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無塵的信到了林州的時候，淺城正帶著君煙雨和君自在玩耍，看完了信，便去找了煙雨南。

煙雨南正與君逍遙說著話，見她來，神色有些不好，二人早已收到玉無塵的信，二小姐才收到自己的。

兩人對視一眼，煙雨南撇開了頭。還是君逍遙問道：“城兒，怎么了？”

近些日，都是好些閑靜的時光，很少見二小姐如此。

“逍遙哥哥之前說，若是北陵綰在，可以徹底解了攝魂訣是嗎？”淺城猶豫地問道。

君逍遙點了點頭。

淺城將信給了他。“玉無塵來信說，北陵綰死了，死在了承玉山莊莊外，玉無緣發現時，還有氣息，但是沒有救過來。”

煙雨南拿過君逍遙手上的信看，“那城兒怎么辦？”這話自然是問君逍遙。

淺城也沉默了好一會，才在一旁椅子坐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寬解道：“如今已經很好了，總比連壓制都不能的好，你們也別擔心了，我已經不依賴玉無塵了，不就好了，目前也無其他危險，對了，南哥哥，你須得去建州一趟，我怕玉無塵過來。”

君逍遙不解，煙雨南卻是了然，如今最大的隱患，倒不是二小姐身上的攝魂訣，而是圣都的那人，能讓二小姐都如此舉棋不定的人，煙雨南想起他近日在江湖和朝堂的所作所為，也有些擔憂。

“圣都在江湖的勢力，是星州那邊的相思樓，相思樓近日所做的事情，都是清算當年為三王爺賣命的人，鎖樓被相思樓和靈江派給滅了，血影和北陵堡更是直接滅門，至于朝堂，也是在清算。”

君逍遙看了一眼煙雨南，煙雨南回看了他一眼，二人見淺城聽得相思樓的時候，并沒有額外的反應，這才放心些。

煙雨南繼續說道：“你的意思，是不讓玉家走得和淺家過近？”

淺城點了點頭，“他很好，我不想冒險，我好不容易回來，想在林州好好待一段時間，陪一陪母親和淺榭，逍遙哥哥和姐姐也晚些回萬花谷吧。”

君逍遙自然樂意，“就算我想著谷中之事，淑儀也不會回去的，煙雨和自在，也很喜歡你這個成天跟他們打鬧的小姨。”

淺城含笑，看向煙雨南，“那就麻煩南哥哥，以江湖盟主的身份去建州，幫我傳封信，告訴玉無塵我的意思，他會知道如何做。”

煙雨南應允，“還有一事，你們二人也得知曉，鳳顏其實不喜歡我在江湖中打打殺殺，明年八月武盟大會后，我想攜鳳顏離開九靈山，或者也來林州，或者回花州。”

一句話說得淺城和君逍遙都沉默了，君逍遙更是懂，“你們沒要孩子，也是因為如此？”

煙雨南喝了一口茶，“是，如今義父也······所以，九靈山，換個人來守，問問你們二人的意思，這九靈山，如何打算？沒了九靈山，我們幾家，是否也能在江湖安然立足，江湖中何人何派，能接下這個擔子。”

淺城一開始是有些可惜，覺得像南哥哥這樣的人，就該是萬人矚目的英雄，就該是九靈山的主人，可是南哥哥也可以只是鳳顏姐姐的知心人，況且從小到大，眾人都在煙雨隱和煙雨南的守護下，安然在江湖行走，倒從來沒想過，南哥哥真正要的是什么。

“城兒，你別光發呆啊，說說自己的想法，”君逍遙見她滿眼崇拜的看著煙雨南，笑了。

淺城淺笑嫣然，“真好，南哥哥不用擔心啊，早點搬回林州來，或去花州，都好，即使沒有了九靈山，我們也能自在。”

煙雨南見她避重就輕，不許她躲閃，“你不喜歡靈山居的溫泉？”

淺城和君逍遙聞言，都大笑起來，“若是真的喜歡，把淺家給淺榭，我自己去靈山居住著，也不錯。”

煙雨南這才點了點頭，“我也是如此想著，九靈山的日落最是好看。”

“好，我考慮考慮。”淺城此時倒有些期待，“我在林州好好地歇一歇，好好想一想。”

煙雨南和君逍遙拿著茶杯碰了一下，“真正只有城兒在，這林州才是林州，這江湖才是江湖。”

