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慧玉聽到了開門的聲音，艱難的睜開了眼睛向門口看去。

門口的不是蠻人，蠻人不可能有這么雪白的肌膚。

不，孫慧玉眼前看到的，她不知道是不是還能稱之為“人”。

她從來沒有見到過這么好看的男子，就如同故事中描述的天上的仙子一般，這個仙子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一步一步向著自己走來。

曹陽推開門，看到的是一個幾乎沒有氣息的人和一具已經開始腐爛的尸體，他微微皺眉，但還是走了進來。

走進了之后曹陽才發現，那個幾乎已經只有進氣沒有出氣的人居然就是將自己從鄭府帶走的那個人！

不，不對，不是同一個人，這個人并沒有能力，而且這個人很明顯已經虛弱至極了。

另一具尸體曹陽也認識，正是那個城守府的劉玉，看這個尸體開始腐爛的情況，也得是死了有一段時間了。

曹陽暗道，之前自己看到的劉玉以及把自己從鄭府里面搶出來的應該都是一個人，不過這個人用能力變化了面前這兩人的樣子。

自己和之前自己殺掉的蠻人首領圖案都在手上，那個會變化的人多半也是，只是變化看來能把圖案也遮掉，所以自己才沒有看到。

而劉玉的尸體以及這個當時給鄭梓傳遞消息的人被關在這里，大概是為了讓那個人能更好的用這兩個身份隱藏，不容易露餡。

曹陽看到那個還活著的人眼神中閃著微弱的光，嘴中發著啊啊的聲音，很顯然她想跟自己說什么。

曹陽生出了一種奇怪的感覺，自己應該上前，自己應該細細傾聽她的請求，然后，自己應該答應她。

這是【乾】給自己的感覺。

孫慧玉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這個仙子是來接自己的嗎？

但是她還不想死啊，他還想去找蠻人們報仇呢。

是啊，自己這一輩子仿佛就跟蠻人過不去了，年輕時候因為蠻人丟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中年好不容易當山賊有了起色，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姐妹們缺被蠻人們無情屠殺，自己又去幫蠻人做事，最終，幾乎是被蠻人折磨致死。

但是她還不想死啊，就算死，她也至少想讓外面那些蠻人全都跟她一起死！

她望著面前這個仙子，她艱難著發出著聲音。她想請求這位仙子，把外面的蠻人都殺掉吧！如果是仙子的話，是從天上來的仙子的話，肯定能做到的吧。

雖然，雖然眼前的這個仙子看起來是那么美麗，那么的不容褻瀆，但是，但是那些蠻人也是那么可恨！可恨到現在的孫慧玉恨不得出去吃其肉，喝其血。

孫慧玉快要死了，她的懦弱，她的不甘，隨著她生命的流逝也漸漸消失殆盡，唯有她一直深藏在心中的對于蠻人深沉的恨意燃燒的愈發旺盛。

曹陽緩緩來到了這個提供給鄭梓消息的人的面前。

孫慧玉看著那個仙子面帶溫柔的笑意來到了自己的身前。

曹陽抬起手，他能感覺到此時自己右手上的【乾】在微微發燙，他深處一根手指頭，輕輕點在面前這個人的額頭上。

孫慧玉看到面前的仙子抬起了自己青蔥般的手指，點在了自己的額頭上，仙子的笑容仿佛能包容治愈自己的一切。

曹陽的面前出現了層層幻象，他看到了一個小女孩出生在一個普通的農民之家，被起名叫孫慧玉。孫慧玉小時候就很聰明，父母不想辜負了她的天賦，砸鍋賣鐵讓孫慧玉跟著村子里的一個老秀才讀書，孫慧玉沒有辜負父母的期望，她學業有成，然后縣試中榜，還迎娶了了一個之前他們家高攀不起的大少爺。

然后一切就都變了，因為勾結蠻人被通緝，迫不得已之下帶著丈夫落草為寇，丈夫整天對她的冷眼相加，最后又是蠻人們在她面前手起刀落殺掉她的家人的場景。就連孫慧玉偷偷給鄭梓傳信，一個蠻人摸遍自己全身上下然后變化成自己的場景都有。

這些一幕幕場景在曹陽眼前閃過，他以一種極快的速度瀏覽了眼前這個叫做孫慧玉的女子的大概一生。

孫慧玉的經歷在曹陽的腦海中漸漸隱沒。她的聲音卻在曹陽心底想起。

“殺蠻人！殺蠻人！殺蠻人！”

眼前的孫慧玉眼神更加虛弱，但他的嘴微微顫動，還是擠出了幾個微弱的字。

“殺.....蠻.....”

最后一個字沒說出來，孫慧玉眼神中最后一死光芒消失殆盡，她的呼吸也隨之停止。

這個女子結束了自己的一生。

曹陽輕輕用手覆上了孫慧玉的眼睛，站了起來。

【乾】不斷生出一股股暖流，流遍他的全身，讓他身上的酸麻感覺逐漸消失，同時一股強大的力量感從曹陽體內升起。

原來如此，曹陽心中升起明悟。

這是【乾】提升自己能力的方式，【乾】代表的是天，天的意象可以是寬闊遼遠，也可以是高高在上的天神。

而想讓自己手里的【乾】提升力量的辦法就是讓別人尊敬自己，信賴自己，乃至于信仰自己，然后對自己提出請求，就像是信徒們對自己的神明所發出的禱告一樣。這種請求會給自己帶來力量的提升。而與之相對的，自己也要完成這些請求，去回應這些“信徒”們。

把自己當成神明......嗎？

曹陽看了看面前已經徹底失去生命氣息的孫慧玉，明知她聽不到了，還是緩緩而堅定的說道。

“你的請求，我聽到了。”

神明會接受自己信徒的信仰，而信徒的信仰也會影響自己的神明。

就像現在的曹陽一樣。他也被孫慧玉那種深深地殺蠻人報仇的信念所影響，也有了對蠻人的恨意。

本來按照曹陽的歷史眼光來看，或許過個幾百年，蠻人，胡人和中原人會逐漸融合，變成一個國家之人，就像他上輩子一樣，大家民族不同但是都是同一個國家之人，彼此之間也都會和睦相處。導致曹陽不談自己被蠻人盯上這件事，他本身對蠻人也沒有那么大的仇恨，幾百年后大家說不定都是一家人了。

但是曹陽上輩子卻是個愛國的人，還有點憤青，他當時對于跟自己的國家有些深仇大恨的幾個國家民族都有著不淺的厭惡感。

現在，孫慧玉的對蠻人的仇恨引動了曹陽上輩子的家國情仇，兩種相似的情緒再曹陽心中熊熊燃燒，他現在只想出去把那些蠻人通通殺光！

現在被【乾】所加持的他，有這個能力！

曹陽雙目有些微微發紅，他一個轉身推門出去，用【坤】聆聽八方，感覺到了一個正在接近自己這邊的蠻人。

“呼”

曹陽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盡量保持心中一定程度的冷靜，沒有直接和那個蠻人正面硬碰。

但是回響在他心中的聲音卻越來越大。

殺蠻人！殺蠻人！

殺蠻人！殺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