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門面老舊的理發店前，雷諾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他借著車門玻璃的看了看自己的樣子，猶豫一下后，走進了理發店。

“雷諾？好久沒看見你了。”

理發師是個老頭，見到雷諾進來，熱情地打著招呼。

雷諾一屁股坐在鏡子前，點點頭說道：“嗯，給我理個發。”

老頭拿出工具，給雷諾系上圍布。

“還像以前那樣嗎？”老頭問道。

“不......我想想。”

雷諾伸手拿過放在一旁的發型雜志，翻了翻。

老頭看著雷諾的動作，問道：“想換發型了？”

“嗯......想換個年輕點的。”

老頭看了看自己那本幾年前買的過時雜志，笑著道：“怎么，要去約會？”

“不是。”雷諾遲疑了一下，低聲說道：“也算是吧。”

半晌之后，他幾經猶豫，在老頭的推薦下選擇了一個圓寸頭。

老頭很快給他剪好，笑著問道：“要不把胡子也刮了？”

雷諾看了看鏡子里自己的大胡子，點點頭。

二十分鐘后，換了一副新形象的雷諾走出理發店。

正準備回去，他無意間瞥見了街對面有家服裝店，鬼使神差地走了進去。

十分鐘后，他提著兩個袋子開上車回了自己的家。

這一下午，雷諾都很焦灼。

他不停地在房車前的營地里走來走去，嘴里的煙就沒停過。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他草草吃了兩口飯，沖了個澡，換上今天剛買的新西服。

站在鏡子前認認真真地給自己打好領帶，他打量了自己半天。

“會不會太嚴肅了？”

猶豫了一下以后，他又把領帶扯下來，重新整理了一下襯衫的領口。

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晚上八點了。

“他應該到家了吧？”

默默嘀咕一句，他走到沙發前坐下，深呼一口氣，撥通了欒易發來的那個號碼。

電話一直響著，卻沒人接聽。

怎么不接啊？快接啊快接啊，他是不是恨我，不想接我的電話......

正當他準備掛斷時，電話突然接通了。

“你好。”

電話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雷諾咽了口唾沫，有些緊張地說道：

“你，你好。”

“是雷諾嗎？”麥齊在那頭問道。

“嗯，對，是我。”

“嗯，今天工作很多，我要晚點才能下班，到時候我打給你，怎么樣？”

“好，好好，你先工作，我隨時有空，我不打擾你了。”

“嗯，再見。”

“再見。”

放下手機，雷諾突然發現自己的心跳的有點快。

他四下掃視一圈，拿起一瓶酒，扭開瓶蓋灌了一口。

“媽的！我怎么那么蠢，連話都不會說！”

憤憤地罵了一句，他放下酒瓶。

正準備點根煙，他突然覺得自己家里有點亂。

“一會兒視屏見面的話，我家這么亂，是不是不太禮貌？”

他站起身來，開始收拾自己的狗窩。

......

此時的欒易正在家里盤點著自己的家當。

“麥齊這單賺了四千，還掉跟杰瑞借的錢，加上橫山的頭款，亂七八糟算下來，我現在總共有六千多，回頭把摩托賣了，兜里應該能湊出來七千，夠花一陣子了......媽的，差不到要報稅了，還得扣一千多！啥時候能發財啊！”

欒易往沙發里一躺，突然覺得沙發有點舊了，彈簧老是嘎吱亂響，是不是可以考慮換個新的？

“有錢就想花，我真是賤！房東的沙發，我換個屁！”

硬幣還有四個，換成錢等于一萬多，但是還欠小豬四個，等于沒有。

好在麥齊的委托馬上要搞定了，等著他的三個硬幣到賬就行。

突然間他發現自己目前的收入還不錯，公司開業才兩個月，自己就掙了兩萬。

這工作還是蠻有錢途的嘛！

正當他琢磨著今晚要不要上哪玩玩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

拿起來一看，是大餅的電話。

欒易按下接聽鍵，對著那邊問道：“有消息了嗎？”

“嗯，黑星在9區賣的那些槍，是從16區出來的，具體是哪個販子給的暫時不知道。最近那邊掃了一波黑槍，小販子現在全都躲著呢。聽說是聯邦探員牽頭的，現在不知道是什么情況。另外黑星這人比表面上更不簡單，我打聽了，這家伙背景很深。”

16區？

欒易心頭泛起一陣古怪，他才剛從那里回來。

“有多深？”

“不好說，我找的是一個警署的中層，他說黑星的交際圈很廣，經常宴請議員和一些知名企業家，曾經還有一位副署長級別的人物還幫他出面平過事。”

“好，來點詳細的信息。”

“你想要多詳細的？”

“生活習慣，交際圈，手下的信息，生意，各種各樣都要。”

