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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情分

馬車上,蕭鳶眉目微垂,想著她生平中第一次行俠仗義竟然是去折一枝出墻的紅杏。

悲也,慘也。

她看著手上的長弓,無論如何也無妨將浪蕩不堪四個字與自己印象中的女子重合。可事實(shí)往往最能打臉,她找人查過黎書與那男子確實(shí)關(guān)系匪淺,而且她還查到瑞和拍行的老板便是住在璟王府隔壁的那位。

當(dāng)初她還感激涕零的捧著赤霄劍,不知那時候黎姐是不是看猴耍戲一般的看著她。

顧凌堅(jiān)持不眠不休的往函谷關(guān)趕,人憔悴的跟抽芽的柳條似的。

函谷關(guān)城樓上吊著一個人,緊閉雙眼死活不知,不過瞧著地上的那攤血沒死也差不多了。顧凌淡淡的掃了一眼,嗓子一陣陣發(fā)癢,咳了幾聲捂著心口道:“嚇?biāo)廊肆恕!?

蕭鳶:“奇怪,怎么這么冷清?”

“家丑不可外揚(yáng),冷清些才好~”玄霜小聲的嘟囔著,顧凌想開口責(zé)怪一陣涼風(fēng)嗆了進(jìn)來咳的上氣不接下氣。

“就你這身子骨還跑過來干什么?”蕭鳶快人快語,沒察覺出自己話里的不對。

不知,顧凌最恨的也是這副孱弱的身子。

出關(guān)的大門緊閉著,傳來一陣驅(qū)趕的聲音。長隨亮了璟王府的令牌,車馬而過時不知誰嘟囔了一句:怎么來的又是女人?

這幾日為了一個女人,日日翻夜夜找函谷關(guān)簡直就是翻了天了。現(xiàn)在又來幾個女人,守將吸取之前的教訓(xùn)不敢隨意放人,一邊冷聲冷氣的讓她們在原地等著,一邊遣了人去通報(bào)。

“怎么遞了令牌還得等著?”珍珠出聲。

蕭鳶活潑的性子倒成了車?yán)镒罘€(wěn)得住的一位,她看著神色怪異的兵卒和城樓上巡視守將脖頸上半搭的面巾,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雖說函谷關(guān)風(fēng)沙大了些,可大啟軍紀(jì)嚴(yán)明且又是夏日雨水充沛之際遠(yuǎn)不及秋日風(fēng)大遮眼,這些人戴著面巾做什么?

直覺告訴她,怕是出了什么事。

“一會兒見人出去的時候用巾帕遮一遮口鼻...”蕭鳶道。

顧凌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驚問:“蕭姑娘這是為什么?可是出什么事了?那表哥...”

表哥,表哥,就知道你表哥!

眼珠子是你表哥生的吧!

“我也不知道,此地風(fēng)沙大遮一遮總是好的!”蕭鳶沒說出心中所惑,大抵顧凌也不會真的關(guān)心。只是不知,黎姐到底怎樣了。

蕭鳶驀的看向城樓上吊著的那個人,污血滿布的臉上看不清五官,從輪廓來看應(yīng)該不是黎姐。瞧身形是個女人,一直聽說璟王殺伐決斷毫不留情,對待女人也是如此狠辣如果親眼瞧見黎姐受辱她倒是一時吃不準(zhǔn)自己該怎么做。

璟王府她得罪不起,黎姐她又覺著不是那樣的人,她更不想縮著腦袋度日。

左思右想還是璟王氣度小,何不大大方方成人之美,大家何必弄得跟仇人一般?

此時,夜鳶走了過來后面的守將一改剛才的臉色恭敬的行禮。

“表小姐和蕭姑娘怎么來了?”夜鳶只是在馬車一側(cè)立著,并沒有迎顧凌等人入關(guān)的意思。

“表哥呢?”顧凌下了車,很關(guān)切的樣子。

“殿下一切都好,如今函谷關(guān)有痘疫傳播實(shí)在是危險(xiǎn)的很,殿下說表小姐身子弱,若無其它事還是早些回西京吧!”

“痘疫?”顧凌耳中只聽到了這兩個字眼兒,“不行,太危險(xiǎn)了,我得留下照顧表哥才是。”

蕭鳶:....你還是先照顧好自己吧!

