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這樣靜靜地抱著懷中的人站在月光下許久。
直到感受到懷中的人兒情緒穩定了些這才松開她往后退了一步目光緊緊注視著比自己矮許多的小姑娘。
或許是太傷心了,宜秋哭得滿臉都是眼淚,眼眶又紅又腫卷翹的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鼻頭也紅紅的。
看著這樣的小姑娘,楚淵深吸一口氣再次朝著小姑娘走近伸出食指輕柔地為她擦干眼淚。
“現在可以和我說說嗎?”
他的聲音格外溫柔,語氣放的很輕好似生怕嚇到面前的小姑娘一樣。
剛剛看著她在自己懷中哭的那么傷心,楚淵感覺自己的心也難受極了。
那種感覺簡直比他發病時還難受,他不想在經歷第二遍。
宜秋聞言本能的嘴角一癟眼眶中又盈滿了淚水。
但她伸手一揉,將眼里的淚水擦干嘴角再次上揚白軟的臉上又染上了燦爛的笑。
明明還是那般燦爛,眼睛也是那么明亮璀璨和之前沒什么區別可楚淵看著卻下意識眉頭緊蹙。
他不想小姑娘在難過的時候還要強擠出笑,他雖然喜歡看她笑可更喜歡的還是她身上那種沒有被這骯臟的皇宮侵染的干凈自由。
就在他皺著眉想要說些什么的時候宜秋伸手捋了捋額前凌亂的頭發。
語氣照舊嬌軟卻透露著一絲淡淡的惆悵。
她說:“你說我能出宮嗎?”
“你想出宮?”楚淵皺眉問。
他沉著臉目光緊緊盯著面前點頭的小姑娘,放在身側的雙手不自覺地握拳。
他不同意!
說他自私也好,說他卑劣也好楚淵下意識就是不想放她出宮。
在他短暫的二十五歲生涯里,沒遇見宜秋之前是黑暗的骯臟的可遇見宜秋之后他覺得自己的世界一瞬間明亮了。
那個小姑娘就那么抱著一只小兔子明媚而燦爛的闖進了他的世界。
雖然他的世界照舊骯臟可他愿意留一塊干凈的地方給小姑娘。
他怎么可能讓如此特別的小姑娘離開!
“你出不去。”他語氣平淡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宜秋說著。
或許是這句肯定惹得剛平復的心情又激動了,明亮的桃花眼一眨兩顆淚珠子頓時落了下來。
楚淵看的既心疼又有些無奈。
他伸手替少女擦干眼淚聲音低啞道:“為何想出宮?”
他不認為小姑娘想出宮是蓄謀已久的,之前和她相處明明她從未提過而且在這深宮里她生活的也很是自在不是嗎?
所以小姑娘是一時興起的。
是有人和她說了什么嗎?
還是有人欺負她了?
楚淵一邊想著一邊將拳頭握得更緊,看來有些人確實不應該多長張嘴呢。
銳利且狹長的鳳眸微瞇,在小姑娘不至于的地方危險的光澤一閃而過。
之前他和御膳房打過招呼讓小姑娘可以不用為吃發愁,他本以為這樣小姑娘在這深宮里可以開心快樂但他沒料到有一天小姑娘還是撲到他懷中哭泣。
楚淵瞇著眼睛表情嚴肅了許多,周身的氣壓也不受控制的凌厲起來。
是他沒保護好她。
“我想出宮不想當貴人了。”宜秋一邊哭一邊委屈道。
她的聲音小小的帶著嗚咽好似一只被拋棄的小奶狗。
楚淵忍不住,于是又伸手將她攬進懷中抬手在她腦袋上溫柔地摸了摸。
“乖,告訴我為何不想做貴人了?”楚淵表情淡漠甚至可以稱得上冷漠可怕但說出的話和語氣卻是截然相反。
宜秋就這么靠在他懷中默默流淚哽咽地說著原因。
“今,今天我知道言貴妃有身孕了陛,陛下很高興。”
“沒,陛下沒有高興。”楚淵收緊手臂將她抱得更緊,腦袋磕在她的頭頂語氣溫柔的解釋著。
“可是陛下賞賜了很多東西給言貴妃,想必是真的歡喜言貴妃的,而我曾去菩薩廟許愿說要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惜造化弄人我進了宮。”
