感讓林欣很難受。

“為什么我什么事都做不好。”林欣心想。

“欣姐，你需不需要幫忙？我看你最近心事重重的，是不是家里有事？”小劉試著問。

林欣不知道怎么開口，也擔心自己的過往被人知道后大家會看不起自己，只能苦笑著搖了搖頭。

“沒事...”

小劉若有所思，知道林欣不說肯定是有不方便的地方。

但林欣不說，自己也不好多問。

“如果有事需要我們幫忙的，欣姐你就別客氣，跟我們直說好了。”小劉微微一笑。

看著小劉陽光年輕的笑容，林欣很感動，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

“謝謝你。”林欣由衷地感謝道。

“沒事的，欣姐，你平時對我們這么好，經常給我們買水果奶茶，我們請假時候你都幫我們打了不少掩護，大家都記著你的好呢。”小劉拉住林欣的手說。

林欣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在其他人眼中已經變得這么好，一時間有些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嗯，謝謝你。”

“那欣姐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小劉看著林欣的樣子有些心疼，自己只是聽說了一些林欣的故事，但一個女人被逼的這么卑微，肯定有一段艱難的過往。

“好的。”

林欣擠出一絲笑容，目送著小劉離開。

剛猶豫去哪里的時候，林欣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

上面顯示的“110”讓林欣有些脫力。

煩躁再三，林欣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林欣女士嗎？我們是派出所民警...”

“我不是說了不要打電話給我嗎，我跟這個人已經沒關系了，她不是我媽！”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

“你母親程穎病危，已經送往醫院了，她一直想見你，你如果有時間，最好過來見她一面。”

聽到這句話，林欣眼前不斷閃現出過往的片段。

“喂...?林女士，你在聽嗎？林女士？”

林欣回過神，深吸了一口氣：“她在哪？”

......

醫院重癥監護室。

透過玻璃門，程穎正躺在病床上，三名包裹地嚴嚴實實的醫生正在檢查。

滿身的紅疹讓人難以直視。

床單上到處可見紅黃的混合物。

幾名醫生檢查完，幫著護工將程穎抬到一邊，以便更換床單。

看著滿身毒瘡的程穎，林欣突然有些反胃。

“林女士，你母親的狀況很不樂觀，患有多種傳染病，免疫系統已經基本崩潰了，恐怕...”

“她什么時候死？”林欣淡淡地問。

一旁的民警對林欣的態度有些驚訝。

“醫生推測最多一兩個月。”

林欣咬了咬嘴唇，沒有回答。

眼前的人形物體似乎很陌生，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會站在這里觀看。

就在這時，程穎的麻藥似乎過去，突然坐起身來，將一旁的護工嚇了一跳。

“欣欣呢，我的欣欣呢？”程穎詐尸一般地坐起身，大喊道。

冥冥中似乎有感應一般。

程穎突然轉過頭，和林欣四目相視。

“欣欣，我的欣欣，她們要拿我做實驗，快救我出去，快救我！”

緊接著，程穎像是一頭剛變異的喪尸一般，猛地掙脫三名護工，撲通一下跌下床，手腳并用，幾步就爬到了房門前。

“欣欣！我是媽媽！快救我，他們拿我試藥，要害死我，快救我出去。”

程穎通紅的雙眼，一邊喊叫一邊捶打著房門，讓人不寒而栗。

“快快，將病人帶過去。”

帶頭的醫生慌張地喊道。

可是一時間幾名護工都有些害怕，明顯之前吃過程穎的虧。

帶頭的醫生只能硬著頭皮上前。

“快來幫忙，麻醉！”

其他人手忙腳亂地上前想要將程穎按住。

門外的民警趕忙呼叫支援。

“放開我！快放開我！我咬死你們！”

程穎發了狂一樣撕咬著護工，其中一位年輕一些的阿姨頓時嚇得松開了手。

少了一份力，其他人頓時有些招架不住。

“啊啊啊啊啊....”

程穎不斷踢打，一下掙脫了手腳，爬起來就朝著剛才松手的阿姨跳了過去，嚇得阿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咬死你！”

此刻的程穎比變異喪尸還要喪尸，直接隔著阿姨的防護服將阿姨咬出了血。

不一會兒，程穎就將阿姨的防護服撕扯的稀爛。

“啊啊啊啊...我要死了，要死了。”

阿姨幾乎嚇得昏死過去，整個人僵硬地躺在地上，根本做不出任何防護的動作，只能任憑程穎對自己撕咬，整個病房亂的一團糟。

好在帶頭的醫生摸到了一劑麻醉藥，不管三七二十一，朝著程穎的背上就捅了過去。

發狂的程穎似乎沒感覺到自己被打了一針，不一會兒就癱倒在阿姨身上。

滿臉的膿血糊了阿姨一臉。

“快將人抬起來！”

“太惡心了！”

“......”

