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蘭恩的營地位于山腰上的一處廢棄山林消防站。

水電基礎設施完善，房屋結構牢固，圍墻完整，是末世不可多得的棲身之地。

摩托引擎的轟鳴聲隔著老遠就傳到了營地內部，守門的人通過望遠鏡看清來人，立馬敞開大門，迎接首領的歸來。

“查爾斯，快敲響警鈴，讓所有人來廣場集合。”布萊恩的剛跳下車，就迫不及待的發號指令。

“布萊恩，你的腿怎么啦，盧卡斯他們呢？”持槍的守衛

“等下再解釋，快去按我說的做！”布萊恩近乎咆哮。

看著手下匆匆離去，他一屁股癱坐在石頭上，面色慘白，額頭的滲出細密的汗珠。

他撩起褲腿，腳腕腫脹的像個葫蘆。

雖然昨天已經將錯位的腳踝復位，但連續不斷的奔波，使得布萊恩傷勢惡化，接下來恐怕疼痛與腫脹將會伴隨他很長時間。

急促的警鈴響徹營地，不一刻，廣場上便聚集了二三十人，超過半數都是女人。他們大多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空洞的眼神中毫無光彩，只有麻木。

見人來的差不多了，查理扶著布萊恩走到人群中間。

“卡萊爾呢？”

布萊恩目光掃過所有人，強忍不適。

“營地的柴油和食物不多了，他帶人去郵開鎮上取油，順帶打兩只野鹿！”

“叫他回來。”

“郵開陣離得不遠，他們天黑前應該就能回來。”

“我說，把他叫回來！”

他重復了一遍，蒼白的嘴唇有些顫抖，但吐字卻異常清晰：“有群瘋子盯上了我們，這里已經不安全了，需要盡快離開這里。”

“布萊恩，誰盯上我們了？是誰？”

“是老虎山的那群雜碎嗎？讓他們來就好了……”

“我們沒必要怕！”

“頭，你們遇到了什么？”

……

一小撮人群情激奮的湊到布萊恩跟前，爆發出嘈雜的爭吵，周圍的麻木者保持著麻木，像一根根木頭一樣看著這些決策者爭論不休，似乎他們爭論的話題與自己完全無關。

“都閉嘴！”

布萊恩一聲怒喝，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他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沉聲道：“以后我會解釋的，但不是現在！”

“所有人，現在立刻去收拾東西，把能帶上的都帶上，帶不走的就先留著，等風頭過去了再回來取！”

“現在都去收拾東西，立刻馬上！”

布萊恩擺出首領的威儀，強迫所有人服從命令，人群應聲散去。

等所有人都離開以后，布萊恩來到陳束面前，猶豫片刻，一臉苦澀的開口道：

“很抱歉，你的漢堡和手榴彈，可能要晚上幾天了。”

“等兩天也沒關系。”陳束點上一支煙，吐出濃濃的煙圈。

“謝謝！”

“查理，你陪著陳先生，如果有什么需要……”

“布萊恩。”一個沙啞的聲音插了進來，打斷了三人的對話。

來人是個消瘦的女人，臉色蠟黃，身上掛著一個破破爛爛的皮夾克，光溜溜的兩條腿瘦的就像兩根柴火棍。

她的眼神和營地里其他女人一樣麻木、空洞，但卻比她們干凈許多。

“蘭德爾沒跟你一起回來嗎？他的東西太多了，我一個人……”

“抱歉，蘇珊。”布蘭恩低聲打斷了女人，接著把臉瞥向一旁，似乎不敢直視女人。

女人愣了一會兒，隨后抿了抿削薄的嘴唇，帶著一如既往的麻木默不作聲的離開。

女人剛走，一個頭戴貝雷帽的男人沖了過來。

“布萊恩，我聯系不上卡萊爾，他們應該是跑的太遠了！”

“該死！偏偏是這個時候。”

布萊恩單手捂臉，眼中流出深深的疲憊。

“要不我去郵開鎮找找看？”

“先不用管他，你去收拾你的東西，他如果有回應，就告訴他，讓他立刻滾回來！”

“滋滋滋……有人能……Fxxk滋滋滋，它們……”

就在兩人說話間，貝雷帽手中的無線電傳來嘈雜的電流聲。

布萊恩一把奪過無線電，大聲喊道：“卡萊爾，這是布萊恩，聽得到嗎？”

“布萊……，我們遇到了……噠噠噠……支援……”

斷斷續續的聲音中夾雜著嘈雜電流聲和激烈的槍聲，幾人臉色頓時緊繃。

“卡萊爾，告訴我你現在的位置！”

“我們……滋滋滋……加油站……太多了……”

“萊米死了……噠噠噠……%%#……”

急促的槍聲中，夾雜著野獸般的嘶吼。

“卡萊爾，卡萊爾！”

信號中斷了，無線電里再也沒有回應。

布萊恩的面色無比凝重，貝雷帽臉色焦急，邁開腳步跑向兩層公寓樓：“我去叫人，這就去救他！”

“站住！”

“頭？”

貝雷帽腳步頓住，轉頭看著布萊恩，眼中充滿疑惑。

布萊恩沒有回答他，而是對著無線電平靜的說道：“卡萊爾，營地沒有支援，請你盡量活下來。”

“布萊恩，你知道你自己再說什么嗎？”

布萊恩面色陰沉如水：“我們分不出人手了。”

“什么叫分不出人手了，卡萊爾為你做了那么多，你就打算這樣拋棄他嗎？”貝雷帽沖上來抓住布萊恩的衣領，情緒激動。

“冷靜點，放手，放手……”查理上前阻止，卻被貝雷帽一把推開。

“布萊恩，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我們在這見鬼世上活了十年，還有什么能……”

“火螢。”

“什么？”

“火螢。”

布萊恩重復一遍，平靜的說道：“我們被火螢的瘋子們盯上了。”

貝雷帽難以置信的松開手，臉上的所有表情都凝固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整個營地里，他是為數不多的對“火螢”有所了解的人，正是因為了解，他才更加明白這句話背后代表著什么。

氣氛低沉，空氣像是被注入了水銀，沉重，粘稠，難以呼吸。

“郵開鎮離得很遠嗎？”

陳束輕飄飄的聲音傳入幾人耳中。

布萊恩眼神復雜的看向他，嘴巴長了幾下，還沒說出什么就被查理搶先。

“不遠，離這里15英里左右，騎車的話，半個小時就能到！”

陳束彈飛煙蒂，輕笑道：“那就祈禱一下你們的卡萊爾能撐夠三十分鐘吧。”

說完，他跨上機車。

“查理，能給我帶個路嗎？”

“沒問題！”

查理回答的干脆利落，興奮的跳上另一臺機車。

“查理！你……”

“叔叔，你放心吧，那條路我跑了很多次了！”

布萊恩還想再說什么，還沒開口就被被陳束打斷：“腿瘸了就要靜養，我會把你侄子完整的帶回來的！”

布萊恩聞言，也只得說一句：“你們……保護好自己，別強求。”

機車引擎點燃，陳束眼神瞟到貝雷帽的腰間，沖他招了招手，將他招至身前，從他腰間摸過，帶出一把厚重粗狂的黑色左輪手槍。

“槍不錯，借我用用！”

“拿去！”貝雷帽咧嘴一笑，解下腰上的彈藥包遞過去，“這家伙是我老婆，你要溫柔點！”

陳束歪著腦袋想了一下：“希望你老婆夠勁！”

機械猛獸揚起厚厚的灰塵，駛出營地，闖入蕭索的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