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失憶了？！”

樹亭間的陣陣清風輕輕地揪起著她的耳廓，好似她在向夢澪訴說著什么。

“其實也不算是失憶吧，就是……”雨沫的語氣逐漸哽咽。

“就是？”夢澪斜著臉望向自己的表情頓時讓她忘記了堵在嘴邊的話語。

“總之就是回想不起來自己之前到底發(fā)生過什么事情?！?

斜陽使得原本濃厚的樹影逐漸變得深沉，她們身著的水墨畫也不經(jīng)意間被染上了一層橘色的衣紗。溫清的午后暖風不斷從樹亭的周圍向雨沫所處的圓中心集中，隨意撩起著她與她的黑色長發(fā)。

“但我只記得一件事，”雨沫還是將胳膊肘撐在自己的雙腿上，望向鋪滿落葉的紅色跑道?！盁o論如何一定要來看你，找到你，與你見面。”她的語氣堅定有力。面前就是沉在烏云中的橘紅暖陽，雨沫逐漸將自己的視線轉(zhuǎn)向夢澪。

“嗯？難不成雨沫對我有什么特殊情感嗎？！我們可是女生??！”夢澪向木椅的那邊悄悄地移動，同時用小心的眼神打量著她。

“沒有啊，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庇昴苫蟮鼗卮稹?

“在……在一起？！”她遮擋住自己早已通紅的臉，身體慢慢蜷縮起來。

雨沫給了她一個微笑，向她慢慢靠近，自己的手小心地、輕輕地伸上她的纖白手指，接著微微蹭了蹭她的手背，隨后迅速將她的手緊緊攥在自己的手心里，兩人的蘊熱互相交織。

“不過現(xiàn)在能見到你，能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很開心，非常的開心！”

“如果雨沫感到開心，那我也很開心，那我也……”夢澪取下一只手，理了理自己的領(lǐng)口，飽含羞澀的眼神對著她。

“真是的，你想到哪里去了！”雨沫看著她透露著害羞的眼睛，眼里逐漸變得空洞。

“好了，不逗你玩了?！彼龑㈦p手撐在自己的雙膝，緩緩立起瘦小的身板。“我們走吧?！庇昴读硕蹲约嚎嬖诩缟系陌?。

夢澪覺得自己的臉龐還是有些紅暈，似乎她還沉浸在剛才兩人舉動的思考中。一只熟悉手出現(xiàn)在自己垂下的視野里，一把將她拉起扶穩(wěn)。

“難道你不想回家嗎？”夢澪將頭回縮了一下，她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副溫色調(diào)的期待。

“今天……我可以去雨沫的家里嗎？”她終于鼓起勇氣說出了這句話語。

這個突然的請求頓時讓雨沫覺得不知所措，但眼睛忽然瞟到了那邊輪廓邊緣快要枯落的黑黃葉片，再看到了洋溢在她臉上的渴望期待，雨沫嘆了口氣。

“那好吧，你跟我來吧，雖然家里也沒什么人……”?

“所以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我準備拿起那杯牛奶，莉琦卻開口回答了我。

“這里就是我曾說的一個人的靈魂世界，我的雨沫小姐?！彼]有將目光投向我。

“為什么要來這種地方？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的雨沫小姐，你還是好好關(guān)心你自身吧，看樣子你還是不懂現(xiàn)在你的處境究竟有多么糟糕?！彼従彽乜聪蛭疫@邊。

猛地，洗菜池轟然的流水聲打破了我與她之間的沉默。

“還是和我達成那個協(xié)議吧。你的意下……”她突然轉(zhuǎn)換為笑腔，“不，現(xiàn)在的你別無選擇！”她用正眼怔怔地看著我。

我感到自己已經(jīng)無處依靠，在這個超乎我認知的世界，似乎也只能依賴自己面前的這個——無恥的惡魔。

“達成你的什么協(xié)議？”我加重了語氣。

“很簡單。你跟著我走，在這里找回真正的蘇玄音本人，這樣我們都可以從這個世界里逃出去。”她笑了笑。

“憑你的能力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從這里出去吧？”

