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轉(zhuǎn)身關(guān)了門出去,喬夕松了一口氣,懸著的心也收回來肚子里,把碎瓷片重新拿好,又開始磨,窗外電閃雷鳴,雷聲震耳,破舊的草房搖搖欲墜。
用來代替水泥的泥塊開始從墻上剝落,一點一點的掉下來,泥塊被雨水澆打,瞬間化為泥水,喬夕的臉上黑一塊白一塊,灰頭土臉狼狽至極。
還在昏迷的趙年年也沒有好到哪里去,一身的泥濘,頭頭發(fā)衣服都緊緊的貼在身上,狼狽不堪。手上的血跡凝固又裂開,喬夕現(xiàn)在覺得饑寒交迫,只想快點逃離這個是非之地,遠離李龍一家的魔爪。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絕望,如果真的被買進了深山,她這輩子也就完了。
新聞里關(guān)于這樣的報道數(shù)不勝數(shù),但是她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經(jīng)歷同樣的事情。
喬夕當律師的第一年就接手過一起拐賣少女案,那個女孩還二十不到,就已經(jīng)對這個世界不抱任何希望,不會笑不會哭。官司打贏后,那個女孩也并沒有多開心,兩樣空洞就像提線木偶,深度精神抑郁使她崩潰,藥物治療已經(jīng)不起作用了,整日整日的噩夢糾纏著她,女孩動過無數(shù)次想要自殺的念頭。
喬夕不想那樣,她更怕或許自己的處境只會比那個女孩更糟糕。
冗長的黑夜在這一晚變得異常短暫,天空已經(jīng)開始破曉,有些人家戶的屋頂開始泛著淡淡炊煙,在細雨中越發(fā)朦朧。
可搜尋的結(jié)果依舊毫無進展,隨著搜索范圍的不斷擴大,警察人手也不夠了。
一夜都沒有休息又淋了雨的大家,現(xiàn)在都有些精力憔悴,張?zhí)刂贿叢烈呀?jīng)花了的眼鏡,一邊問道:“顧總,今天的會?”
“推了,一天沒找到人,這個合作案就一天別想談成。”
“好的,顧總。”張?zhí)刂匦聨涎坨R,去處理會談的事情。
秦華頭疼的揉著太陽穴,“這樣找下去不行,完全就是無頭的蒼蠅到處亂撞,時間耽誤不起。”
顧澤辰的臉色已經(jīng)黑到了極致,杜局不敢再上前說話。良久,他吐出三個字:“找村民。”
秦華點了點頭,立即明白顧澤辰的用意,這些警察根本就沒有正經(jīng)辦過案子,連附近的路都認不全,而村民相當于這里的土著,說不定還有知道內(nèi)情或者看到什么的。
這個現(xiàn)成的人力,他們現(xiàn)在才想到,利用村民尋找失蹤的喬夕,總比漫無目的的搜索強。
“能提供線索的每人三百,提供的線索能找到喬夕的,給他兩萬,能找到喬夕并聯(lián)系我的的,三萬。”
“是。”
秦華辦事效率極高,不一會兒消息就散布出去了,十分鐘后,招待所門口擠滿了村民,有些甚至在地里干著農(nóng)活,聽到了村里的懸賞廣播,立刻丟了鋤頭往招待所跑,三百塊對他們而言,也不是小數(shù)目,如果誤打誤撞真找到喬夕,那不是發(fā)了?
錢財動人心,一個個鬼迷心竅的村民,把招待所的大門都給堵死了。
一開始秦華和回來的張?zhí)刂€會認真的記錄,村民提供的線索,可約到后面這些人說得越離譜,張?zhí)刂虩o可忍一把把本子丟在了桌子上。
秦華更為沉穩(wěn),卻也不是什么好脾氣的人,現(xiàn)在事情迫在眉睫,容不得這些村民胡鬧。
“你們?nèi)绻写_切實際的線索,就過來登記,這些線索我們會一一去追查,如果屬實,三百元會通知你們到招待所領(lǐng)取。”
說著,他話音斗轉(zhuǎn),溫和的表情也變得無情,“但是,如果線索是你們瞎編了,那就是片警,妨礙調(diào)查,警方有權(quán)將你們拘留,甚至是判刑。”
這下,想來蒙混過關(guān)騙三百元賞金的人明顯少了一大半,雖然這些村民死豬不怕開水燙,對坐牢就像是吃飯一樣,可是馬上要到收成的時節(jié)了,到時候莊家爛在地里可就得不償失。
“現(xiàn)在,你們誰還有線索的?”
“我有。”
人堆里擠出來一個瘦弱的莊稼漢,他有些小心翼翼的開口,“我昨天夜里起夜的時候,看見李家的小貨車往后山開去了,不知道這個對你們有沒有幫助。”
秦華與張?zhí)刂p目對視,都睜大了瞳孔,這是一個很重要的線索,立刻起身去找顧澤辰。剛巧顧澤辰從外面回來,正準備去附近的山里找一找,聽到他的話,立刻驅(qū)車前往后山。
這一片很少有人走,后山?jīng)]有荒廢前有一條蜿蜒的土路,但是走的人極少,后來村里通了水泥路以后,這條路也就被雜草覆蓋,再也沒人走。
這里確實有車輛碾壓過的痕跡,還有幾個殘留的足記,但是搜遍四周都沒有新的發(fā)現(xiàn)。
顧澤辰有些崩潰的踹了一腳車輪,因為用力過度,差點沒站穩(wěn),踉蹌了兩步,踩了一腳的泥,他想發(fā)泄心中的憤怒,可現(xiàn)在情緒反而更加糟糕。
喬夕你到底在哪里?他不斷的在心中發(fā)問,表情也越發(fā)苦澀陰沉。
敢動喬夕,這些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既然算計到了他顧澤辰女人的頭上來了,就要有接受死亡的決心。
顧澤辰自認不是什么好人,卻也不會主動去干傷天害理的事情,可牽扯到喬夕,一切都變得不可控,他沒有辦法控制住自己不斷黑化的內(nèi)心,他現(xiàn)在只想找到喬夕,其他什么都不重要,哪怕讓他去殺人放火,顧澤辰也干得出來。
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滑進白色的襯衫里,頭發(fā)也稀稀拉拉的垂了下來,這哪還是那個注重形象的顧氏總裁。
推開張?zhí)刂鷵纹饋淼膫悖櫇沙酵詈诘纳钌剑谅暤?“進山。”
“顧總,大雨進山很危險,我們并沒有齊全的保護設(shè)施,而且這條路通向何方也沒人知道,路的盡頭會不會有埋伏這也是難以預(yù)料的。”
“我說了,進山。”
張?zhí)刂€想繼續(xù)開口勸阻,希望顧澤辰能三四,秦華拍了拍他的肩膀,搖了搖頭。
張?zhí)刂姞睿缓棉抢X袋上車,跟著顧澤辰進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