“那個..先問問事情處理的怎么樣了?”蕭鳶咬牙壓低了聲音。

顧凌:“人抓到了么?表哥..還生氣么?”

夜鳶指了指吊著的那個人:“抓到了幾個同伙,人就藏在函谷關(guān),還在找,跑是跑不了了。”

聞言,顧凌便是怕痘疫傳播也不肯走了。

她最了解璟王的性子,對于至親至愛之人他是很難痛下狠手的,表哥做不到的她定然要幫他一把。她絕不會再讓一個女人敗壞璟王府的聲譽(yù),更不會再讓黎書有機(jī)會爬上表哥的床榻。

夜鳶始終一個觀點(diǎn):殿下一切都好。

顧凌始終一個態(tài)度:我要留下!

最終,璟王府的馬車還是悠悠的碾向了關(guān)中。西京城中防衛(wèi)一向嚴(yán)謹(jǐn),各府的角落里一年四季都放些熏藥的香爐驅(qū)邪散蟲,當(dāng)藥石磺粉刺臭撲鼻時,個個忍不住繃緊了心弦。

疫癥可是會要人命的。

顧凌掩著口鼻,心擂如鼓,她現(xiàn)在唯一值錢的便是這張油皮,但凡染了痘疫破了這張油皮...往后會如何她再也不敢想下去。

“還..還有巾帕么?”顧凌掐著玄霜的胳膊,蒙了三層才肯停手。在旁人看來,這份小心翼翼膽小如鼠卻依舊奮不顧身不懼生死的情分足以打動任何一個男人的心了。

可璟王....

“胡鬧!”

勃然大怒。

沐云庭怒顧凌將這番丑事宣揚(yáng)了出去,也怒她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子。那情緒中一時不知哪種更濃一些。

他即便是將函谷關(guān)拆了也沒人會知道他要找的那個女人是誰,犯了什么錯,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而顧凌將蕭鳶扯了進(jìn)來便是將他們二人推入了覆水難收的絕境。

顧凌還從未見過沐云庭對她發(fā)這么大的火,自以為是的想著是表哥過分擔(dān)心她,心中忍不住的喜悅只繃著面上的矜持道:“表哥不必?fù)?dān)心凌兒,凌兒可以照顧好自己。函谷關(guān)疫情肆虐我怎么能躲在西京茍且偷生呢,凌兒是生是死都要與表哥在一起,要走我們一起走,要留凌兒陪著表哥留在這里。”

沐云庭頂在嗓子眼兒里的怒火剎去了大半,態(tài)度軟化了幾分:“聽話,同蕭姑娘趕緊回去。”

顧凌半倒在她的身上臉往肩頭一貼,仰頭露出一張蒼白的小臉,似是受了無盡的委屈:“凌兒不會耽誤表哥做事,凌兒只是想時時刻刻的能陪在表哥身邊便知足了。表哥不知你不在京中,二嬸帶了永昌伯爵府的夫人下了登門誰不知她們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看著沐云庭不吭聲的模樣,顧凌嗚咽著:“若不是得蕭姑娘施以援手,凌兒怕是稀里糊涂下便被二嬸定了親事了。”

這話里真真假假,只有顧凌知道定軍侯府的二夫人同她說過什么話。

沐云庭掃了一眼一直充當(dāng)隱形人的蕭鳶,也不好直接趕人,拍了拍顧凌的肩膀道:“你們好生的在房間里待著,不要出去亂跑更不要去西營那邊。”

“西營怎么了?”蕭鳶說完就覺著這問題過分的白癡了。

一般患疫的病人都是集中隔離以防大面積傳播,看來這個西營定是圈禁病患的地方了。不過,她聽說已經(jīng)死了人了,函谷關(guān)離西京這么近也不知道這痘疫能不能遏制的住。

顧凌也是極怕的,死死的攥著胸口的衣襟,沐云庭道:“西營的病患大多都是單獨(dú)隔離,連治疫的大夫也被集中管控,與外界無法接觸更不會造成傳播...”

說著說著,他的瞳孔驟然放大。

外人不會去,連守將都忽略了搜查的地方...豈不是最好的藏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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