二小姐燦笑，享受著這久違的自在。

················

楚寒找到阿盡的時候，是在北州。

北陵堡往西走，是一片極美的石林，楚寒好不容易爬了上去，見著阿盡正在那大石上看落日。只是孤影寂寥，不似眼前被封為星州城主的人應該有的得意。

“阿盡，”楚寒喚道。

阿盡回了頭，楚寒一看，更是心疼，“阿盡，該回去了，滅完鎖樓，你本該回圣都的，跑來這里做什么，你究竟在找什么？”

阿盡沒回答，又轉身看著那落日。

楚寒走到他身邊，勸道：“阿盡，星州和相思樓，都需要你，圣帝也需要你，七王爺已經托我問了好多次，他怕你如此行事，惹圣上不喜。”

“楚寒，我遇到了一個人，可是我又把她給丟了，”阿盡看著夕陽，是無邊的落寞，“或許再也找不著了。”

“是誰？我幫你去找，圣帝也可以幫你去找，”楚寒見他如此，對那人也格外好奇起來，“阿盡是有喜歡的人了嗎？”

阿盡聞言又陷入了沉默，直到落日余暉盡落，阿盡才轉身，“走吧，回星州。”

楚寒不忍，“阿盡，那人是誰？上天入地我都為你尋來。”

阿盡停步，神色是楚寒從未見過的寂寞，“我并不知道。”

楚寒要說的話，終究散在了嘆息里。

待兩人回到星州，阿盡便一頭扎進了星州和相思樓的事務。

楚家雖然再次被封侯，也是閑散的侯爺，所以楚寒還是跟在阿盡的身邊，楚寒拿著一封信，進了阿盡的書房，見他正在批閱公文，走過去坐在了一旁。

相思盡從那堆公文里抬起頭來，“何事？”

“圣都說，要我們盡量打壓建州玉家在江湖的勢力。”楚寒無奈地道。

相思盡不解，“如今江湖還算平靜，武盟也算能平衡各方勢力，圣帝為何如此幾次三番掌控江湖勢力走向？是玉家又有什么企圖嗎？”

楚寒搖了搖頭，“玉無塵和玉天不一樣，是君子，守得住原則，此事或許跟淺家有關。”

“淺家二小姐？”相思盡猜測道：“一直沒問，淺家的事是怎么回事？”

“見你一直忙，我也忘了跟你說了，”楚寒也是剛反應過來，“二小姐無事，之前還兩次救過圣帝，所以圣帝對她刮目相看，但是玉無塵與二小姐走得很近，前些日子，據說玉無塵一直在林州，后來才回的建州。”

“圣帝的心思，只怕是在二小姐，我是問你二小姐被封為傾城郡主的事情，還有淺家小少主已經是林州城主的事情，”相思盡說道，圣帝的心思不難猜，“淺家的反應如何？”

“淺家的風骨，倒是很令人欣賞，二小姐被封為傾城郡主，也并沒有特別的喜歡，甚至至今都沒有去圣都謝過恩。”楚寒想著二小姐，臉上都是笑著的，“你不知道二小姐，幾年不見，容貌氣質更是傾城。”

相思盡看了他一眼，“以后在圣帝面前，不要如此說。”

楚寒明白，“那你說，咱們圣帝如此小心翼翼，只怕是真的要將這二小姐收入后宮。”

相思盡繼續看公文，“圣帝不是要選妃了嗎？只怕圣后不可能是江湖中人，二小姐不是那種肯被困在圣宮的人，我們圣帝也知曉，所以才如此，不過······”

楚寒好奇，“不過什么？”

相思盡嘴角一絲笑意，“他如此提二小姐的位子，就是起了心思，你又何時看到，他想要的東西，得不到？”

楚寒坐了回去，深以為然，“真不知道淺家如何應對。”

“放心吧，聽他的，打壓玉家就是，”相思盡拿起了另一份公文，“不過若是沒猜錯，玉無塵不會去找二小姐的。”

“他也是審時度勢的人？”楚寒聞言，對玉無塵倒有些意見起來。

相思盡看了他一眼，笑了，“不是，是聰明人，旨意只怕還說，要護著淺家吧。”

楚寒點了點頭，“是。”

相思盡停了筆，看向窗外，秋已至，繁花落盡，秋葉起色，心思涼透。

“你我明日去送送七王爺吧。”

楚寒的心思才回到朝堂這邊，“七王爺也是聰明人是嗎？”

相思盡沒有回答，繼續拿著公文批閱。

楚寒若有所思地在一旁喝著茶，看著窗外秋葉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