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看著花羨，
花羨的眼神卻看著人群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人。
楚寒看著，不忍。
二人來九靈山都不是為了江湖比武，而是想著或許能見到那人。
能一眼就認(rèn)出他的，除了好兄弟楚寒，便是一直傾心于他的花羨。
花羨隨著他的目光看去，入眼的是剛剛?cè)胱挠窦壹抑骱蜏\家家主。
這是花羨第一次看見二小姐，昨天傍晚的宴會(huì)，她錯(cuò)過了，不過也聽說了兩大世家的佳偶天成。
花羨從沒有在任何人面前相形見絀過，但是二小姐不一樣，二小姐今日一襲赤衣，身段雅致，容顏清絕，淺笑傾國，一看便是那種不容忽視，讓人不能輕易忘懷的女子。
一舉一動(dòng)，最是自然，恰好風(fēng)流。
她與玉無塵相視而笑時(shí)，美得讓人心都片刻靜止。
花羨的笑，寂寥無聲。
她知道這才是他會(huì)傾慕的女子，只一眼，只一笑，可溫柔如水，亦可傾覆天下，就像，就像相思樓主一樣。
“淺家家主，對戰(zhàn)靈江派掌門！”
花羨感覺到了那雙眼睛到了自己身上。
二小姐也于眾人的眼神中，找到了自己的對手。
“怎么了？”玉無塵見她挑了挑眉，也看過去，問道。
“好一個(gè)美人，”淺城由衷贊道，“你可曾見過？”
玉無塵點(diǎn)了點(diǎn)頭，“靈江派掌門花羨，果然是美人，我也是第一次見。”
“好看吧，”淺城看著花羨已經(jīng)起身，朝著臺上走去，“真真美人啊。”
只是話還沒說完，就聽得玉無塵打趣道：“你這是要休了我另娶？”
一句話說得淺城也想笑，飛身而下，已經(jīng)站到了臺上。
花羨行了禮，淺城也還了，“花掌門好風(fēng)采！”
花羨的心很難過，可是眼前的二小姐，她討厭不起來，“姐姐謬贊了，在你面前，羞談風(fēng)采。”
“你可知，我有一胞弟，名叫淺榭，如今在圣都為將，”淺城實(shí)在喜歡眼前的女子，又見她眉眼不舒，有心逗其開心，舒展眉眼。
花羨果然笑了，“行，花羨知曉了。”
“那你我比一場？”淺城見她明朗笑容，頗有成就。
“好，”花羨應(yīng)聲。
兩人博弈，高下很是分明。
就在眾人都看得出來二小姐的招式太過收斂的時(shí)候，花羨無奈地停了招式，“花羨輸了。”
二小姐坦然道：“輸贏無定，不必太過在意，我東臨江湖有花羨這樣的美人，實(shí)在精彩！”說完，早已飛身上來。
花羨看著，便也下了臺。
“城兒若是不找相公，這娘子自然也是不缺的，”玉無塵看著她坐定，打趣道。
淺城眼波流轉(zhuǎn)，甚是美麗，“也可以。”
又看了看花羨，“若是淺榭在就好了。”
玉無塵不想打斷她的美夢，知道她是真心喜歡這花羨，只得無奈點(diǎn)到，“人家已有心上之人。”
“哦，”淺城有疑惑，“可惜了·······誰人入了美人的眼？”
玉無塵只是笑著看著她，讓她自己了悟。
淺城不知想到什么，神色剎那變了，記憶中好像有些話語閃過，不知從何處聽過，只是自己忘了。
靈江派掌門傾慕相思樓主，竟然連靈江派都拱手相讓了。
玉無塵看著她的神色，又想到花羨與相思盡的傳言，生怕她又有所發(fā)作，“你還好？”
淺城搖了搖頭。
玉無塵見她無事，放了心，卻又心憂起來，伸手過去，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城兒，我何德何能，能得你在身邊······
我會(huì)放你走······
我可以放你走······
淺城見他莫名動(dòng)情，連忙靠近他，“怎么啦？突然這么看著我？”
玉無塵握著她的手，看著她的笑顏，心變得很安穩(wěn)，“沒有，就是覺得，我怎么這么幸運(yùn)······”
淺城難得臉紅，“我們走吧，反正今天的比完了，出去走走。”
兩人便起身離了比武臺，又相伴著走著，走到一處地方時(shí)，淺城停下了腳步。
“這里是天臺，最后比武的地方，”玉無塵看著，也無限感慨。
淺城的思緒卻走了很遠(yuǎn)，父親，煙雨叔叔，玉天，還有北陵綰······
