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陸遙話后,趙戴文有點不明所以,望向閻錫山。
“別瞧我,這回去西安,只怕咱們還真只能把身家性命押他大哥那,他大哥你也熟,就是崧生底下86師的師長;我常提起的陸遠。”
“咦,倒是一時沒省起,你與那陸子遠是本家,你趙伯伯這百多斤可就交給你們兄弟了。”趙戴文這才恍然大悟。
“既然如此,事不宜遲,咱們就抓緊時間吩咐下去把事情辦了,明日就去西安。”閻錫山說道。
“伯川先去歇息吧,剩下的事情我與次宸自會吩咐下去,至于陸小哥,還是辛苦辛苦,跟著我把事情先辦了吧。”
“不辛苦,不辛苦,能跟在趙叔身后學著辦事,其他人八輩子還盼不來呢,只是做事前能否先讓小子吃點東西,兩饃就成.....嘿嘿。”陸遙撫著咕咕叫的肚子說道。中午兩張餅他才啃了半張,現在實是餓得厲害。
“哈哈”閻趙二人笑出聲來。
“我就與你說嘛,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嘴滑了點。”
“哎呦,餓壞了小哥怎成?來來來,我帶小哥去后廚吃點東西。”趙戴文一邊開著玩笑一邊引陸遙下去吃飯。
在陸遙吃飯時,西安城中從榆林趕來的井岳秀正與楊虎城對話。
風塵仆仆的井岳秀杵了杵手杖“虎城啊,虎城啊,你為何如此莽撞,未與我商量便做此大事?唉!”
井岳秀頗是痛心疾首,在他看來楊虎城實是不該。
“兄長你是不知,實是我等性命已操持人手,形勢惡劣,不得不做。”楊虎城說道。
“最不濟你手底下還有6萬余人,加上我手中那3萬多人,說是手握十萬大軍不為過吧?何苦此時與校長撕破面皮?”
在井岳秀想來,他們西北軍一系自中原大戰后雖說是分崩離析,但只要認清時勢,在校長手底下存活的機會還是挺大的。他是這么想也是這般做的,不是為了保下手下地盤,他何苦幾次三番去捧校長臭腳?
“咱們這10萬人的成色我清楚,比得過粵軍嗎?那二十萬粵軍在校長手下尚撐不住,何況我等?校長這次是不給咱們活路啊!兄長尚不知這月4號校長下令,如果我十七路軍與東北軍還不圍剿H軍,就把咱們調到安徽和福建。咱們離了陜西,豈不是成了無源之水?還不是任人揉扁搓圓。”
楊虎城卻不這么想,兩廣事變不遠,校長不費一兵一卒收拾了粵系,更是借此事為機把隔岸觀火的湖南何健給收拾了,那手段是讓人嘆為觀止。
井岳秀聽到這,無言以對,只是重重嘆息一聲。
良久,井岳秀才問道:“接下來你待如何?”
這正是楊虎城此時頭疼的事,他的想法與張學良的“逼蔣抗日”不同,他與東北軍中的少壯派是真想取校長性命的。只是因為自二人通電這幾日以來,贊成開戰的人少,希望和平解決的人多,就是那對校長恨之入骨的軍閥們也沒幾個贊成的;所以他現在暫時也熄了“殺蔣”的心思。
但此刻是大哥問起,楊虎城便一五一十把自己原本想法與他直說了。
井岳秀聽后大怒:“你糊涂啊!且不說其他,校長一死,國府那邊誰要想接過校長的位置就要拿你與張學良的人頭去祭奠校長,你這是拿身家性命當兒戲不成。”
“更何況,爭端一起,日本人會放過這好機會?你別忘了傅作義現在還頂在綏遠,擋著日本人的滲透,但萬一日本人撕下面皮直接摻和進來,誰接著頂上去?你?”
