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不回鄉,猶如錦衣夜行。
所以周元雖然不算富貴,但他高三的學費已經賺到了。甚至整個高中之后的生活,都能過的很愉快。
七千塊,存了六千在銀行,身上帶著一千塊,邁著輕松愉快的腳步走在回家的路上。
路邊的風景依舊,不過之前田里那些青苗已經開始茁壯的成長,雙搶時間已經過去了。
回家的路,很長,自然會遇到很多認識的人。上次周元悶頭騎車回家,這次,他悠哉悠哉的騎著老舊的自行車,心情卻不一樣了。
遇到認識的人,在田里勞作,自然就會打招呼。
“三叔,給田放水啊?”看著就在土路旁邊田里勞作的熟人,周元笑著問道。
“二子啊!回家呢?”中年人帶了一頂破舊草帽,扛著一把鐵鍬,回應著周元。
“昨天不是下了一陣的陣雨嗎?就過來看看田里水是不是多了。”中年人憨厚的笑著。
“是啊,這不是剛報名結束,想著回家看看。”周元停下車子,看著三叔,聊著天。
上次和村里人輕松的聊天,還是十幾年前。后來周元搬家以后,和村里人就沒了聯系。
“三叔,回去不?我帶你?”周元拍了拍自行車,對三叔問道。
“不了,你先回去吧,我還得去前頭看看。”夏村四周的田不少,基本上一戶人家有很多畝,不過很少是相連的,基本都錯開了。
隨后一邊往那田里走,一邊嘴里隨意的和周元聊著。
周元笑了笑,騎著自行車走了。
從小,他就對村里人沒什么聯系,認識的人都沒有幾個,別人和他打招呼,他有時候都不知道對方是誰,應該喊什么。
久而久之,自然就沒人和他打招呼,雖然他們家在村里很有威望。
這個威望,自然是周家老爺子。
扯遠了,周元愉悅的騎著自行車回了村里,這次因為是上午,村里人基本上都不在家。
“媽!我回來了。”一進門,周元就大聲的喊到。
“回來了?回來也好,你爸剛好要和你于水叔叔去城里干活,省的你爸去學校找你了。”周母手里提著一條魚,已經清理的差不多了。
“于水叔叔?”周元腦海里前世今生壓根就沒聽說這個人,上輩子,周元和周父兩個人出去干活,是和同村的張常山一起的。
那時候工錢很低,一天累死累活就十幾塊錢。
“你喊四叔就行!”周母從壓水井那,拎著收拾好的魚,進了廚房。
經過周母的提醒,周元也就知道怎么喊人了。
一進屋,就看到周父和一個身材健碩的人,留著上唇胡子,臉上有道疤痕的人在聊天。
“二子回來了?”周父看到周元,笑著對周元打了個招呼。
“嗯!四叔好。”周元點了點頭,對著四叔喊了一聲。
“哈哈!二子這小身板太瘦了,到了工地,準能給他練出來。”四叔看著周元笑著。
“四叔算了吧,工地哪會練身體?”周元這話說的其實一點都不假,很多人覺得工地很苦很累,很能鍛煉人。
其實都沒說錯,唯一錯的就是,工地壓根不會把人鍛煉成肌肉大漢。
上輩子,周元干了一輩子的瓦工,結婚后,該發福發福,該長啤酒肚就長啤酒肚。不過力氣倒是很大,想塑形就想多了。
“咋不練了?”聽周元這么說,四叔就不高興了,張嘴開始舉列:“就你初中那個同學,胡光明還記得不?他和你上學時一樣的瘦,現在你再去看看,一身的肌肉,虎背熊腰的,壯的很!”
四叔說的人,周元也是認識,上輩子走之前,周元還和對方一起喝酒吃燒烤吹牛逼來著。
“得了吧!四叔,人家可是正兒八經的鍛煉出來的,可不是在工地上干出來的。”周元撇了撇嘴“再說了,我名都報了,學費都交了,還得上學呢。”
周元搬了一張長凳,坐在了八仙桌的一方,屁股對著大門。
“報名了,可以退的嘛!前頭老李頭家的孫子,不是就退學去當兵了?”周父皺著眉頭,對周元這番話感到不舒服。
“爸!我先前不是和你說過了嗎?我自己的學費,我自己賺,不用家里出。但上學的事,家里也不能反對。”周元對著周昆川問道:“這話,還能不能算數?”
聽到周元的話,周昆川開始沉默了,他的性子就是這樣,說話從不說假話,不情愿承認的事情,就用沉默來代替。
見周元這么說,四叔作為局外人,尤其對于教育上的事情,真不好開口,容易得罪人不說,還會讓人給惦記著。所以,他就坐在凳子上,眼睛時不時的看一眼周昆川,也不說話。
狠狠地抽了幾口煙,周昆川扔掉煙頭,對著四叔說道:“事情就這么定了!”
而后又對周元大聲說道:“家里欠了很多錢!靠我一個人,什么時候能還清?你作為家里剩下的勞動力,怎么也能出把子力氣。”
“窮?窮是因為什么?”周元火氣也上來了,上輩子這樣,這輩子仍舊這樣。
“老大他自己不想著給家里省錢,減輕家里負擔,倒是我這個不需要家里增加負擔的,倒是要犧牲學業為他讀大學而賺錢?”周元大聲的問道。
“別的不說,就上次那個勤工儉學的事,他壓根就沒辦!你們怎么都不說他?”周元說著說著,就跟委屈。
“老大都二十了,總歸是要面子的,不能讓他在學校讓人看不起啊!”周元的話,深深地讓周昆川感受到了他的委屈。
他不出聲,自然有人給周成山出頭。周母端著一盤花生,走了進來。
說完這句話,還招呼著四叔:“來,于水吃點花生,自家種的,中午和大老板喝兩口。”
“謝謝大嫂。”四叔對周母笑著應了一句。
“飯都沒得吃了,還能顧著臉?”周元滿臉的譏諷:“他早面子?我們全家就得在他身后付出?這面子貴的還真可以。”
上輩子周元和周昆川為了周成山的事情,也吵過很多次,但每次周母都是一把軟刀子一樣,總是插在周元的軟肋上。
“家里就這么點能力,總歸為你大哥想想。”周元的軟肋,就是站在別人的立場上,為了別人著想。
上輩子,寫了周成山著想了大半輩子,為了妻子不受委屈,著想了半輩子,又為了父母活的輕松,又著想了大半輩子。
一輩子都在為別人著想上,又有誰為了他著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