“你覺得呢？”她隨手撩起耳邊的散發(fā)，順著闖入窗的細風，雙手相握，十只手指自然地交叉插進各自的指縫，輕輕放回在她蜷著的膝上。

明明兩人相互依偎，卻又感覺遠在天邊。沒有悲傷，沒有痛苦，也沒有不安和恐慌，就是這樣的一個世界。一個不可能存在于現(xiàn)實當中的世界，卻存在于我們每一個人的潛意識里。我在這個世界里看見了已經(jīng)死亡之人的無限遐想，多么夢幻，多么絕美的愿望，可惜已經(jīng)逝去的那個人再也實現(xiàn)不了。可就是這再也無法實現(xiàn)的遐想，莉琦竟然還想要拯救這些所謂的幻想。

我，再一次在夢里遇見了那個她。

應(yīng)該是我自己在這個幻象中待得時間太久，自己的神經(jīng)早就已經(jīng)開始胡思亂想，思路亂成一團，連路邊盛開的繁花都會看成是正在滴著鮮血的成瓣刀片。我還是掀開自己溫熱的被褥，卻在單人床的對面的鏡子中看見了完全不一樣的自己。鏡中的那個她手持一把殷紅的匕首，毫無懸念地直瞪瞪地看著我，但她似乎并沒有想結(jié)束我的意思，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的殘破的木床上。在她的眼中我沒有看見一絲光明。那種表情，有些像一只饑餓的野狼準備撲食，同時她的眼神里又透露著些許的絕望。我與她面對面僵坐著，我們相互對視著。一段時間后，她竟開口對我說了第一句話

“金雨沫，即使你選擇的這條道路是錯誤的，你也會義無反顧地將它走完嗎？”

我不知該如果做出回答，我們之間再一次恢復(fù)了靜默。她再一次正眼看向我，不過這回她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

“謝謝你，我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了，金雨沫。”

說著，她給了我一個甜美的微笑。輕輕地舉起她的左手，慢慢將右手的紅刀放置在手腕的位置。我并沒有阻止她的行為，她卻用力地將其劃開一道血口，鏡上霎時間被蒙上了一層紅色。透過那一層紅紗，我已看不見她的身影，只有一團黑影隱于紗后，在那里等待著我。

眨眼的瞬間，面前鏡中的人只是一個頭發(fā)散亂，衣冠不整的女孩，慵懶地呆坐在床上。這就是我。

天依然是似能看見宇宙的藍，微微將手放到掛在木椅上的亮白色制服襯衫，或是枕頭旁的亮白床單，都能夠感受到今日太陽的強勁。我看向桌子上花瓶里插著的金嶺花，它看起來仍像是剛買的一樣。它在陽光里安然沐浴，暗淡的書本堆滿了桌面，雜亂無章，只有那一朵金嶺花以及它周圍一小部分還殘存著一絲馨寧，讓人安心。

雨，既是我所喜愛的事物，也是我的名字。對于現(xiàn)在一覽無余的晴天，我會感受到不一樣的壓抑。自己雖能無遮掩地望見天上的無窮宇宙，而我的心底已經(jīng)自由。自己的心靈已經(jīng)逃出我身體的枷鎖，就會無限向往著它，開始逐漸掙脫與我自己身體銜接的鏈索，漸漸遠離自己，到最后變成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最終的解決方案還是必須得通過壓抑自己，來使自己的心靈牢牢困在俗身之中，最后才能茍得一絲存活于世的意味。當個人的心境改變，那么這個人即會從里至外地發(fā)生改變。在雨中，我會感到自己被一股微小的力量所限制禁錮，但它完全不像是壓迫著我，反而像是在保護著我一般，幫助我將自己的心靈牢牢鎖在自己的身體中。在這段時間里我可以利用它全力以赴地做成自己想做的事情，這樣就會使我感到舒心，仿佛自己的身體和自己的靈魂再一次屬于了自己，我很高興，這也是證明我仍存活于世的最有力證據(jù)。世人也許不會證明我，只有自己和無盡的時間會證明自己存在的這一切。