說到這里宜秋似乎很傷心,雙手抓緊楚淵的衣襟又哭了起來。
她斷斷續續地說:“我不想做那種只有爭寵夫君才能注意到自己的女人,我想要過普通人的生活想要像父親母親一樣一輩子只有彼此。”
她曾在菩薩苗里滿懷期待的許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心愿渴望遇見一個滿眼都是她的少年郎。
可她的愿望落空了。
一道圣旨,她不得不入宮成為最不起眼的貴人。
本無意爭寵只想過好自己的生活可是這深宮里又豈會有。
她終究是白日做夢,如今夢醒了也不愿妥協還抱著一絲可笑的期盼。
宜秋一想到這些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掉,貼在楚淵胸前的衣裳已經被打濕。
聽見耳邊微弱的嗚咽楚淵心里仿佛壓了一塊大石一樣,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只能緊緊抱著懷中的人方能有片刻喘息。
他在宜秋看不到的地方眼神偏執幽深晦暗,對于小姑娘說的想要出宮這是他萬萬不能答應的。
其他的他只要有,只要他能給他都會想盡辦法送到小姑娘的身邊。
唯獨出宮這事想都不要想!
月光下身材高大的男子就這樣抱著一身雪白中衣的女孩靜靜地站著。
周圍沒有一點聲音,他們好似站在世界之外是獨特的存在。
也不知過了多久,楚淵抿著唇糾結道:“其實我不是侍衛,我就是你口中的陛下另外我心悅的人是你除此之外再無他人,言貴妃不是我喜歡的人對她的賞賜也不過另有所謀。”
怕小姑娘覺得他是個騙子或者欺瞞她這么久會讓她討厭。
楚淵難得緊張地抱緊懷中一言不發的人,他不敢低頭看生怕看到小姑娘討厭他的眼神。
那樣他會受不了會失控的,他不想傷害這個看起來與后宮格格不入的女孩。
楚淵深吸一口氣用下巴摩挲著宜秋的頭頂,沙啞的聲音低喃著:“別討厭我好嗎,我只是心悅你。”
他說了這么多也不見懷中的女孩有任何反應這讓楚淵更緊張了心里也越發慌亂。
他不由自主地用雙臂纏著小姑娘細軟的腰肢以一種不容拒絕地姿勢將她摁在懷中。
“丫頭,除了出宮朕都可以滿足你,你說的一生一世一雙人朕也能辦到只是再給我點時間好嗎?”
他第一次愛上一個人,他想將她就在身邊,不惜一切代價!
當然如果小姑娘是自愿的那最好不過,可如果她不愿意那楚淵也只好親自動手將她禁錮在自己身邊。
除了他這里她沈宜秋休想再去任何地方!
楚淵這么想著眼里閃過幽光,漆黑的瞳孔宛如幽深恐怖的黑洞好像隨時要將人吸進去。
他的眼底浮現著可怕的偏執,明明暗暗看不實在卻足夠讓人害怕。
總之,楚淵一定不會也不可能放任沈宜秋離開他!
楚淵這么想著不由收緊手臂,這讓小姑娘覺得疼了便呢喃了一聲。
他下意識低頭看去,下一秒又無奈的笑了。
楚淵眼神寵溺地看著熟睡的人有些無奈。
這丫頭也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的,見小姑娘白軟的臉上都壓出褶皺來了估計睡著的時間更早,他那般深情的表白怕是也沒聽到。
楚淵既無奈又寵溺地將宜秋攔腰抱起利落地將她抱回寢殿。
直到將熟睡的小姑娘放在床榻上,見她還安穩的睡著這才松了口氣。
小姑娘睡覺實在乖巧,小小的一只蜷縮在一起臉蛋也因為擠壓微微嘟起紅唇露出潔白的牙齒。
聞著空氣中彌漫的茉莉香,楚淵似陶醉一樣低頭下意識吻在宜秋的臉頰。
許久,他注視著床上睡熟了的小姑娘溫柔一笑這才轉身離開。
此時,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