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門境內許多村莊都被燒為白地，未見尸體，也沒有多少血跡，應當沒有屠殺百姓。”

何飛花了一日一夜的時間，從真定出發跑到九門偵查再跑回來，已是相當疲憊，但心情依舊激動無比，畢竟這是軍師直接安排的任務，這條大腿算是抱上了。

“可有找到韓當的蹤跡？”

趙謙有點擔心韓當，這么多天沒有消息傳來，不會是全軍覆沒了吧。

“標下未曾尋到韓都伯的蹤跡。”何飛搖頭。

一日一夜跑了那么遠，馬都跑死了兩匹，時間本來就緊張，如何能尋到。

趙謙也是極為理解：“辛苦你了，先下去休息吧，后面還有很多要用到你的地方，別累壞了身體。”

“謝軍師關心，標下先退下了。”

何飛依次給趙謙、關羽、田豐三人行禮，隨后退下。

“竟然如此，若是張純那廝真以百姓為盾......”

關羽瞇著眼睛看向何飛的背影，下意識的雙手攥拳。

“張純本來就人多勢眾，占盡優勢，若是以百姓為盾，甚至他只需驅逐百姓來真定，他跟在百姓后面。

我們開門放百姓進來的話，就算糧食夠，張純也會趁機攻城。

不開門的話，百姓本就愚昧，饑渴難忍之下再有人煽動的話，我們怕是頃刻之間城破人亡。”田豐平淡的開口說道，邊說邊瞥向一旁沉默不語的趙謙。

趙謙知道，田豐還有沒說完的話，開門就要被張純破城，不開門就要直面手無寸鐵的百姓。

開門，可留名聲，很可能會死。

不開門，就要屠戮百姓，這需要靈活的道德底線。

“云長，你是領兵主將，元皓，你主力政務，最為了解真定，你們說我們該怎么辦？”

趙謙想起來那個著名的電車難題。

一個瘋子把五個人綁在鐵軌上，一輛失控的列車朝他們駛來，并且片刻后就要碾壓到他們。幸運的是，你可以拉一個拉桿，讓列車開到另一條軌道上。然而問題在于，那個瘋子在另一條列車軌道上也綁了一個人。考慮以上狀況，你是否應拉拉桿？

拉動的話，死一個換五個，劃算的很吶。

如果趙謙是站在站臺處拉動拉桿的那個人，趙謙會很樂意拉動拉桿，死一個救五個。

站在道德高地上指指點點，誰不會嘛。

可是現在他趙謙是被綁在軌道上的那一個人！

要他趙謙冒著生命危險去救人？

趙謙沒有什么辦法，決定看看關羽和田豐怎么說，會不會有好的解決辦法。

“我先說，剛好秋收完畢，又挖了許多的山藥、葛根，之前離開真定的豪強也留下了許多糧食。

張純如果想靠百姓來拖垮我們的后勤，不太可能。

雖然手無寸鐵的百姓很好對付，但......

呼，我覺得還是想辦法救一下百姓們吧。”田豐皺著眉頭。

“能救就救一下，若事不能為，那也沒辦法，城內也是有數萬百姓的。”

關羽閉眼點頭，表示對田豐的認同。

趙謙看了一眼關羽，覺得很奇怪，這是那個水淹七軍，斬龐德，擒于禁，威震華夏的關云長嗎？

這個時候你不是該說，‘張純匹夫，吾只需數千兵馬，便可直擊敵陣，擒張純，破賊軍，救百姓于水火’嗎？

我們只有兩千人，對面有上萬人，我們要守家，對面沒有水晶，那沒事了。

而且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若真要以攻為守，那隨軍糧食不能少了。

少了，餓肚子怎么打仗？

糧食要帶足，那肯定要有民夫押送，不可能讓士兵自己背著糧食上路吧。

本來行軍途中要帶著甲胄兵器就已經很重了，再要士兵背上糧食？

真當士兵是鐵人了？

像韓當，因為是全員騎馬，所以能攜帶一些糧食在身上，趙謙給他們的指示是，自己解決糧食。

和老百姓買也好，搶張純的也罷，隨便。

出發前趙謙給了韓當一些金子的。

民夫押送糧食，不安全吧，得派兵護送。

護送糧食，得有人偵查路況，有人隨時準備戰斗吧？這些民夫和士兵得吃飯吧？

民夫和士兵被殺了，得有撫恤金吧，不然城中百姓悠悠眾口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趙謙他們了。

這一來二去，所需的人力物力可不少。

如今的真定出得起這糧食和錢，但出不起這人。

確實，主動出擊不可取。

現實不是游戲，不是三國志里張飛遇到鄧茂，一刀把鄧茂砍死，然后武力值加一，順利拿下戰斗勝利這么簡單。

從古至今，戰爭打的都是錢，是后勤，是人，是人力物力資源調配，趙謙不過中人之姿，也就后世見識加持下的戰略眼光強大，真論起打仗內政，他確實不如關羽田豐。

但他腦子也不差，很快就反應過來關羽田豐的意思，確實只能守城，最多能救一個是一個。

想清楚了的趙謙點點頭表示同意。

“那韓當？”

田豐看向趙謙，雖然覺得韓當已經全軍覆沒了，但畢竟是趙謙招進來的人，所以還是象征性的問一下。

“可能是死了，不然不會沒有消息傳回來的，沒死又打不過的話，他們會自己回來的，不管他們了，我們還是專注防務吧。”

趙謙遲疑了一下，搖頭說道。

還是算了，分不出人手去找他們。

趙謙始終覺得韓當應該沒死才是，沒死的話他會自己跑回來，死了，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