“看來你這不是得罪他了啊，你是想殺他？”大餅有些驚訝的問道。

“對，我要找他談談，然后再弄死他。”欒易冷聲答道。

電話那頭的大餅沉默片刻，有些無奈地說道：

“他跟你有什么仇嗎？還是......殺你姐姐的人是他？”

“對，我已經查到了。”

欒易直接承認了對方的猜測，大餅是他在訓練營認識的兄弟，兩人關系很鐵，有過生死交情，欒易告訴過他自己姐姐的事。

“他在下城區盤踞多年，很難對付，我勸你不要沖動。”

“知道，我不會去送死。”

“好吧，我幫你找人查，準備好錢。”

“嗯，謝謝。”

放下電話，欒易靜靜地看著自己的手機，看了許久。

“我真是只豬，怎么就把槍忘了？”

自嘲了一聲，他撥通了克里斯的電話。

......

與此同時，緝私局內。

克里斯一臉緊張地看著眼前的副局長辦公室大門，又看了看兩旁的走道。

確認沒人后，他猶豫半晌，正準備抬手敲門。

兜里的手機突然響了，克里斯嚇了一大跳，趕忙伸手按掉聲音。

他一路小跑，鉆進樓梯間，一臉慌張之色，劇烈地喘著粗氣。

如同是正在偷人，被別人老公抓包了一樣。

拿出手機一看，是欒易打來的電話。

他順著樓梯走上天臺，給欒易撥了回去。

“喂，怎么啦？”

“克里斯，你怎么喘得這么厲害？”

“沒什么，剛運動完。”

欒易心里起了嘀咕，你在干什么？我是不是妨礙到你了？

“我想起來一件事，我們為什么不從那把黑槍下手？”

克里斯一愣，隨即飛快反應過來。

“對啊，如果能查到那把黑槍是哪來的，也許就能找到是誰干的這件事。”

“嘿嘿，你能不能想想辦法，搞到那把槍的信息。”

“不用搞，我們局里就有，徐斌是我們的人，我們有義務協助審查，廉政署給我們發了一份證物的材料。”

“好，把槍的信息和照片發我一份，我去黑市上問......算了，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

“你認識槍販嗎？”

“呵呵，我可是黑街長大的。”

“那我現在來找你吧。”

......

一個小時后，欒易開車載著克里斯進入下城區。

“......你們局里這么復雜啊？”正在開車的欒易隨口問道。

“是啊，有權限查監控的除了局長，還有四個副局長，一個主任。我剛剛就是在一位比較好說話的副局長辦公室門口猶豫怎么和他說這件事，結果手機一響，把我嚇死了。”

克里斯心有余悸地說道。

“至于嗎？你又不是進去綁架他。”

“你不知道。”克里斯嘆了口氣，“局里派系斗爭很嚴重，我不敢私下和那位副局走的太近。要批準我查監控，就等于是幫我懷疑自己的兄弟，如果以后有什么事，我可能日子會不太好過。”

欒易搖搖頭，暗笑一聲狗屎一樣的部門。

當然，9區絕大部分部門都這個逼樣。

關系最和諧的估計就是“寵物管理局”了，畢竟狗子們沒那么多心眼。

欒易將車停在一棟破破爛爛的老樓前，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忠仔，下來談點生意......我就在樓下......好，我等你。”

放下手機，欒易對著副駕的克里斯說道：“等幾分鐘，他馬上下來。”

克里斯好奇地看了看這棟破樓，好奇地問道：“他就住這？搞槍的不都挺賺錢的嗎？”

欒易笑了笑，解釋道：“他老媽的病吃了他很多錢，所以經濟情況很差，而且他也不是槍販子。”

“那我們來找他干嘛？”克里斯有些不解。

“因為他是給槍販子跑腿的，跟他們很熟，身份也低，愿意為了錢干活。”

克里斯笑笑，大概明白了他的想法。

如果直接去找槍販子，人家跟你沒有很好的關系，未必愿意吊你。

平白無故告訴你客戶的消息，以后生意還做不做了？

沒幾分鐘，一個穿著牛仔夾克的亞裔年輕人從樓梯口走了出來。

欒易打了個雙閃，搖下車窗沖他招了招手。

“忠仔，這邊。”

忠仔朝這邊看了看，快步走過來，拉開車門坐進后排。

“欒哥，發財了？吉普都開上了，得3萬多吧？”

忠仔一邊開著玩笑，一邊偷偷打量坐在副駕的克里斯，猜測著欒易這次要給自己什么買賣做。

“二手的，不值錢。”欒易笑笑，將兩張照片遞了過去。

“見過這把R5嗎？最近都有誰賣過這款槍？”

忠仔接過看看，那是一把銀色的R5手槍，這款上市多年的老槍價格親民，可惜因為一些微小的設計缺陷，加上知名度不高，銷量一直不好。

忠仔仔細看了一會兒，眼咕嚕滴溜一轉，開口問道：

“為啥打聽這把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