“城兒，你想好了嗎？要問主這九靈山嗎？”玉無塵知道她的實(shí)力遠(yuǎn)在如今的江湖眾俠之上。
淺城思緒有些亂，之前也覺得給自己找一處去處的話，九靈山就不錯(cuò)。
可是這九靈山，自己真的想來嗎？
那些雜亂無章的江湖中事，自己想攬嗎？
“無塵，我們走吧，”淺城突然嘆了一口氣，“我不喜歡這里，都交給南哥哥就行，淺家玉家若有事，再來幫忙就行，我們，是不是可以遠(yuǎn)離這些喧囂了？”
玉無塵早已走過來，眼中竟有許多期許，“是的，可以遠(yuǎn)離了，也無需再多證明。”
淺城這才知道他也不喜歡，“你為什么不早說，還陪著我來？”
“看過了才知道自己想不想要，”玉無塵溫柔地解釋道。
“嗯，跟人比武，真的是一件無聊的事情，尤其是跟美人比武，”淺城又微微嘆了一口氣。
玉無塵搖了搖頭，滿是寵溺，“你會(huì)去哪里？”
即使放手，他也想知道她的蹤跡·····
如果她與相思盡沒有結(jié)局，他想告訴她，他會(huì)一直等她，一直等······
淺城反問，“你呢，你有特別喜歡的地方嗎？玉家你真的不管了？”
“有大哥和二哥，不用為我擔(dān)心，”玉無塵連提都不想再提這些江湖之事，“我想去隱居一段時(shí)間，再回來時(shí)，你若還在······”
淺城沉默片刻，在一旁的臺階上坐下，避開話題，“隱居？那靠什么生活？”
玉無塵連那份傷心，都格外溫柔，也坐了下來，認(rèn)真思考起來，“對啊，仗著家世去隱居，是有些虛偽，我能干什么？”
“你會(huì)種地嗎？”
“看過農(nóng)莊的人做過，你會(huì)織布嗎？”
“······用飛云針?biāo)悴凰悖俊?
“······”
“你是喜歡去山川下，還是湖海旁？”
“可以選一座小鎮(zhèn)吧，賣畫，行醫(yī)······”
“我賣畫可以，你行醫(yī)確定嗎？醫(yī)師不都應(yīng)該是逍遙哥哥那樣的嗎？”
“我也頗懂啊，那我就去萬花谷待一段時(shí)間，等我學(xué)成了，再走如何······你笑什么······”
淺城幾乎要躺在后面的石階上大笑，“我是淺家家主，你是玉家家主，卻在九靈山上討論如何耕種織衣······”
玉無塵此刻也覺得剛才所論之事，像云里霧里的胡言亂語，看著淺笑的人，突然生出不舍和任性，俯身過去，認(rèn)真地看著她，“城兒，可不可以，不離開我，我們離開這些人，好不好？去過我們喜歡的日子。”
淺城看著他，神色帶著一些猶豫，不過還是答應(yīng)了人，“好，我們現(xiàn)在就走······”
等到了山門處，才意識到還有行李未收拾，“你去吧，我怕被母親和姐姐看見，你偷偷地。”
玉無塵生怕她突然離去，一步三回頭。
淺城看著，笑了，“我不會(huì)走。”
玉無塵只得去收拾行李。
可是，
那是他一生最后悔的一件事……
他知道，她答應(yīng)了…….
可是，還是錯(cuò)過了……
淺城在山門處再好好打量了一番九靈山，又看著不遠(yuǎn)處山花爛漫，便在那山花叢中躺著等人。
過了好一會(huì)，聽得聲響，以為是玉無塵來了，正要起身，卻聽得是其他人的聲音。
“你要走了嗎？要去哪里？”
淺城皺了皺眉，是花羨的聲音，對方卻沒有回答。
“你為什么要易容？”花羨不甘心。
“花掌門還是回去吧，我已經(jīng)跟你說得很清楚。”
“我一直在找你，你知道嗎？”
“花掌門，楚公子對你情深意重，不妨看看他如何？”
是花羨的沉默。
“對不起，實(shí)在心有所屬，再難親近他人，花掌門，保重！”
“等一等，你從來沒告訴我，那人是誰？”
是他的沉默。
“相思盡，你喜歡的，是不是二小姐？”花羨不傻，但凡認(rèn)出他來，他眼中的情意，根本無法掩藏。
“可是她已經(jīng)有玉無塵了······”
“······我知道。”
“以后，還能再見到你嗎？”
“但愿不見了，花掌門是聰明人，該放下時(shí)便應(yīng)放下。”
“你能把易容去掉，讓我再看你一眼嗎？”花羨幾乎是請求道：“我保證，就一眼，我會(huì)忘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