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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其二·除夕回溯

  • 秋意非晚
  • 喵聲細語
  • 7644字
  • 2024-01-08 00:32:24

元旦一過,春節將至,為照顧夏明徹這位“孤家寡人”,除夕夜白音陳翊特意邀請了他來家里吃年夜飯。

夏明徹本再三推阻,死活不肯來,還是陳翊打來電話,下達命令般“警告”他——

“還記得秋月山之前讓你游說程靈溪的事嗎?我說過欠你一個人情,現在我要還了,你給我過來安心過節。”

然后啪一聲電話掛斷了……倒是給夏明徹唬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沒反應過來,到底是誰欠誰人情?

沒辦法,怎么說也是春節,鄒笑回老家了,程靈溪也要陪家人一起,況且她父母還是對他們談戀愛這事不情不愿的。

如果不是白音、陳翊“盛情”邀請,他已經想好獨自一人在畫室里啃“油漆”度過了。

除夕之前,他這曾經對生活沒啥細究的闊少爺,絞盡腦汁地給白音二人置辦了點年貨,好讓他人去了不失禮節。

除夕當天,畫廊也不開業了,他趁白天去了趟看守所——

父母出事之后,他這幾個月偶爾會申請來看明旻,卻是一次都沒主動看過夏鴻。

當初知曉了真相之后,他幾乎是難以置信到崩潰的,比上大學之前那次更令人窒息。

他無法接受原來林慕竟然是被一向膽小懦弱的母親害死的,也無法原諒夏鴻暗戀了林慕這么多年,對自己母親只是逢場作戲,卻在時隔了這么多年后,忽然又對她舉刀而向……

他想,大約是編劇來改劇本,都會覺得狗血的程度吧?可這樣的劇情,居然被他們家占全了,一夜之間,他成了“孤兒”,成了被眾人唾罵的、被人懷有偏見的“殺人犯之子”。

在鏡水別墅的事發生之前,他一度將自己封閉起來,甚至他想過要不要與程靈溪分手,好不連累她……

他記得程靈溪當時找去了他家里,十分無理地將他手里的畫筆直接抽走,說:

“我請了假,找個地方我們出去放松放松。”

他像沒聽見似的,機械發言:“我是殺人犯的兒子,你別再和我交往了。”

“你神經病啊夏明徹!”

程靈溪一把將畫筆摔到了地上,氣急敗壞地吼——

“一句‘殺人犯的兒子’就把你給定義了?就讓你畏首畏尾了?在你是爸媽的兒子之前,你先是夏明徹,是你自己!是一個畫家!就算你前半生依托父母,現在他們自己犯了糊涂把自己作進去了,你也要跟著他們糊涂嗎?!”

“你這么想,就代表了所有人嗎?!”

“我為什么要代表所有人?你又何必去管所有人怎么想?!他們覺得你沒有前途,覺得你一無是處,覺得你和你父母一樣不正常,難道你就是那樣的人了嗎?”

程靈溪堅定捕捉住夏明徹那躲閃的目光——

“‘我是什么人,由我說了算’,這句話是曾經你告訴我的,在我剛上大學的時候,被蔣椿背刺,被社團孤立,她們說我神經大條沒心眼,一看就不是學法的料,你給我‘洗腦’的話,現在我原話奉還!

當初,是你天天安慰我,陪我散心,帶我去探店、吃好吃的,那時候的我,覺得夏明徹這個人比高中的時候還要耀眼……如果當時沒有你,我的自信可能早就耗沒了,也不會有現在堅定初心的程靈溪!”

夏明徹跟著她想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是啊,那段時光,他是那樣竭盡全力地希望這個女孩振作,因為他認識的程靈溪,是一顆永遠堅定向太陽的向日葵,而她克服了心底里小時候不曾生出的所有怯弱,再次做回了那個愛笑的太陽。

或許,這也是夏明徹的初心。

而現在的他,卻把當年的熱情弄丟了。

“我不怪你因這件事難過,事關自己家人,一時很難冷靜,但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崩潰氣憤是一時的,他們的人生‘完了’,你的沒有,你的才剛剛開始,不需要去為他們背負不屬于你的罪孽!父債子償這種事,在當今法律上是行不通的!”