井岳秀說的是發生在上個月的綏遠抗戰——自“長城抗戰”后,日本開始對綏遠與華北進行逐步蠶食,1936年春天,日本支持的日蒙偽軍在侵占察哈爾以北6縣基礎上,企圖奪取綏遠大青山以北各縣,最后控制西北甘、寧、新三省邊界,阻斷中國西北對蘇交通。
在11月5日,日寇通過扶植蒙奸德王和李守信和收買土匪王英,組織所謂的“蒙古西北防共自治軍”和“大漢義軍”開始向綏遠進犯。
結果剛在校長“壽辰”上進言抗日只收到“忍讓”二字的傅作義把校長的“勸誡”拋諸腦后,帶人在紅格爾圖、百靈廟擊潰日本人領導的“蒙古西北防共自治軍”和“大漢義軍”,既而收復了百靈廟、紅格爾圖、土木爾臺、土城子等失地,此舉大大振奮了中國軍隊的抗日士氣。
“就是因為傅作義在百靈廟打得好,打出咱們中國人的骨氣,我才抓了校長。要是放了校長能讓我和傅作義一起打東洋,我馬上就放了他。”楊虎城氣道。
“哼,還想著去打東洋?你現在就是“亂臣賊子”,這事情無論是武力解決還是和平解決,你的下場絕不會好。”井岳秀嗤笑道。
“兔子急了也會咬人,別到時逼得我魚死網破。”楊虎城狠聲說道。
“咚咚”井岳秀重重地杵了杵手杖“還魚死網破,你也太高看咱們了。怕的是網沒破,你這魚反倒是死了。現在擺在咱們面前的出路只有兩條:一是你去向校長認錯,接下來全心全意配合中央軍剿G;二是緊跟張學良,能逼得校長抗日最好;實是不行,抗日的口號也要喊出來,抗日的行動也要做出來。照我說,先拋開民族大義不講,看下王家烈和郭勛祺剿G的下場;兩條路中,只有抗日才是我們的活路。”
有層意思他沒說,兩廣事變中桂系正是靠著死抱“抗日”這塊牌子才躲過了校長的清算。所以他們也要死抱“抗日”的牌子。
“那大哥是支持我了?”
“不支持你我跑這干什么?我是擔心你給人賣了還給人數錢!”井岳秀沒好氣地說道。
他最擔心的不是楊虎城最后與中央軍干起來,而是擔心張學良萬一一時心軟,放了老蔣后把楊虎城推出當替死鬼。這時的東北軍雖說多部被部署在西安外圍,可在西安對西北軍還是有絕對優勢。但此話他不好明說,怕把兄弟疑心自己挑撥離間。
“你安排下,天亮后我底下有一個旅要進西安。”井岳秀接著說道。為保安全與支持他這姻親,井岳秀動員了25000人的部隊,其中陸遠帶的86師1旅被他帶到西安,其余部隊在蒲城待命。
楊虎城不疑有他,連忙應下。
“你再與我好生說說,其他人是什么態度?特別是張學良那的。”
校長人現在控制在張學良手中,要殺要放都需要他的允許,所以井岳秀特意問了他的態度。
“他是對說服校長還是存有希望的,可這幾天校長他是油鹽不進,拒絕商談任何問題,甚至伏在桌上,捂住耳朵,什么話也不說。但東北軍中對校長喊打喊殺的不乏其人。”
“那H軍那邊呢?他們又是什么想法?”
“他們的人今天剛到,張學良接過去了,現在應該還在談,不過按我的想法,他們是與校長有血海深仇的,絕不會輕易放過他。”
“不行,你趕緊去張學良那,要第一時間了解H軍的想法。”井岳秀急道。
在他看來此時的H軍、西北軍、東北軍已在西北形成三位一體之勢,只要這個聯合不分裂,無論是中央軍還是日本人真打起來都討不得好。但如果分裂了,就極容易被國府分化瓦解、逐一擊破。所以他催促楊虎城趕緊去了解,萬一H軍與張學良拋開楊虎城私底下達成什么協議就糟了。
楊虎城聽后也是猛然警醒,告辭后急匆匆趕去張學良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