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么，我從小看見懸崖就感到害怕，我現在從這個小小的懸崖往下看，都有點頭暈眼花。”穆莎半掛在希德爾身上，仿佛脫了骨，稍一使勁就渾身發抖。

“好一個‘小小的懸崖’。如果你的語氣沒那么漫不經心，我肯定就信了你的胡話。”

希德爾挺直了身子，兩人僅憑希德爾的一只胳膊支撐著以免身體往下掉。

這個‘小小的懸崖’是一道由烏黑發亮的曜石構成的陡峭絕壁，并且看不到腳下的谷底。

遠方的波濤咆哮不止，不斷拍擊黑崖。就在他們置身的對面，大概幾里遠的地方聳立著一座黑色高塔。

黑色高塔附近是一個看上去很荒涼的小島，更確切的說是在波濤萬頃的海浪下，小島勉強有部分地面依稀可辨，但還是時不時被巨浪覆蓋。除了高塔的上半部分，島上基本都覆蓋著泡沫。

“你必須克服這些幻覺。”希德爾循循善誘道，“你別刻意關注你的腳下，你不要把個人的主觀情緒散發出來。靈界就喜歡這樣捉弄人。”

“那我現在撒手，那我會摔死在懸崖下么？”

“理論上來說，會的。”

“那這些幻覺無論是真是假，都我來說都是真的咯！”

希德爾抓狂的說道：“這不一樣！你在客觀世界，外部環境不會因為你的主觀意識發生改變，但是在靈界可以啊！”

“你猜猜我為什么可以在靈界里抓住你？那是因為你主觀上認同了這種設定！”

穆莎：“那么說這要我覺得你抓不住我，我就會掉下去？”

“那不盡然，只要我認為我抓得住你，你就不會掉下去。”

“那么不就代表著，只要你認為我摔不死，我們就算從這里跳下去，我也死不了咯？”

“那同樣也不盡然，只要有一刻，你被恐高的情緒掌控，你就會不斷的下墜，我可以仁至義盡的陪著你，但是我無法保證，在無盡的下墜中，我可以堅守本心，只要某一瞬間我的內心動搖了。

你就有可能真的在靈界摔死。”

希德爾格外嚴肅的說道：“所以現在，請你把身子抬高一點，要是頭暈就抓緊我。”

穆莎頭暈眼花地極目遠望，但只見冥冥如漆的海水和浩浩蕩蕩的彌天大霧。

“風操的，你能給我講個笑話么？”

希德爾思考片刻，道：“在一和十之間選個數字。”

“十。”

希德爾笑道：“我選十一。”

穆莎驚愕地看著他，“這話說不通啊！你怎么能在一到十之間找到十一。”

希德爾瞇著眼睛說道：“注意到了沒有？如果你試圖解釋笑話，那笑話就一點都不好笑了。”

“可你說的笑話本來就不好笑啊！”

希德爾聳肩道：“只不過舉個例子罷了！這種笑話純粹是出自心智上的。”

“另外能不能把你的頭挪開！”

“反正沒人看見。”穆莎溫熱的鼻息噴到他的脖頸上。

希德爾皺著眉頭說道：“你不會覺得這種微妙的感覺、或者觸電般的瞬間會讓我回味不已吧？”

“但是我感覺你很享受啊！”穆莎笑道，“你形容的這么精準難道不是動心的意思么？”

希德爾搖頭道：“我承認我很動心，我相信只要是個男的不會拒絕一位長相不賴的少女。如果是在空閑的時候，比如說躺在床上，我可能會在夢里想象和你性交，但是外在的表現和內心的變動是兩回事。”

“只要你想，我隨時可以。”

希德爾盯著卓爾說道：“你還不明白我說的意思么？也許我會做出一些離經叛道的事情，但我必須保持倫理認可且得體的行為。這是一個人最基本的道德底線。”

穆莎譏諷道：“可這里是一個灰色地帶，你為什么要糾結思維模式的對立兩面？難道在你眼中，一切都是非善即惡、非上即下、非樂即哀？恕我直言，這種將世界一分為二的思維模式簡直禁不起推敲。”

希德爾皺著眉頭松開了抓住黑曜石的手，道：“我無意與你爭辯。但很明顯，這只是一種最省力且最簡化的方式。不是每一個都是天賦卓絕的奇才，甚至僅僅是兩種狀態都讓他們困惑不已。所以絕大部分人都忽略了無數種狀態，假裝只存在兩種情況。”

“風操的！你都干了什么？”

“如果換個人，我可能非娓娓道來，但面對你這么‘精才絕艷’的人兒，我想來點刺激的。還有我建議你抓緊時間，沒準哪一瞬，我改變了心意，說不定你就摔得粉身碎骨了。”

一時間，山崖震顫，巖石瓦解。穆莎緊張的抱緊了希德爾，兩人以一種可怕的速度下墜。

身后的漆黑山脈向天空發出氣勢磅礴的吼叫。

穆莎從未見過這種場景，緊緊的握住了希德爾的手臂。

希德爾笑道：“這就是靈界，顛倒了現有秩序的世界。你可以罵我殘忍，或是狗娘養的，也可以詛咒我今后遭到報應。但前提你得克服心中的魔障。”

“而且我必須告知你，你我的時間不多，像我們這樣漫無目的的下墜很可能招來不必要的麻煩。有很多東西足以將我們逼瘋。所以我建議你快點。”

。。。

“為什么來找我？”珍妮面露沉凝，試探的問道。

“因為卓爾人天生就是靈界的旱鴨子，沒人任何卓爾會冒險進入靈界。即便冒險進入大多都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惡魔同樣不擅長探索靈界。很不巧的是這棟房子的真身就深藏在靈界之中，想要安全離開這里，就必須前往靈界，將詛咒的根源解除。”阿塔妮解釋道。

女孩不滿的說道：“你可知道抵抗力弱點的人，在進入靈界的時候，內心就會被恐懼和絕望占據。”

“我知道。”

女孩毫不避讓的追加道：“而且即便是天生擁有強大天賦的種族，也有極大的概率迷失在靈界中，誰會冒著失去生命的風險去幫助別人？”

“我想要糾正你的措辭！這不單單是幫助我，同時也是在幫助你們自己。術士和巫師是探索靈界的先驅者，你的傳承肯定避不開靈界的探索。而且我還在你身上感受到裂影界的氣息。這就說明你不僅探索過靈界的心之海，甚至還有可能突破到靈界的第二層，異鄉高塔。”（詳情見55-61章）

阿塔妮轉過身盯著女孩，道：“現在看來，你真是令人驚訝。層次越高的靈界，就越難以理解，規則扭曲，荒誕的一切........你這么年輕，很難想象居然有如此高的成就，那一定是一個很艱難的經歷吧？”

“還有你那個朋友，絕對是個三階惡靈以上的職業者吧？甚至可能是四階詛咒之靈。真是令人羨慕，都是能在靈界遨游的強大職業。”

“任何超凡之力的使用都是存在隱患和危險的。”珍妮認真的說道，“你必須付出足夠的代價。”

“那是自然，萬物皆有它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