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依寒一個人來到了紫宸宮,見到宸妃之后,便習慣性的下跪行禮,宸妃一面上前去扶冷依寒起來,一邊往外面望了望,確定了顏傾雪果然沒有來,便又問道:“怎么只有將軍一人前來,公主呢,不是說好了兩個人一起來的嗎?”
“公主她……”冷依寒頓了頓,他本想找個借口替顏傾雪解釋一下,可又想不出什么合適的理由來,又一想她是皇帝最疼愛的女兒,即便因此得罪了那宸妃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于是便直接回答道:“公主她有事兒一大早便到宮外去了,所以不能前來赴約,還請宸妃娘娘不要見怪。”
“哦,是這樣啊,雖然本宮入宮時日尚淺,不過對咱們這位的公主的脾氣也是有所了解的,她做什么事兒都是由著自己的性子,只要她決定的事情是沒人可以改變的,想必此次出宮也是事先與人越好了的。”說到這里,宸妃笑了笑,“將軍,咱們不要站著說話了,來這邊坐下吧。”然后又吩咐小彤道,“小彤,去將甜品拿上來。”
“是,娘娘。”
小彤答應著便退了出去,雖然宸妃說讓自己坐下,那冷依寒雖然生性不羈,卻也還是擔心這樣會壞了宮廷禮制,因而推辭道:“娘娘面前,末將豈敢入座。”
“哎呀,將軍。”宸妃拉過冷依寒的胳膊,將他拽到案前,硬把他按到坐席上,笑了笑道,“這里又沒有外人,將軍不必拘禮,本宮也不喜歡這些繁文縟節的。”
既然宸妃都那么說了,而自己也已經坐下了,冷依寒便沒再推讓,還之一笑:“謝娘娘賜座。”
那是一張長方形的幾案,較長的兩側各放有兩張張坐席,宸妃沒有選冷依寒對面位子,而是在他旁邊的位子上坐下。而后從案上那一套青玉酒器上拿了一只玉樽,從雕有海棠花的玉壺里到了一杯酒,遞到冷依寒面前:“將軍請用。”
“娘娘,豈敢勞煩娘娘給末將斟酒。”
宸妃身為黃妃,竟親自為自己這個臣子倒酒,雖然在冷依寒看來這并沒有什么,但他心里還是生出一絲惶恐。他雙手將酒杯接過來,想要起身,卻又被宸妃給按了下來。
“將軍,本宮已經說過了,這里又沒有旁人,不必拘禮的。”宸妃的手在冷依寒的胳膊上拍了拍,似是江湖兒女般笑了笑,“將軍一定是因為我黃妃的身份,所以才不敢接近,其實,我并非如將軍想象的那樣,這樣吧,以后,在沒有旁人的情況下,你我就以姓名相稱,我的名字叫月宸,以后,我就喚你依寒,你喚我宸兒,如何?”
此刻的宸妃看上去的確不像深宮禁苑里的主子,倒真的是像一個不拘小節的江湖兒女多一些,不過,雖然如此,冷依寒依舊不敢太過放肆,聲音依舊謹慎:“末將豈敢直呼娘娘名諱。”
“哎,”宸妃輕笑著嘆了口氣,“你啊,還是有些忌憚本宮啊,難道你平日和公主二人也是以官職相稱的嗎?”