“雨沫同學想喝些什么呢？”玄音的手指在販賣機的每個飲料之間來回指了指。

“都行，看你吧?！庇昴荒蜔┑卣f。

玄音在自己鎖定的幾種飲料里費力地挑出了最終的選擇，慢慢在長木椅上放下自己的提包，盡量不發(fā)出聲響地坐在雨沫的旁邊。

“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這個的水蜜桃味。”她擰開了自己的瓶蓋。

“其實……”雨沫的眼睛在她的周圍打量打量，“我也很喜歡水蜜桃味的?！?

“那看來我們還挺相像的呢。”玄音看著自己前方的小店鋪笑了笑。

路沿石向四處反射的太陽光經(jīng)由灼熱空氣的全反射，使得這里在午后的時間像一片海市蜃樓，迷幻且迷人。富有復(fù)古氣息的木屋在兩旁一字排開，一些小店的門口擺放著各種各樣的商品，另一些木制房屋的庭院大樹給這條小路投下了一點點陰蔭。雨沫和玄音在一個大樹遮蔽下的長木椅上坐著。這里只是一條老街，一條被濃厚懷舊氣息重重包圍的老街。

玄音開始打破這種僵局。

“陽暖日高，風依去，地黃人去滄桑了。五日風已來，待君歸；鳥枝高頭，風依來，舊事現(xiàn)來代新了……”

“半日風已去，待君歸。”

雨沫和玄音注視著彼此的眼睛。

“玄音同學認為我和你很相像嗎？”雨沫拿起飲料瓶，看著瓶罐后的一排排文字。

“有一點相像。夢澪以前跟我講過關(guān)于你的事情，在沒見過你本人之前我的心里似乎就有一種感覺，我們其實是一類人，是處于人際關(guān)系灰暗地方的人。既不善于與自己陌生的人交往，又不善于融入大部分的人群，但若是擁有一個交心朋友，就對那個人很上心，沒錯吧？今天看來，的確如此，而且你竟然會背誦我作的詩。”玄音將目光移向雨沫。

“我也曾經(jīng)拜讀過你的作品，寫得真的很好，你完全可以去當一個全職作家了?！庇昴亓怂靡粋€會意的眼神。

“謝謝，不過我還是想好好珍惜當下的每件事物?！毙裟闷鹉枪藓攘艘豢?。

“那玄音同學是怎么看我的呢？對于夢澪來說，我再次進入了她的世界，你對我有什么想法？”雨沫將手放在雙膝上，雙腳前后來回搖擺。

玄音放下飲料，眼神變得犀利?！皩τ谝粋€人來說，內(nèi)心是空虛的。當她失去一個朋友的時候，就會去尋找另一個人作朋友，而這個人肯定跟前一個人又很多相似點，除非她被別人尋到?！毙敉盟{的天，重新提了提嘴角，“這很正常，可能后來自己的位置擁擠了一點，但在另一種程度上我還是很高興?！庇昴⒁獾叫粢呀?jīng)恢復(fù)了原先的笑容。

“高興？為什么？”雨沫不解地望向她，停下了自己搖擺的雙腿。

“因為我認識了你。能在這個世界上遇見一個與自己相像的人，不是很幸運嗎？”

“是很幸運呢！”雨沫點了點頭，轉(zhuǎn)而看著自己垂下的雙腿，不料風卻帶來玄音的氣息。

“而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不是嗎？”玄音給了她一個溫暖的微笑。

在陌生的環(huán)境里遇見與自己相像的人，這無疑會讓自己高興。

我雖然身穿制服，但現(xiàn)在可以不去學校，手里的提包在手心來回甩動晃蕩，在自己熟悉的小巷子里擺渡著。從耳邊掠過的熟悉的風在悄悄告訴著我秋日已臨的訊息，街邊的樹輕柔搖擺著它們細小新生的光禿枝丫，太陽也似在向我預(yù)告傍晚即將降臨。我在這里呆了很久，遲遲不肯離開，在這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里，我妄想將自己永遠地鎖在這里，永遠不受外界的干擾，在這里存活著富有自己靈魂的自己。