說完,程靈溪將他的畫筆塞回了畫袋,轉身離開了。

而也正是那天后,他發現了“隱名股東協議”的事,開始有意識地去思索調查假畫的事,而程靈溪不放心自己,毅然決然地跟來了——

“為了證明你的未來一片璀璨,我申請成為你的精神股東!”

時隔這幾個月,夏明徹終接受了父母親犯罪的事實,也算是走出了精神陰霾。

今年雖是夏家落敗的一年,卻也是他夏明徹真正做回自己的一年。

照常與明旻寒暄之后,他坐在那里,等著看守把夏鴻帶來……

這是他們父子經白家生日宴后,第一次相見。

短短四個月,夏鴻的頭發竟近乎全須花白,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幾歲——讓他不禁想到當初,白長黎臨走前那兩年的狀態。

他心中惴惴片刻,坐立難安地拿起來聽筒,半天不知道該怎么開場……

還是夏鴻率先打破沉寂——

“快過年了,今年想好怎么過了嗎?你上大學后每年過年興致都不高,恨不得年夜飯一結束就要飛南方度假,一天都不愿在家呆,今年……你徹底自由了。”

夏明徹嗤之以鼻,嘟囔了句,“還不都是拜你所賜,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

夏鴻若無其事地笑了一聲,他們父子向來就是這樣,話不投機半句多,從小到大,越演越烈。

“我今年去白家,和阿音他們一起過。”

聞此,夏鴻似乎是愣怔了片刻,仿佛有些不敢相信。

“……也好,我們大人之間的事,終歸不能影響到你們。”

夏明徹并不想跟他聊這些不開心的,他生硬地扯了話題,

“我看到你之前,給我留的股份協議了……”

他長嘆一聲,娓娓道來,

“爸,其實我小時候就挺怵你的,后來長大了,也看不懂你,后來發生了這事,我才算是……看懂了一點。

我覺得你這個人,就是很擰巴,說你是個絕情的人吧,你又喜歡林慕阿姨這么些年,但你喜歡,卻啥也不做,只會來馬后炮這種無用功,說你對我跟媽冷漠吧,你這么多年,作為丈夫、父親該盡的責任,也確實都盡到了……”

夏明徹自嘲地抿了抿嘴,繼續,“你把白家姐妹安排得七七八八、還把持慕白這么多年,說你……運籌帷幄、處心積慮都不為過,可你又偏偏能因為這么一件事,一時沖動去犯傻殺人……”

聽到這里,夏鴻也忍不住跟著兒子一起笑了出來。

吞咽了幾次氣息,才將就著道出,“好小子,你可是一點都不傻,什么事情都看得明明白白。”

夏明徹大方承認,“你知道,我為什么從小跟你對著干,你不想我學畫畫,但我就偏要學嗎?”

“……為什么?”

“因為我不想跟你一樣,總是去做些心口不一的事,更不想受你擺布,所以……那時候你越是不讓我做什么,我就偏要做什么,我就是想變得和你不一樣。”

夏鴻點頭,“你已經實現了,確實和我不一樣。”

“但我同時又很想獲得你的認可,所以每次,當你沖我發火,覺得我一無是處的時候,我除了生氣,就是不明白,自己這個兒子為什么這么不受你待見……所以,在這一點上,我也跟你一樣擰巴。”

一語落地,夏鴻這才認真地抬起頭來,這是短短的幾分鐘里,第一次好好審視他這個曾經“不受待見”的兒子——

“小徹,我不想你學畫畫的原因,想必現在你也清楚了,不用我解釋,作為一個父親,對你的虧欠是無法彌補的,現在這樣的下場……用外面人的話來說,是罪有應得,我沒什么好可惜的。

