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鄆王……”完顏宗翰聽了眉頭微微一跳，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人。

“元帥，攻城吧！”

完顏斡離不、完顏拔離速等人站了出來，哼道：“我們的兒郎們早就迫不及待了，昨天宋軍卑鄙無恥的偷襲更是讓大家心里都憋著火，元帥下令吧，我們一定能一戰而下，拿下東京城！”

“元帥不可！”

時立愛立刻站出來勸諫道：“我軍一路南下，盡管一路連戰連捷，但眾將士疲憊，而且此時冒然攻城與我們一開始制定下來的作戰方略背道而馳，還請元帥三思！”

“你放屁！”

“時立愛你再胡說八道信不信勞資砍了你……”

軍中最莽撞的拔離速對他怒目而視，甚至一只手已經按到了腰間的刀柄上，嚇得時立愛這位文臣往后一縮，戰戰兢兢的。

“好了！”

完顏宗翰怒喝了一聲，營帳中直欲動手的拔離速這才狠狠瞪時立愛一樣，站了回去。

“既然我們之前制定的方略，是以圍為主以打為輔，那就不急著攻城！那就先等等，讓下面的兒郎也好好休息……讓哨騎往南面多查探查探，我估計大宋各路的勤王軍已經快到了，到時我們可以這些雜碎輕易拿下，把他們的人頭堆到東京城前，嚇一下城中的軟弱不堪的大宋君臣，再威逼他們投降……”

宗翰捋著胡子，十分自信地說道。

“哈哈哈……這個主意好，如此一來我們就算拿不下東京城，也肯定能從他們身上拿到很多好處……”

帥營中的眾將士轟然而笑。

這一次，他們可不像是年初那般還愿意議和了，這一次他們除了要從中原大地奪走更多的人口和財富，更關鍵的是，這一次金軍要威逼大宋朝廷投降！議和可以談，割地賠款一樣不少，但大宋必須口頭乃至以書面的形式向天下宣布，大宋向大金投降，并俯首稱臣！

而在城西完顏宗望的大營，也收到了宋軍的信，同樣也在探討宋軍這一次信中所言到底是虛還是實。

……

其實，在昨晚深夜，城南宋軍大營中，張叔夜還真向趙楷提出派遣一支死士，不用多，幾百人就夠了，帶好火油和震天雷在天明之前分成小隊，從各個方向闖入敵營中，一進去就先放火再趁亂殺人……

不過，趙楷在深思熟慮后，并沒有同意。

如果沒有他們呼嘯導致金軍大營差點炸營這個事，那這位老將軍的計策至少有三成的概率能搞亂金軍大營，但，金軍現在必然已經提高了警惕，甚至極有可能在靠近城墻的各個地方都安排了哨騎，宋軍這邊的動靜，很有可能會被對方說覺察。

張叔夜等軍中將領們并沒有意識到，若是沒有鄆王的出現，在原來的歷史中他是絕地沒有那個膽子出去偷營的……

趙楷的到來與出現，已經開始悄悄地感染他身邊的每一個人。

此時此刻，蝴蝶的翅膀已然扇動，正緩緩地將歷史拉向一個未知的全新的方向。

眼下，一動不如一靜，現在趙楷已經在全軍將士中留下來一顆種子，他已經開始設想接下來，自己要如何一步一步錘煉出一支真正的有靈魂的鐵軍了……

當然了，前提是這一次能穩穩當當地擋住金軍！

對此，在純軍事層面，趙楷還是很有自信的，但目前形勢變化很復雜，尤其是目前大宋后方朝堂政治層面依舊不穩，尤其是他的好大哥趙桓毫無主見，總是搖擺不定，容易出幺蛾子。

現在趙楷站出來，扛起的是軍事這一面的大旗，然而軍事斗爭可是政治的延續，若是朝堂上的主戰派們再出什么幺蛾子，被議和派抓住機會打壓住了，那肯定會給趙楷這邊造成很大的麻煩！

大宋靖康元年閏十一月二十日，天剛蒙蒙亮，趙楷便出現在東京城南面城墻上，遠遠地眺望著距離城墻兩公里多遠的金軍大營，拿個小凳子坐在城墻前，身前放著一塊木板，上面有一張白紙，手里拿著鉛筆正在紙上面寫寫畫畫著什么……

沒錯，就是鉛筆！

中國古代從殷商時期就出現了“骨錐筆”這種硬筆，后面隨著時代變遷發展，分別出現了刀筆、竹梃筆、木筆、鉛筆、鵝翎管筆等有十幾種之多，其中，古鉛筆和羽管筆最具代表性，不僅是唐朝以前官方和知識分子用以作文的主流筆具，是幾千年來朝野手工業上用來設計制圖的首選筆具。

趙楷拿著鉛筆，在雪白的宣紙上寫著這個世界無人能看得懂的數學符號，計算著什么……唔，還得把風向的影響考慮進去……

“殿下，您怎么這么早就起了……吃飯了么？”

一大早起來巡視城墻的張叔夜、張伯奮父子過來了。

“沒事，就是想今天晚上突襲金軍大營的事……”

一聽這話，張叔夜臉上頓時浮現出欲言又止之色，盡管昨天晚上這位鄆王殿下已經和自己說清楚了，但他還是有些不確定……

但好在殿下并沒有很魯莽地指定了沖擊敵軍營盤的決策，而是十分靈活地與他說，若作戰計劃第一步沒有達到預期效果，會讓出城的部隊及時撤回來，避免損傷。

既然如此，張叔夜也只得隨了這位鄆王殿下的意。

“張伯奮！”

“卑職在！”

“本統領讓你去做的事情進行的怎么樣了？能如期完成嗎？”

趙楷終于停下了紙上的計算，回過頭來，看向同樣過來了的張伯奮。

“啟稟統領，已經在搬運了，卑職估計上午巳時就能將一切布置妥當！”

“好！”

趙楷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周身上下筋骨發出了噼里啪啦的聲響，“傳令各部，提高警戒！雖然金狗昨天晚上差點炸營，士氣受挫，但誰也說不準今天他們不會攻城，所有甲胄、兵器還有防城的器械，一定要準備好……”

這個時候，張叔夜臉上卻浮現出了些許怒色，“殿下，兵部那邊提供過來的兵器、甲胄器械，有部分出現了一些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