可是我還是不得不離開這個地方。若是一直待在這個地方不出去看看，當自己發(fā)現(xiàn)更遼闊的世界時，會發(fā)現(xiàn)曾經(jīng)自己所擁有的全部是多么可憐地微不足道。我可不想擁有這種落差感。無論經(jīng)歷了什么，自己因此改變了多少，這片區(qū)域也永遠是我最初的歸宿。但對于這里，我這個人恐怕也始終只是一個無感的過路客。

步入這條老街外的大道，享受著從未相識的溫柔撫摸，聆聽著一片陌生的寂寥，被微黃的路燈所照耀。起初自己的思路只是一片亂麻，現(xiàn)在它卻慢慢地自己解開了。我已經(jīng)清楚地明白現(xiàn)在自己的處境，真實的孤獨無助，以及一個真實的不知從何而來的渺小愿望，以及對自己的過去一無所知，有的只是心間的零星碎片。當自己孤獨無助時，也是為了體現(xiàn)自己的要強心理，會選擇堅強地將這條路由自己走下去。但若是一直堅持自己一個人，不斷撲向我的壓力會將自己壓倒爬不起來。但有時，我也可以借助別人的力量來使自己脫離這種困境，使得我繼續(xù)走上自己所選的道路。我注意到離我不遠處，那個站在一盞昏黃路燈下的一個套在黑衣里的人——

是莉琦，她似乎知道我會經(jīng)過這條道路。

“你果然來了??！”她轉(zhuǎn)身伴著我的前方走去，我也趕緊跟上了她的步伐。

莉琦背著雙手大步向前走著，我在她的旁邊手插著兜走著。街邊一排排的大樹正在被風肆意地侵襲，原本集居一起的葉子漸漸地乘風四處逃離著那原本的家園。

“人都會有真實的自我，夢想以及絕望?！彼裏o關(guān)緊要地說。

“你想表達什么意思？”

“人的靈魂會將這些事物一一反應(yīng)出來。大部分人會將真實的自我安排在靈魂最中間，也是最重要的位置，剩下怎么排放夢想和絕望的問題，就和這個人本身有關(guān)了。我們現(xiàn)在的位置看情況是處于這個人的夢想當中。”她聳了聳肩。

“絕望和夢想的排序不同？”我疑惑地問

“總而言之是處于哪一層的關(guān)系。我剛才說的是‘夢想與絕望，你的問題提到的則是‘絕望與夢想’，說明你將真實的自己埋在了絕望當中。當自己努力打開第一層厚重的門鎖，你會首先看見絕望，這無疑會使你自己輕松喪失繼續(xù)行走下去的動力?？磥磉@個人跟你很相似呢，你們都很孤獨，容易在自己的要強里迷失自我。”她突然轉(zhuǎn)頭望著我一臉懷疑她的神情?！安贿^現(xiàn)在看來你似乎已經(jīng)找回原本的自己了。”

“被你說著真是不爽?！蔽覍㈩^瞥向另一邊。

一只手死死擋住我前進的路，是她將我攬在她的身后。我向前看去，自己忽然已經(jīng)轉(zhuǎn)移到了學校綜合樓的天臺的邊緣上，右腳已經(jīng)踩空。她及時阻止了我，不然自己就會從六樓的天臺墜落。

“前行的道路上還是小心為好！”她語重心長地說。

火燒似的云眉輕輕地飄在漸變色彩的天際上，血色的陽光將我的湛藍制服染成了淡黑色。我離天臺邊緣已經(jīng)移動了很遠的一段距離，靜靜地欣賞這個人靈魂里漸漸逝去的顏色。

“真是美好的夢??！”她似乎在望著樓下的什么人。

“找到門口了嗎？莉琦”我隨意問了她一句。

“今天還沒有，還是在這里等明天吧?！?

