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那張機票是她的夢

“才感盛夏，忽而立秋

天氣燥熱了幾天，忽然便涼了，才發現，秋天已經不知不覺邁著輕快的腳步到來了。每天上班，必經的拐角，那家打馕店開門了，是一對夫妻開的店。一個把白色的未烤的初成品撒上芝麻，一個便接過白白的大圓餅開始烤，試試溫度，稍作等待，便發現有些芝麻斑點的小孩已經變得黃黃的，有些帶著深黃的大斑。一陣涼風過，已駛入拐角的另一條巷子。經過橋，有一從花，兩個老人正帶著一個男孩一個女孩走近花叢。女孩的眼睛清澈明亮，跳躍般地進入花叢中的小路，而男孩的目光則是驚奇欣喜，仿佛驚嘆沙漠之地竟然也繁花盛開。老人笑呵呵的，享受著秋的早晨。停下車，上了鎖，一抬頭，便驚覺果子已經成熟了，黃色的果子壓彎了枝頭，地面上也已經有偷偷下凡的果仙子，它們安靜不語，仿佛在聽秋風輕唱夏末的歌。

南方姑娘，你可喜歡北方的秋釀？

正是葡萄成熟的季節，大片大片的葡萄園，千顆萬顆，等待采摘。玻璃翠、無核白、無核紫，三色葡萄是果盆必備。經過葡萄園，前往沙漠的途中，有正在公園的果林中拾果子的母子。一個袋子，一抬頭，一伸手，似在觸摸整個秋天；一低頭，一俯身，又似在尋覓還未完全離開的盛夏。沿著路邊的燒烤店，有一條流動的河，天然的溝，讓普通居民保留了原始的洗衣刷鞋的習慣。偶爾，有調皮的小孩，在水邊濺起水花，然后咯咯地笑。

或許，你會看到半夜醉酒還躺在草叢中的醉漢，又有多少心事曾經無人訴說；或許，你會看到幾個男孩子正相約著去打籃球，一個球，便是秋日下午的所有快樂；或許，你只是經過賣西瓜或者哈密瓜的小貨車，偷偷攜走一絲沁人的瓜果香甜。

沙漠城市，總是不缺驚艷的紅色和耐看的藍色，樓蘭姑娘永遠在這里期待日落。駱駝在沙漠里行走，我在沙漠欄桿旁看駱駝，它的眼睛里有故事，一陣秋風吹過發梢，我想，它偷聽了我的故事，關于夏末秋初的故事。”

昏昏欲睡的大腦，迷迷糊糊中看到漸行漸遠的身影。耳朵一陣不適感，飛機早已落地，而她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如此不真實。

余希桐醒來，發現自己在候車大廳睡著了。

兩年的時光倏忽而過，談及經歷，都是驚喜。

“一南學長，你以前和我說優秀和緣分是密切相關的，可是我覺得優秀與緣分沒有任何關系。這趟西北之行帶給了我很多，可是我覺得我的緣分依舊在長沙。”余希桐在與顧一南告別的時候說。

“回去吧！”顧一南聽懂了言外之意。

余希桐說：“學長，那張機票是我的夢，可是這場夢的開始，并沒有一個恰當的理由。我在西北生活的兩年，我發現我雖然很喜歡西北，但是我深知內心已經有了更喜歡的地方，所以我不會留在這里。我無法嫁給一個北方的男孩，因為我不愿意舍棄我熱愛的一切。”

不是因為它是什么，而是因為內心有了更喜歡。

“人生本無對錯，遵從本心就好。”顧一南說，“你只是想去你喜歡的男孩子生活過的地方生活一段時間吧，你兩年的青春換一場相遇的不遺憾，挺值的。”

“我預言學長會如愿地成為一名歷史專業的大學老師，如果不行的話，那就娶到一個很愛你的女孩子，在未來的旅途中不用再孤身一人。”余希桐看了時間，他們的高鐵票的目的地并不是一處，時間是錯開的。

“你這叫祝福。”顧一南朝余希桐笑了笑。

“那就是拿著魔法棒的仙女，給你的祝福！”余希桐說，“未來可期，祝我們！”

“未來可期！”

兩個人向彼此揮手道別，余希桐回來的時候，沒有人和她一起坐飛機，恰巧顧一南有事要去西北，所以就順便和余希桐一起回來。

服務期滿，記得帶她回家。

這趟旅程，她驚覺是真的。

祖國需要志愿者，但是我不是為你而來的，騙你的，我肯定是為你來的。

前半句，是真的。

后半句，也是真的。

只不過，前半句是對所有人說的。

后半句，是余希桐想對她一直期待著帶她坐飛機的人說的。

“說不定，你來帶她坐飛機的話，她會答應你的求婚的。”顧一南給劉華勛拍了一張余希桐離開的背影，“她回家了，一切平安！”

“南方有她熱愛的一切。”劉華勛說，“她說過，對的人是出現在前途里的而不是選擇里。”

“那你的花還要送嗎？”顧一南問。

“夢里出現過，我就當實現了。”劉華勛心里默默地想著。

街道上，行人紛紛戴上口罩，他們步履匆忙，似乎著急買新出爐的馕和烤包子；各個飯店餐館早已經不能堂食，外賣小哥化身“小黃人”穿梭在大街小巷；廣場的行人早已經散去，零星的人也只是短暫停留便又匆匆趕路；透過公交車的窗子，看到的是一張張倚靠在車窗的疲倦的臉。偶爾，在陽臺，吹吹風，聽聽歌，看到落日分外美麗，我們看到的是同樣的夕陽嗎？

“……你在哪過得好嗎，

是否還會有人送你回家，

你最愛聽的那些情話，

現在的他會對你說嗎，

時光啊我不想長大，

懷念我們逝去的年華，

海角天涯愛終會抵達，

別讓遺憾遮住了繁華，

請珍惜那個她，

還有多少青春值得揮發，

還有多少記憶深刻的話，

歲月無情的染上了我的白發，

我還是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