但說句實話,我其實心里……是為你感到驕傲的,是我那顆擰巴的心作祟,讓我無法去正視你的天賦,也無法讓我坦然接受自己當初的怯懦,這是我這個做父親的缺憾,沒想到也影響到了你……”

這場對話,以父子倆互道珍重而告終,離開探監廳的那一刻,夏明徹竟是格外如釋重負。

也許所有人,都不應為另一個人的缺憾而懷疑自己,因為那并不是自己的錯,人也不應因缺憾而生。

當他正離開看守所時,竟然在門口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陳翊。

兩人看見彼此的時候,顯然是想到一塊去了……

“來看陳阿姨嗎?”

“嗯,今天除夕,來提前拜個年,也順便講講來年的事。”

夏明徹點了個頭,剛想問來年有啥事,陳翊竟自顧自地轉身。

“走吧,大冷天的,回去再聊。”

這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傲慢。

***

兩人碰巧遇到,陳翊打算看完陳菁云就回家準備年夜飯的,結束后,巧遇了看完父母要去白家過年的夏明徹。

在玄關處歸置好衣物鞋子,兩人提著東西徑直去了廚房。

夏明徹問:“阿音不在嗎?”

“她在睡覺,昨天下午慕白最后一場會結束,她整理數據結束到凌晨,一到假期,她的作息就徹底亂了。”

陳翊將早些時間處理好的鱸魚拿出來,準備配料,交代夏明徹隨意。

“她現在還這么忙啊?”

“嗯,”陳翊一邊加水煮沸,一邊回應,“慕白經歷了重創,人也走了不少,大小事情都需要她敲板,很辛苦。”

夏明徹隱約嘆了口氣,“你不打算替她分擔點嗎?”

望著他一絲不茍下廚的架勢,現在還真有點……家庭煮夫的感覺,順嘴揶揄:

“別告訴我你現在就是在替她分擔。”

“得了吧你,”陳翊假意白了他一眼,“我一直在幫她做數據對比和投資分析,別的時間在跑其他項目,來年我可能得首都豐海兩地跑了,比做飯辛苦多了,你懂不懂?”

夏明徹撇撇嘴,“嚯,那你人還怪好嘞。”

“你怎么天天看我跟看賊似的?”

“誰讓你心眼兒那么多?我可害怕阿音再被擺一道。”

陳翊無語,“我心眼兒都用在跟那群人斗智斗勇上了?對阿音什么樣子你還不知道?”

夏明徹笑得如釋重負,他太知道了,當年那個悶頭悶腦的呆瓜,后來終于顯山露水,妥妥的悶聲干大事的事業批,但戀愛腦。

“你最近怎么樣?畫廊那邊運營還好嗎?”

陳翊順便問。

“畫廊挺好的,反正慕白養著。”

夏明徹賤兮兮來了句開場,又很快恢復了正經,“我打算把我的股份,捐給畫廊。”

夏鴻其實給他留了不少后路,但夏明徹實在無心接班,只留了股份,現在白晚喪失了畫廊背后的控制權,它自然是落回了慕白集團手里,白音也不會奪他所愛,直接放權說讓他處理了。

權衡之下,夏明徹決定把自己在集團股份盈利,都投在這里。

陳翊玩笑打趣,“這么說,以后你是鄒笑姐老板了?”

夏明徹嘁了聲,無奈解釋:“以后我和鄒笑姐是合伙人了,一起把畫廊做起來,我父母犯了那樣的事,靈溪的父母也一直不滿意我吊兒郎當的樣子,這也算是……我的證明吧,雖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出頭,但我不能一直停滯不前,像阿音說的,事在人為。”

第一次見夏明徹如此蓄勢待發的架勢,陳翊欣慰一笑,“我和阿音也會幫你的。”

“你好好對阿音就行了,我的事用不著你操心。”

夏明徹最看不慣他這自以為是的德行,轉去餐廳后的小客廳,捯飭魚缸里的小水母去了……

陳翊安心攪動著眼前逐漸入味的魚湯,無知無覺間,一雙細細長長的手臂,忽從身后伸出來,出其不意地摟住了他的腰腹。

一句略嬌嗔的疑問,也毫無防備地緊跟上來——

“哥哥今天要做什么好吃的啊?”

