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子…”周父看周元的神色帶了祈求，雖然周元讓他別開口，但他真的沒辦法。

做父母的誰不希望自己兒子能好？周成山的話說的確實不錯，對于這個貧窮的家來說，這是唯一的辦法。

但周元可是知道周成山是個什么貨色，四年大學一讀完，工作分配的遠遠的不說，家里的債一分錢沒還。

不說躲的遠遠的，就連過年過節都不回來。家里有了電話，也不給打，就是父母要到他單位的電話，也是經常借口工作忙為由，根本說不了幾句話。

即使偶然回來，要么遇到困難，需要父母出面，要么沒錢了，急需父母輸血。

而那個時候，周父周母兩人已經修養在家了，沒了田地，周父又病倒了，周母哪來的錢？

兜兜轉轉，最后都是求到周元的頭上。甚至連周元的彩禮錢都被要走了，要不是周元的老婆體諒他，周元的丈人家也沒計較這些，周元估計被活活氣死。

“爸！我學費可以不要了，但得讓周成山簽下債條！”周元回來時，原本就是不打算要回自己的學費。

他的目的不是這個，而是能繼續上學。

“憑什么？我不干！我這還沒工作呢，就欠一屁股債怎么行？以后怎么還分配工作了？”周成山一聽周元的話，立即就不答應了。

“憑什么？憑你吃喝拉撒，憑你上學讀書的學費都是家里出的！”周元指著周成山的鼻子說，把周成山氣的不停深呼吸，臉色難看，但偏偏周成山又不能對周元動手。

不是怕打不過，主要沒那膽子。

周元身高一米八，他才一米七都不到，周元長的板魁似武的，打從小開始就沒贏過。

“這欠條不該你來還嗎？再說了，爸媽能看著你一個人還？你簽字，爸媽不還是幫你還。再說，這是該你承擔的責任！”周元知道周成山的嘴臉，說的話也是占據高義，能讓父母聽懂，能讓父母覺得說的不錯的話。

“對！二子這話說的不錯。”一直躲在門外的周母走了進來，說是給周元煮面，其實是在門外一直在偷聽罷了。

周元也知道，從周母走出堂屋，就知道她一開始就答應了。

周元也是看開了，前世沒有細究，但現在細思極恐。

每次周成山提出無理的要求的時候，周母不答應的話，從來都是當場就扇周成山的巴掌。

但凡不打周成山了，哪怕罵的再兇狠，說的再難聽，其實她自己在心里已經答應了。

“媽！我這上學還得背上十幾萬的債，那我還不如不上了？就是畢業分配工作，機關工作除了福利好一點，工資真不多，這十幾萬我得還到什么時候啊？”周成山看著周母進來，立即就叫苦。

“沒說讓你還，但這債是不是因為你欠的？你欠的債，你還，有什么問題？”周母走到周元身邊，在他旁邊踢了個凳子，坐了下來。

拉住了周元的手：“二子的話一點問題都沒有，不管你還還是我們還，字得你簽！”

“行！字我簽！”周成山咬牙切齒的狠狠一點頭。

“二子啊！你看你哥欠條也自己簽字了，你這個書…”周母拍著周元的手，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前世周元完全不知道這些緣由，一切都是第二天被父母通知他這些事情。然后跟著就是第三天下田干活，書也就沒讀了。

“媽！書我肯定得繼續讀！學費沒有也沒關系，我可以自己賺錢！”周元不動聲色的從把自己的手從母親手里抽出。

這一招，前世周元已經經歷過無數次了，這一次他不想再妥協。

“爸！媽！”周元轉頭認真的看著兩個人，神色復雜的說道：“大哥讀書，你們傾盡家財也要供，甚至把我的學費也供給他！這些事情，做兒子的心里沒怨氣，是不可能的！”

“但，我也理解我們家情況，也是實在沒有錢了。我心里哪怕再有怨氣，再不情愿，我也反對不了。”周元的話，字字真情，句句委屈。

“但是這書，我還是要讀的！”周元看著周母三人想插話，急忙揮手“等我說完！”

神色嚴肅而又認真，對著周父周母說道：“我從今天開始，但凡我自己讀書花費的，我不要家里出一分錢，錢的事情，我自己解決！”

“二子！你讀書不花錢沒關系，但你大哥上學的錢，靠著我和你爸兩個種田可是養不起啊！”周母窮圖匕見，哪怕周元說上學不花家里一分錢，也不是心疼，也沒安慰周元。

反而第一時間是覺得家里少了一個人賺錢，少了一份收入。

“是啊！二子，你大哥今年可以用你的學費湊合，明年呢？”周父想的更深遠，至少四年時間，家里是供不起這個大學生的。

“爸！我都這么說了，你們還指望我怎么樣？書不讀了？留下來跟著您種地？然后用我辛辛苦苦賺的錢，來補貼著他來上學？”周元毫不客氣的指著周成山問道。

“我今年才18歲！我高中都沒讀完！我要是考上了大學！我是不是也得用小妹的學費來上？是不是得小妹不讀書，讓她去打工賺錢供我讀書？”周元一直以為周父周母是深明大義，通情達理的人。

但這種情況，每每遇到周成山就不行。

“行了！就這樣吧！二子讀書自己賺錢！周成山！”周父站起身，把扁擔抗在肩膀上，手指著他：“你弟弟都知道上學的一切花費靠自己，你多少也分擔自己一部分！”

“我去挑糞去，今天菜還沒澆糞，明天下午就下雨了！”說著，擔著扁擔就走了出去。

周母默不作聲，但她其實目光看著周元的時候滿是意外。

“行！周元還是你厲害！我看你沒了這學費，怎么自己賺錢上學的！”周成山惡狠狠的點著周元，站起身，也跟著就走了。

“兒啊，別理你大哥，他就這樣，什么都得如他的意！”周母又抓著周元的手，輕輕拍著：“兒啊！家里實在沒錢了，你這學費賺沒賺到不要緊，回來跟著你爸下田就好！”

“嗯！我知道。”周元點了點頭。

說實話，如果不是周母眼中完全藏不住對周元不滿意的那種眼神，周元是真的以為周母是在關心他。

“二哥！二哥！大哥怎么這么晚還走了？”紅咋咋呼呼的跑了進來，就看到自己母親拉著周元的手。

“二哥！你不會答應大哥了吧！”紅滿臉的不可思議。

前世，周元是第二天天未亮的時候回的家，根本也沒和誰商量讀書的事情。

而第二天白天他在睡覺，紅也出去玩了。等到第三天他下田干活的時候，紅又開學報名后住校了，所以沒聽到她這么咋乎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