看見眼前成片的血色，我開始感到著急。這個跟我相似的人，如果能將那個人拯救回世，我和她，肯定還有其他人一定會感到驚喜、幸運，以及無處爆發(fā)的喜悅。

“我們究竟還要在這里等上多久？你到底想干什么？”

“稍安勿躁，我的雨沫小姐，這個地方，是不存在時間的地域?？v使你在這里度過了整整一生，現(xiàn)實中的你甚至連一瞬的時間都感受不到?！彼龘P起了嘴角回頭看著我，“所以說，幫助我，我們就可以從這里出去，一起離開這個鬼地方。”

我嘆了口氣，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上究竟又有什么東西是她所需要的，但現(xiàn)在我別無選擇，必須和她合作。我回過神時，發(fā)現(xiàn)銀色的月光早已鋪滿了大地。

“所以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現(xiàn)在可以回答我了吧？”

“金雨沫小姐，就在剛才我們進入這里的時候，一朵鮮美的人類之花已經(jīng)凋謝了。”

“是誰？”我懷疑地看著她。

“秋夢澪的朋友———蘇玄音?！?

我忽然感到一絲惡心，腳下也逐漸喪失了重心。我努力使自己精神集中，卻發(fā)現(xiàn)自己腳下早已空無一物，整個的向腳下那似無盡的深淵墜落。頓時我的頭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慶幸的是，我仍然保留著意識。

“我也不知道她為何會產(chǎn)生不好的心理。你肯定也不會注意到，你們生活的這個城市早就已經(jīng)沉浸在一片迷幻當中。這片區(qū)域的人類只要有一點心存愧疚就會被這股力量所吸引影響，誤入歧途，逐漸在心里萌發(fā)尋死的念頭，最后的結(jié)果你也知道，就是這樣的最終結(jié)果。”她安然無恙地立在我的面前，對此無所謂的語氣點亮了這片清冷。

但我現(xiàn)在沒什么話語可以說出口，只是慢慢將自己瘦弱的身板從地面上撐起。

“若是尋到與自己相似的人，再相遇甚是一種幸運。知道還有像自己一樣的人存活在這個世界上，該是多么高興?。∮昴瑢W也這么認為嗎？”

我的面前突然出現(xiàn)了一家店鋪，深夜仍在營業(yè)的店鋪，是一家可麗餅店，門前站著兩名女高中生。

是夢澪和玄音兩個人呢。她們緊緊相擁在一起，玄音的手輕柔地撫摸著夢澪的頭發(fā)，抱著正在懷里放聲哭泣的她。

“求你……不要離開我……如果你也走了……我就徹底變成一個人了……我不想再孤獨下去了！”

玄音的眼神也透露出一陣陣的悲悽，她還是微微拍了拍她的頭。用手輕輕拭去她晶亮的眼淚，拍拍她不停抖著的肩膀。玄音正臉看著紅了眼眶的她，只是稍稍向她苦笑著。我隱隱約約地聽見她們之間小聲的話語：

“我答應(yīng)你，秋夢澪。這次，我永遠不會離開你了！”

我用盡力氣站穩(wěn)腳跟，直起自己的瘦小身板，嚴肅地望向背對她們的、背著光黑著臉的莉琦。我已經(jīng)堅定了自己的決心。

“你說過，只要將真正的她找回，我們就可以出去，是吧……”

莉琦卻在我的旁邊一直來回地摸索著什么東西。

“而且就能將她救回來！對吧？！”我加重了語氣。

“沒錯！”她笑著看向我，“而且現(xiàn)在，第二道門也找到了！”她掀開一道未知深淵一樣的門。

我的信心更加堅定了，而且我堅信我一定會將她完整地帶回人間。

“金雨沫小姐，現(xiàn)在的你愿不愿意與我達成協(xié)議了呢？幫助我，讓我們一起從這里走出去。”她突然嚴肅地看著我。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