……

他的身體幾乎瞬間僵直,用余光瞥了眼小客廳的方向……

“阿音……”

他略略轉頭,看到白音的腦袋慵懶地靠在他肩頭,眼神澄澈得一如平常……

“怎么了哥哥?打擾到你下廚了?”

這誰招架得住啊?!

擱平時他怎么著也會先放下手里的東西,轉過身去先跟她親熱一番,但此時此刻……他還不至于那么旁若無人。

“咳…阿音,夏明徹來了,你不先去打個招呼嗎?”

……

那一秒的陳翊發誓,在床上都沒看到白音的臉紅得這么快過。

而小客廳那人神色,與意料之中的一樣微妙。

“咳咳不好意思啊,是我打擾到你們了。”

夏明徹憋笑憋得十分辛苦。

白音臉上正掛著紅透的喜慶,只能憋屈著,佯裝無意地捋了捋頭發,走去了餐廳里。

“你來得挺早,還以為要等開飯才姍姍來遲呢……”

“怎么?來得早擾了小白總興致了?”

夏明徹故意噎了句,被白音羞惱又嫌棄地瞪了一眼,“嚇得”他趕緊跑去廚房幫陳翊打下手了,期間還不忘小聲嘲諷——

“你們倆真有意思,真兄妹的時候從來不叫人,現在倒是叫得親,還挺有情趣。”

陳翊沒理他。

親自做年夜飯確實是件費時費力的事,最后在三人的“齊心協力”下,也算是達成了所謂的“四菜一湯”——油爆蝦、蔥油嫩雞、脆筍拌海蜇絲、黑松露菌菇卷、鱸魚豆腐湯。

從美國畢業回來后,這可是陳翊頭次準備這么密集精致的菜樣。

動筷前,白音將準備好的氣泡酒拿出來,一一斟滿了三人的杯子。

夏明徹慣性推脫,“我開車來的,喝不了酒。”

“大年夜還能讓你一個人回家守歲啊?”

白音近乎命令式地反問。

夏明徹意味深長地瞟了她一眼,“你現在說話跟陳翊越來越像了啊?待客像下令似的,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聽了這話,兩人短促地交換了一下眼神,陳翊將幾人的湯盛好,跟了句,“知道你酒量不行,這是無酒精的,放心喝。”

隨著三支高腳杯清脆地一聲碰撞,除夕的氛圍正式拉響。

“不過你既然說到一家人,正好提醒我了……”陳翊順勢握住了白音的手,鄭重其事地宣布:

“今年我和阿音打算結婚了,到時候請你和程靈溪來當伴郎伴娘?”

飯還沒吃幾口,一大桶狗糧直接強制喂到了嘴里,夏明徹臉上的表情縱橫交錯,有驚詫、有欣慰、甚至還有點……不屑?

“這么突然?那…看我檔期吧,現在畫廊準備擴建分店了,未來我可能跟您二位一樣忙。”

白音竊笑著激他,“你是不是不愿意當伴郎?沒關系,那你來當伴娘也可以,畢竟夏少爺貌美如花,扮女裝也好看。”

“瞎說什么呢白音?!你小心我把你小時候糗事抖落出來!”

“糗事還是你最多吧?你小心我在靈溪面前給你循環播放……”

看著這兩人如今這樣開懷拌嘴,陳翊在一旁也霎時欣慰。

想當年,夏明徹這小子可沒少為了白音奔走,甚至與她不合分寸的親密,幾次三番令當時的他格外嫉妒,卻也無以言表。甚至一度,他還以為這兩人會不會真的就修成正果了?萬一真有那一天,那他又該以怎樣的感情、立場去面對白音呢?