“公主,我和公主自小一起長大,所以,平日里都比較隨便一點兒。”
“既然如此,那日后在我面前也大可隨便一點,好了,不說這個了,這就在你手上也端了好一會兒了,快飲下去吧。”
“這個,”冷依寒看著宸妃臉上輕快的笑容,又望了望手上的玉樽,覺得有一些為難,“娘娘,末將,啊,依寒從不飲酒的。”
“什么,從不飲酒?”聽到冷依寒說自己不喝酒,宸妃臉上立時浮起一絲驚訝,驚呆了一會兒,才又道,“這可真是讓人意外啊,咱們征戰沙場的紅玉將軍,翼國的大英雄居然從不飲酒。”
“娘娘覺得意外也是情理之中的,可是,我真的不喝酒。”雖然冷依寒已經不再稱自己為末將,卻還是不敢直呼宸妃的名字,畢竟她是黃妃,這若是傳了出去,朝中小人定會借此大做文章,那時候可就麻煩了。
“你還叫我娘娘,”見冷依寒依舊不肯改口,宸妃心中略有不悅,卻還是微笑著,“既然你還不肯改口,那你就給本宮個面子,就飲一杯,這可是百年陳釀啊。”
話已至此,冷依寒若還是執意堅持不肯喝,恐怕這氣氛會變得有點兒僵,于是,他便點了點頭,而后將玉樽送至嘴前,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說是什么百年陳釀,可對一個不喝酒的人來說,總是千年、萬年又如何,無論多么珍貴的酒,送到一個不喝酒的人口中,就只有苦澀,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
見冷依寒臉上浮起一絲痛苦的表情,那宸妃雖然強忍著,卻終于還是笑了出來,躲過他手上的玉樽,又拿起玉壺將玉樽滿上,手上的酒壺也沒放下,就這樣一手拿著酒壺,另一只手將玉樽送到唇邊,而后便一飲而盡。
“如此香醇的美酒,依寒你怎么卻是一臉痛苦呢,哎,真是無福消受啊。”
這個時候,小彤拎著一個食盒兒從外面走了進來,宸妃將酒壺、玉樽放下,吩咐小彤將東西拿過來。那是一個三層的紫檀食盒兒,每一層都放有一只裝有點心的白玉玉盤。將東西擺放好后,宸妃便吩咐道。
“小彤,你先出去吧,如果有人來訪,就說本宮今日宴請公主和紅玉將軍,不見外客。”
“是,娘娘,小彤告退。”
小彤退下后,宸妃便又給冷依寒介紹起自己親手制作的甜品來,先拿起一塊兒三色糕點,就是之前給皇帝嘗過的,只是,這次不是三角形,而是心形。
“依寒,這塊兒點心呢,我給它起了個名字叫三色心情,依寒,你覺得如何啊?”
“三色心情,”冷依寒點頭微笑,“這個名字很美,也很貼切的啊。”
聽到三色心情這個名字的時候,冷依寒心中微微一顫,他原本以為宸妃深居禁宮,以為她只是個會勾心斗角的女人,沒想到她居然還會自己做甜品,而且還能想到這般有感覺的名字,真是大為意外啊。
“來,嘗嘗。”
宸妃將手上的點心送到冷依寒的嘴邊,那冷依寒可能還沉浸在三色心情這個名字里,竟然沒有接過去,也沒有推讓,就那樣咬了一口。入口之后,覺有一絲甘甜,一絲奶香,還有一絲似是柚子的味道。
“怎么樣,味道如何?”宸妃直直的盯著冷依寒,就像是一個小孩子做了什么難得的事兒,在等著別人稱贊一樣。
“很美味,沒想到娘娘居然還有這般廚藝啊。”冷依寒連連點頭,而后又迫不及待地自己問了起來,“那這兩樣甜品又叫什么啊?”
見冷依寒交口稱贊,宸妃心中甚是欣喜,便又繼續給他介紹起來:“這個黑白相間的呢叫甜蜜心事,這個甜湯就叫做無名之淚。”
“三色心情、甜蜜心事、無名之淚。”冷依寒點著頭,望著面前這幾樣甜品,“這每一樣都是別出心裁啊,娘娘,我……”
“還叫我娘娘。”宸妃眉頭微皺,故作生氣狀,望著冷依寒,覺得他會因此改叫自己的名字,宸兒,果然……
“對不起,依寒惹娘娘不高興了,可是宸兒這個名諱,可是我……”冷依寒猶豫了一會兒,心想只要自己不說,反正也不會有人知道,而今看宸妃也是個性情中人,于是便笑了笑,道,“好吧,宸兒,今天真的讓依寒大開眼界啊。”
“這就對了嗎,”冷依寒改口,宸妃覺得很是高興,將方才他咬過的那一塊兒點心放入自己口中,一邊吃著一邊說讓冷依寒繼續品嘗另外兩道甜品。那個樣子,真的不像是深宮里的黃妃,像是個無邪的孩子呢。
冷依寒伸手拿起一塊兒那個叫做甜蜜心事的糕點,剛想往嘴里放,卻覺得頭有一絲不適,似乎是不勝酒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