幾個人好不容易將

“麗姐，你沒事吧？”

躺在地上的阿姨嚇得幾乎昏死過去，大口喘著粗氣。

“我要死了，要死了...”

“趕緊扶麗姐去處理，然后做全身檢查！”

兩名醫生趕緊將麗姐抬上了病床。

病床經過林欣時，麗姐突然拉住林欣的衣服，歇斯底里地喊道：“你給我賠！你媽傳染給我艾滋病和梅毒，各種病，你給我賠一千萬都不多，哎呦，我要死了，死了...怎么辦吶，我的孩子還在上大學啊，你給我賠啊...”

醫生趕緊將麗姐按住：“麗姐趕緊去檢查，做阻斷，不一定會感染。”

看著麗姐絕望的模樣，林欣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快走。”

醫生招呼著將麗姐推走。

“警察同志，這個病人真的不能再治療了，這才進來一天，就咬傷了兩名護工，打傷了四名護士，兩名護工還都在觀察，甚至有感染的風險，醫生也是人，醫生的命也是命。”

帶頭的醫生說。

“是啊，我們醫護人員的命也是命，再說了，這個老太太五毒俱全，根本治不了，何必浪費醫療資源呢。”

“沒錯，這個老太是犯罪份子，壞事做盡了，干嘛救她，再說了，她不是有家人嗎，怎么還往醫院送，最多就一兩個月的事，不顧別人的生命健康。”

“對，連個醫藥費都沒付，麗姐她們的賠償都還沒算呢。”

“就是。”

旁邊的幾名醫生護士也附和著。

“醫生，我們也很為難...”

一旁的民警臉色有些難看，似乎想說什么但又說不出口。

幾人的話讓林欣有些后悔來到醫院。

“林女士，雖然我們一心為公，但是你母親的這個情況你也看到了，我們真的需要你配合，否則的話，你母親還會傷害更多人。”

林欣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我說過了，她不是...”

話還沒說完，一名女子風風火火地跑了過來。

“請問是林欣女士嗎？”

眾人一陣疑惑。

女子三十來歲模樣，帶著一副夸張大的圓黑框眼鏡，渾身上下都是名牌，但卻異常的不協調，仿佛一種五十大媽硬裝十八的感覺。

或許是跑了幾步的緣故，臉上的粉在汗漬的滲透下格外明顯。

“你是？”林欣猶豫了一下。

“我是金牌調解員何琳琳，現在也算是你媽媽的代理人，我正幫朋友給你媽媽提供法律援助呢，我們到一邊聊好嗎...”

何琳琳的長相雖然勉強只能及格，但言語還算親和。

“林女士，你考慮下我們的提議？”

一旁的民警謹慎地看了眼何琳琳，打斷了對方的話。

何琳琳立馬將林欣拉到了一邊：“這位民警大叔，我的當事人有權不回答你的提問，請不要用誤導性的話試圖掩飾什么。”

民警瞪了眼何琳琳。

這時，自己的對講機傳來了呼叫。

“神經病！林女士，你自己當心點，小心上當受騙。”

說著，民警就離開了現場。

何琳琳頓時像炸了毛的瘋狗一樣，掏出手機就錄起像來。

一邊錄還一邊喊：“無良民警暴力執法了，辱罵金牌調解員了，你別走，別走！你的警號多少，我要舉報你！你別走！”

何琳琳這么一喊，周圍的醫生頓時覺得有點招惹不起。

“趕緊走，走走走，晦氣！”

何琳琳聽到醫生這么說，又將手機對準了醫生。

“你們說什么呢？罵誰呢？我要曝光你們，無良醫生，沒有醫德，竟然想辱罵病人。”

一旁的小年輕本就憋了一肚子氣，這會被何琳琳這么一說，腦子一熱，轉過身指著何琳琳就開噴。

“對，我就是辱罵病人，怎么了？罵錯了嗎？你不光有病，還病的不輕！神經！你知不知道這一天多我們經歷了什么！就在這指責，你自己上來服務試試，看看能不能用你那刮了三層膩子的41碼盤子臉把那個毒王的屁股給捂熱。”

“你你你...你竟然罵我？你才41碼的臉呢！你給我跪下道歉！”

何琳琳頓時破防，用力撕扯著小年輕的衣服，現場亂作一團。

“保安！保安！”

“放手！”

何琳琳雖然不是很胖，但常年懶惰，渾身上下幾乎沒什么肌肉。

小年輕輕輕一用力，何琳琳就倒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音。

幸運的是貼磚師傅做事比較踏實，地板磚沒有空鼓，否則肯定被一屁股坐裂，至于地板有沒有內傷就不得而知了。

“殺人了，強奸了！醫生殺人了，強奸了，我不干凈了，哎呦，好痛，真的好痛，我感覺自己要流產了。”

本來大家還當成一句笑話。

但是看著何琳琳的模樣，帶頭的醫生畢竟有些經驗，馬上發現了不對。

“保安！趕緊疏散人群，帶她去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