而如今的結果,大概是彼時的三人誰都未曾預料的吧?

他今天去看守所里去見陳菁云,除了道以新年的寒暄慰問,更多也是想把這個消息告知于她——

“媽,今年我和阿音打算結婚了,你會祝福我們嗎?”

陳菁云的心緒已然一天天平復,把兒子自小藏的心思猜得透透的,她早就心里有數,經歷這么一番波折,再遇此消息,她也釋然一笑,滿心喜悅地道了一句:

“當然小翊,恭喜你們。”

***

晚飯之后,夏明徹堅持要回家守歲,說是不想打擾他們二人世界……白音只好順他心意了,親自送他出門。

兩人行至玄關,夏明徹換上了鞋子,刻意多留了她兩分鐘。

“多謝小白總的盛情款待,今晚打擾了,下次我請你們吃飯。”

“夏老板現在越來越會說場面話了。”

“我看你這戀愛談得,說話都口無遮攔了……”

“我這是實話實說,哪里口無遮攔。”

夏明徹將外套圍巾戴好,也沒著急開門,反倒是格外認真地問:

“實話實說,和他結婚你也是認真的?”

似乎是沒想到他居然還懷疑這事的真假,白音語氣里落了些埋怨,

“當然是真的,這種事干嘛跟你開玩笑?”

“真的想清楚了?才在一起幾個月啊……你是不是忘了曾經自己多不待見他和他母親了?”

聞此,白音瞥了眼廚房的方向,刻意壓低了聲音——

“當然想清楚了,你以為陳翊今天去看守所,只是他一個人的主意嗎?”

倒是沒想到這茬,夏明徹略皺眉一笑,“冰釋前嫌了?”

“我承認起初對陳家是有偏見,可經歷了這么多,欺瞞也好、詭計也罷,他們因為貪心和欲望,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能留住,父母親的恩怨過失,我們三個從小就背得夠沉了,既然他們現在都各得其所,也沒必要再抓著過去的仇怨不放,現在的我說不上什么原諒釋懷,但那畢竟是他的母親,也是他唯一在世的親人了。”

白音釋然感喟,“何況,人都是要朝前看的,不是嗎?”

“阿音,這段時間以來,你確實變化挺大的。”夏明徹感嘆,“看來陳翊那小子……確實挺懂你的。”

說到這,夏明徹忽然伸出手來,輕撫了一下她的頭頂,只消一秒,不落口實——

“你知道嗎?在我對你還沒死心的時候,我真的賊討厭陳翊,我看出來他對你的感情,當時覺得他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直到去年,我才真正看懂了他,也佩服他這么多年的堅持。

那是一種完全不同于我的堅持,過去的我雖然關心你,可也僅限于關心,不能與你感同身受,不能將你從深淵里拉出來,數十年如一日,我只能能給到你自認為的溫暖,卻從來不懂你的心,而他……不僅能給你溫暖,還給了你無盡的信任與勇氣。

你們那么相像,一瞬間就可以懂得彼此所想,所以你說愛情,是不是在找那個同頻共振的人?”

第一次聽夏明徹這么夸陳翊,與平日里對他嗤之以鼻的嫌棄措辭,大相徑庭,惹得白音都忍不住逗趣——

“早知道就把你拉到陳翊面前了,讓他錯過了夏老板價值一個億的稱贊!”

聞此,夏明徹作勢就要逃——

“算了算了!當他的面我可一個字都夸不出來!我走了,你們倆膩歪去吧,新年快樂!”

說罷他便立刻推門出去了,留白音在門口哭笑不得。

她回過頭時,看到陳翊正站在玄關盡頭,笑得一臉得意……

“干嘛偷聽我們說話啊?”

“在自己家聽我未來老婆說話算偷聽嗎?”

白音嫌棄回懟,“你還好意思說,不就是答應了你的求婚,至于逢人就說嘛?”

