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壓下尖叫的沖動，慌亂的往前推，避免自己跌落。

“救命！”

屋頂的邊緣僅僅離她的腳尖幾毫米遠，她的身邊是翻轉回旋的黑霧。離她幾米高的路面則是像某種深黑色的海洋，充滿神秘氣息。

女孩不是很怕高，而且她站的屋子其實也不算高，但有誰站在屋頂上看著深不見底的迷霧海洋會不怕的。

女孩心臟跳得飛快，她怒氣沖沖的轉頭看向背后的小霧靈們。

要不它們追著我，我也不會......

她回首望入迷霧卻發現小霧靈們化作飛鳥四散而逃，地面上出現一團團燈籠的光暈正朝她靠近。

女孩暗罵一聲沒義氣的家伙，然后老實的貓著腰小心的探出腦袋。

她雖然看不見巡邏的守衛，但可以聽到腳底下的守門，一邊低聲抱怨，一邊巡邏的聲音。

作為一名淑女，她可不想讓別人看到她在屋頂上鬼鬼祟祟的身影，那可是相當失禮的行為呢。

女孩靜靜的看著守衛們轉入另一條街道，即使知道自己不會被發現，但她還是有點緊張，這種小偷小摸的事情做起來真是刺激。

女孩停頓片刻，她不確定希德爾能不能找到她。在黑霧彌漫的夜晚中很容易迷路，只有集中注意力才能勉強辨別路線。

如果是之前的她肯定會在迷霧中找不到方向甚至會對黑霧有很敏感的反應，如今她卻覺得像是......被黑霧包圍，被黑霧保護。

女孩小心翼翼的起身，自己這樣大大咧咧的站在屋頂似乎有點怪，周圍黑暗和安靜的氛圍讓她覺得自己正在和黑霧獨處，獨處在堵塞，擁擠的城里，兩旁的建筑里滿是早早睡去的人們。

真的很奇怪。

女孩繼續前進，腳步里的活力與周圍陰森的黑暗格格不入。

希德爾有一件事情說得不錯，肆意使用自己不熟悉的力量只能給自己和別人帶來麻煩。所以她就不太情愿使用她從燈塔里獲得的知識。

而且她也不想聽到希德爾老媽子般的碎碎念。

但她現在的情況是之前不同了，她自由了。

女孩緊緊握住胸口的力量來源，只要她試圖使用它，她立即就能感受到胸口的那一陣熱。

她點燃了胸口內的熊熊烈火，像是鼓起勇氣前的深呼吸，一陣力量跟著氣息一起出。

在那個瞬間，她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她興奮的從一個屋頂跳往另一個屋頂。

她可以聽到腳下木頭發出的咯吱摩擦聲，也可以聽到鬼鬼祟祟從她背后襲來的小霧妖。

她透過濃濃的黑霧，看見遠方像是小山一樣的黑山堡壘，也可以看到教堂的百葉窗，從教堂透出的光芒像一縷縷細針捅破了黑霧構成的濃紗。

女孩停下腳步，嘖嘖稱奇的觀察這個新世界呈現的細節。

女孩等了片刻沒有發現那個人的身影，小霧妖們在她身側嬉戲，盤旋，挑釁她。

終于，女孩深吸一口氣，消失在暗色的霧氣中。

……

“你知道為什么我那么討厭黑霧么？”芙尼凝視著窗外的黑霧。“之前陽光明媚的時候，你可以在拱窗上看到遠方森林的枝葉萌發和綠意盎然。可現在窗戶外什么都沒有了。只有灰蒙蒙得猶如裹尸布一般的死寂。”

希德爾隨口打發道：“從其他人嘴里，黑霧好像和死亡劃了等號，他們唯恐避之不及的東西，怎么從你嘴里說出來就像是什么無關緊要的邊緣角色。對你最大的影響好像就是打擾你看景色。”

“我和拉格很小的時候就認識。得益于候補祭祀的身份，我身邊充滿了有著豐富智慧和知曉深奧魔法奧義的先生。但是拉格不一樣，或者說我們都不一樣。我現在都經常嘲笑他不像個首領，就像他以前經常嘲笑我，不像個祭祀。”

芙尼好像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道：“雖然他不是什么宗教學者。但是他經常在教堂的圖書館里鉆研他眾多可笑的興趣。就比如說尋找湖中仙女，烏鴉教母，還有會思考的樹木。”

“因此某天，他興沖沖的告訴我，他要成為氏族的首領，成為一名圓夢師。你猜怎么著？我捧腹大笑，還毫不留情的澆了他滿頭冷水。可惜.....幸好他沒有因為我的話改變了志向。”

芙尼笑道：“我還以為他會像眾多默默無聞的生命一樣，平平無奇的消失。但是慢慢地，我才明白我錯了。有些人天生不凡，但是他確實除了惹麻煩的能力超凡外確實沒什么特別的地方。”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再來找我的時候，已經成為了一名圓夢師。然后他帶著大量的追隨者建立了一個由升格之力為核心的法陣，庇護了整個氏族。”

“所以你現在很奇怪的看著我輕描淡寫，其實早就有人為我承擔了可怕的重責。”

希德爾疑惑道：“既然有法陣，那外面為什么會出現黑霧呢？”

芙尼道：“至少霧獸被隔絕在外了不是么？即使剩下的黑霧也同樣帶來了如同病毒般的可怕威脅。這就是我們世代對抗的東西。即使沒有神的庇護，我們一樣靠著自己的力量屹立在這片土地上。”

“真復雜。”希德爾搓著下巴說道。

他嘆口氣，搖頭道：“老實說，我不是一個好聽眾，我是不是應該抽著紙巾和你共情一番？”

芙尼翻白眼道：“你的笑話，唯一的笑點就是沒有笑點。”

芙尼翻出幾本和宗教相關的書籍遞給希德爾，道：“你稍微熟悉一下流程，別到時候出了洋相。”

芙尼無視了希德爾不情愿的眼神，也沒空和希德爾辯論，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思考，即使黑霧才剛剛出現。

要是現在就能溜走就好了，希德爾覺得有些好笑的想著。他漫無目的的翻著書，假裝目光掃過每一個段落。

他突然停下動作，他注意到房間里的動靜。房間里只剩下他一個人。希德爾抬起頭笑道：“是你先走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