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她一言不發，把自己送回去。

她回去就看見英鐸處理完畢的情景，三具尸體伏在沙發上，即使衛紫瞳知道他們已經過渡到自己的世界，可始終沒看見過他們安然無恙，心中忐忑不安，被這個景象一沖擊，頓時魂不守舍，眼淚一顆顆往下掉。

其他人見里面已經沒有危險，都進到里面，看見三人的尸體都震驚痛哭。

作為靈翡翠加持的最強小隊，他們的隊里死亡率為零，在基地里一向引為佳話。小隊的年輕人從未直面這種悲慘的死亡所帶來的傷痛。即使是親人在末世來臨時的死亡，當得知時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這種不幸死亡的模樣，他們從來沒有見過。

梁凱柔哭暈在申澤焜懷里，摟住她的申澤焜也好不了多少，許兼美索性坐在碎屑塵埃滿布的地上，嚎啕大哭。曹森海的眼睛睜得不自然地大，淚水在里面打轉，嘴唇微微顫抖。鄧國章不顧形象的嗚嗚地哭出聲來。

她顧不上其他，喊道：「青龍！白澤！」

青龍很快從別館飛奔過來。「歐小姐，我聽說了！」

「我要知道發生什么事！手榴彈是什么人丟進來！」衛紫瞳聲音顫抖卻充滿憤怒。

青龍立刻安排醫生護士前來救護，外邊的白澤卻大步流星進來，手里揪住了一個人的頭發。他怒氣沖沖的一手把人摜在地上，還哭著的雷焰隊員都嚇得不哭了。

「是她！」白澤氣得手也抖了。「是她把手榴彈拋進來的！」

接著他看到白玉笙的尸體。

他看到白少胸前嵌入的碎片，以他的經驗，他知道白少兇多吉少。他抖著的手搭在白玉笙尚且干凈的頸項上。

沒有探到脈搏，他還不死心，再拿起白玉笙的手把脈，還是沒結果。

他站起來，把那癱在地上的骯臟女人提起來。「說！你是誰？目的是什么？」接著一拳打在女人的臉上。

中年女人被他打落一顆牙，嘴角都流出血來，原本像乞丐的臉現在猙獰起來。她的眼轉向臉朝上的白玉笙，忽然嘿嘿的笑起來。

女人還被白澤拽住衣領，呼吸不暢，臉色黑紫痛苦，忽然嘿嘿笑的時候嚇人一跳。

這陌生女人不說，誰也不知他是誰，又跟誰有仇。

這時候相柳帶著巡邏隊員和醫生護士到來，巡邏隊立刻用手銬把女人扣上。

衛紫瞳盯著這女人，覺得自己見過對方。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重復了幾次，「他們沒死，他們沒死。」深呼吸幾口氣后，從穿過來以后曾經見過的中年女人，她都回憶一個遍。

良久。

「曾蕓仙。」衛紫瞳口里吐出一個名字。

這時候眾人都看著醫生護士檢查三人的身體，乍然聽見這個名字，只有親衛們反應過來，嚓一聲銳利的眼光掃向女人。

曾蕓仙被喊名字之后，縮了縮頭頸，接著又破罐子破摔地瘋狂大笑。

這時候的檢查都結束了，醫生抖著嘴唇說：「三位都……」搖搖頭。「各位節哀。」按理應該最是疏離冷靜的醫生，也見證了白玉笙的貢獻。白玉笙年紀輕輕，怎樣把幾個大佬驅逐，怎樣掏空白慶的家底維持幸存者，怎樣倒賣所有原屬于他這個階層的奢侈品去，咬緊牙關重建利民的設施，他全都聽說過。他還在醫院，親眼見過他太疲累休克，需要吊水休息，可病房里的緊急公務卻從來沒有停過。那時他路過，還聽見有人涼薄地說：「不是領導的料子卻去當領導，誰個領導沒幾個得力手下可以獨當一面？弄得自己這么忙不知給誰看。年輕沒本事就瞎折騰。」

那時他作為一個外人，都有點氣不過，在外面等見面的麥時峰總助說：「三位上將能獨當一面了吧？白慶的總秘書鐘鈴莉能獨當一面了吧？我們個個都要向他請示，上城是白少說了算，不是說說而已。」

當時他也為白少覺得辛苦，等那人走后，跟麥時峰攀談起來，問道：「你們不能為他分擔更多嗎？」麥時峰說：「之前也試過，我們會做一些決策，可惜后來會發現跟不上白少的步伐。我們時間和資源都嚴重不足，發展必須又快又穩，上城沒有試錯的機會，沒有培養人才的時間。」醫生聽后恍然大悟，這是白玉笙用他一個人的頭腦，規劃所有事情，其他人跟不上。

替他們想，白玉笙的手下，還真沒有一個庸才。這人得多精明才能如此拋離這一群社會菁英啊？

醫生用床單把白玉笙蓋起來，忍不住掉了眼淚。「多謝白少。」他輕聲說。

當醫生靜靜地照看著三人的遺體時，曾蕓仙已經被帶到外面，因為她開始說話，而她說的話太冒犯已經死去的白玉笙，于是被白澤拎了出去。

曾蕓仙當時跟隨白玉劍離開上城，原本九死一生，可是幸運地遇見一隊返回帝都的行商。這群人為什么可以當起行商，正是由于他們有背景有后臺，能拿到強勁的熱武器和高端的越野車，還組成了強勁的戰斗陣容，才能往返各基地。這群人后面既然是帝都有頭有面之人，白玉劍認識其中一兩人，那些人想賣個面子給他叔白經軒，就把他們帶回帝都。

二人順利回到帝都，跟顧清竹匯報了。在帝都住了不多時間，有一天白玉劍來找曾蕓仙，跟她說：「媽，我跟清竹去上城，這次去會有兇險，我就不帶你去，等上城的事成了，我派人接妳。」曾蕓仙和白玉劍或許在其他地方都混蛋，可對待彼此還是有幾份真情，知道了要分別，曾蕓仙千叮萬囑。二人分別之時，曾蕓仙還去送行。白玉劍透露：「白玉笙失蹤了，很可能已經死掉，我和清竹控制了上城就會派人接妳了。」

在后來，就沒有后來了。二人被驅逐后，白玉劍被顧清竹害死。曾蕓仙見兒子音訊全無，千方百計找人打聽。后來聽說白經軒帶隊去上城參加什么大會，跑去問白經軒，竟然發現現在上城的掌權者依然是白玉笙。

那白玉劍的境遇，不言而喻。

曾蕓仙對白玉笙天然就有敵意，只是一直不得見面而已。如今白玉笙害死了她兒子，那可是曾蕓仙一輩子里唯一的希望，唯一的倚仗，更是她快樂唯一的泉源。

如今兒子尸骨無存，連最后一面都見不到。

她決定到上城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