陳翊攬著白音坐到了客廳,打開了電視,春晚的聲音略作點綴。

“小白總日理萬機,當然要先把消息放出去,省得你出爾反爾。”

這鬼算盤,在結婚上都不忘撥。

“不過你放心,公司和生意上的人我有分寸,從頭到尾都守口如瓶,不會走漏一點風聲的。”

慕白現在雖算不上眾矢之的了,但總歸屬于“起步”階段,這么大張旗鼓地宣告CEO結婚,簡直就是給人說閑話的,外加給慕白招黑。

白音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躺靠在了陳翊的腿上,這樣安謐從容的生活,幾乎是從前的她不敢想象的。

跨年那天在江邊,聽著他溫柔的聲音伴隨溫馨的旋律,跟著天上的煙花一同炸響,她的心也跟著顫動。

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想和陳翊結婚。

他們兩人前十年的交集,看似緊密,卻貌合神離。十年,因為她的‘傲慢與偏見’,從來沒多花一分心思去了解他,即使去年回來與他產生交集,初衷也是出于利用欺瞞,可這大概就是事與愿違吧?

或許喜歡上他,就是對白音的“懲罰”?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她曾以為自己是那只“螳螂”,甚至還妄想當那只“黃雀”,卻未曾想到,自己竟然成了那只“蟬”。

在秋月山的事故里,她橫沖直撞地失控,忘記了自己已經完成了使命,當那些感情被他鄭重宣之于口時,她既竊喜又擔憂,就那樣沖動著答應了他的告白……

她總是計劃得周密,卻忘了這件事,是她計劃不來的——因為這是陳翊的感情。

她只是一個承受者,卻沒有支配權。

而對于自己的感情,她有支配權。

又一個小品開始了,陳翊聽得百無聊賴,卻聽到腿上的人忽然輕笑出了聲……

他明知故問,“你不會覺得這個小品好笑吧?”

白音笑著搖頭,認真仰視著他發問,“我只是突然想到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還記得當時的情況嗎?”

記得,怎么會不記得?

那是陳翊永遠忘不了的場面。

“我是白家的二小姐。”

陳翊至今都記得這句話,這是白音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像是在下戰書一般,鄭重其事,卻又透出點恃寵而驕。

“我當時就想刺激一下你,省得你們欺負我。結果后來才發現高估你了,你又悶又傻是個呆子,白長得這么俊俏的臉,雖然你后來確實也沒欺負我吧……”

彼時的她又怎能想到,當年那個突然拉著自己,又一臉不明所以的男生,后來竟讓自己如此傾心?

“原來你當時想了這么多?”

陳翊溫柔地撥弄著她的一綹發絲,放在鼻尖輕觸。

“果然還是我悶頭悶腦,當時的我就只想了一件事……”

白音略略抬頭,秋瞳剪水地望著他,似乎是在追問他想了什么。

陳翊笑:“這個‘二小姐’,今后居然是我的家人了,可我好像對她……一見鐘情了。”

沒想到,這一鐘,就鐘了好多年。

“好在現在,慕白集團又是我們家的了,不對,是我們夫妻的了。”

白音沖他努了努嘴,佯裝不認:“誰跟你是夫妻?”

“怎么?不做夫妻,你還想當我妹妹不成?”

白音還真認真考慮了一下,“也不是不行,反正也沒什么區別……”

聽了這話,陳翊沉默了一會兒,聽到他似乎竊笑了一聲,“你確定沒區別?”

還未等白音回復,他竟一把將她從腿上扶了起來——

“我讓你看看有什么區別。”

然后,他的氣息落了下來,酥麻而曖昧,她被這溫存狠狠地桎梏在柔軟的沙發里,春晚熱鬧的背景音,也阻止不了這份不講道理的沖動……

隔天,程靈溪就瘋狂朝白音吐槽——昨晚的段子還不如她和夏明徹的經典語錄好笑,白音卻只能捧哏,回的敷衍。

因為昨晚,她和陳翊壓根沒好好看后面的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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