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紅的身影在林中高速逃竄。
此刻的它早已不復先前對陣獵人時的氣定神閑,特制的子彈在壓制它的恢復的同時還在持續造成傷害。
特別是腦袋上的這顆,簡直就像是斧頭,要把它的頭一分為二。
可這并不影響它的心情。
狂喜!
狂喜!
狂喜!
至高享受——!
不見蹤影的敵人、步步逼近的死亡、遍體鱗傷的身軀……啊,簡直太棒了!
正是為了單獨享受這份逆境瀕死帶來的快感,它才從之前的戰斗的抽身。
同時享受兩份快了固然不錯,但這樣就無法認真體會其中任何一份的全部快樂。
兩顆子彈,出現在它前進的路上,血液濺出,滴落在地。
又是這樣,仿佛預料到了自己下一步的行動。
那這招呢?!
你猜到了嗎?!
惡魔忽然停下,利爪在地面犁出整齊的痕跡,迅速調整方向朝著上次子彈射來的方向奔襲。
遠處的槍手開始移動。
但很快槍手發現無論自己如何改變方向,對方都能及時且精準地調整方向,朝著自己前進。
這時,他注意到自己腳下的暗紅,那是之前對方血液滴落的地方。
槍手俯身,捏起一小撮被惡魔血浸染的土壤在指間揉搓,暗紅的土壤簌簌落下。
“原來是這樣。將自身帶有強烈特性的血液灑在周圍,構筑出簡易的帶有自身特性的領域,這樣就能確定對手的位置。
原來繞這么個大圈子是為了這個,本來以為只是個毫無理智的野獸,沒想到還是有點腦子的。
本來以為我已經夠謹慎了,沒想到還是低估了對手?!?
槍手起身,對著樹林說,“你說是吧?”
風吹過林間,枝葉沙沙作響,無人作答。
“既然你不來,那我就走了?!闭f罷槍手轉身就走。
當他邁出第七步時,赤紅的身影自樹后沖出,動作快到肉眼難以捕捉只留下一道紅色的殘影。
瞬息便到了槍手身后,雖然缺少掙扎與哀嚎增鮮但逆轉勝負的絕頂快樂作為主菜已經足夠,是時候為這場戰斗落下帷幕了。
槍手似乎在說什么,可它不在乎,當利爪貫穿身軀,它聽清了槍手的最后一句。
“......雪夜?!?
下一刻,惡魔周圍的環境發生了變化。
被利爪貫穿的身軀化作潔白的雪花,槍手不見蹤影,地上是一層沒過腳踝積雪,更多的雪自漆黑的天空降下,樹木也消失了,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
它竟然置身在皚皚雪原中!
槍手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既然你構筑了用于探知的領域,常規的躲藏也就失去了意義,雖然我的領域還不成熟但覆蓋掉你那簡陋的領域還是能做到的。”
“你選擇了繼續戰斗,那么從這一刻開始,讓我們繼續吧?!?
————————
該死!
到底是誰針對我們?!
光頭巨漢帶著隊友在林中奔跑,此刻的他已經從狼人形態中脫離,身上傷勢在狼人化中被治愈,成為了隊伍中唯一一個有戰力相對完整的人。
此時的他只要不遇上成隊的獵人,即便帶著兩名傷員也能從容應對。
前提是沒有遇到其他契約者。
很快他就對“屋漏偏逢連夜雨”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有人堵住了他的去路,穿戴著獵人的風衣與三角帽。
光頭巨漢停下腳步,笑容勉強:
“還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第一眼看去只是一個裝束普通的獵人,屬于丟到人群中轉頭就認不出來的類型,但認真一看這黑發黑瞳不正是典型東方人面孔嗎?
而在這個世界的東方人面孔十有八九都是契約者。
換做平時,遇到這種看上去不強的落單契約者他一定不會放過,但現在他只想快點離開這里。
“雖然我們有傷在身,但你一個人就想留下我們三個,想不付出代價也不可能。”
光頭巨漢放下昏迷的法師和身披斗篷的女人,舉起雙手,向對方走去。
“我們交出身上全部道具,你放我們一條生路怎么樣?這可是三名契約者的積蓄,不用承擔任何風險就能得到,這么好的事情可不多。”
對方似乎被說動了,手中的獵人斧消失不見。
把武器放回背包了嗎?
好,就是這樣。
光頭巨漢高舉著雙手,一步步靠近。
他從來不會把自己的性命寄托在他人一念之間的選擇里。
兩人的距離不短拉進,光頭巨漢離王耀不過十步之遙,然后在光頭巨漢發難前,王耀毫不猶豫地掏出手槍對著他的左腳扣下扳機。
“?。。。?!”
沙漠之鷹的巨大威力將光頭巨漢整條左腿打廢,王耀朝著右腳又是一槍。
“我要殺了你!我不會放過你的!”
“趁人之危算什么本事,有種我們一對一!”
“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王耀蹲下身,表情平靜又疑惑:
“有一點你說的沒錯,能得到三名契約者的積累的機會確實不多,所以我必須把握機會排除一切可能的意外因素。”
“不過,你這眼神是怎么回事?”
“不要顯得我像壞人一樣好吧,你要知道你們才是邪教的幫兇。”
“哦,差點忘了,從今早開始你們還是‘獵人殺手的同伙’、火燒教會鎮的兇手?!?
“是你?!”
光頭巨漢發指呲裂。
“喂,喂,喂,你可不要亂說,我只是個‘碰巧看到身為獵人殺手同伙的邪教徒幫兇縱火教會鎮的熱心市民’而已?!?
王耀舉起槍,“該領受你的結局了?!?
槍聲響起,光頭巨漢的尸體上魔方浮現。
王耀走到昏迷的法師前,再度扣下扳機。
當他準備解決最后的斗篷女時,對方猛然睜開眼僅存的左眼,自地面一躍而起,手中閃過冷冽的銀輝。
王耀后退半步,雙手格擋攔在斗篷女手腕處,薄如蟬翼的雙刃停下頸間半寸。
他抬腿膝撞,猛擊對方腹部,轉身發力將對方甩開,斗篷女借著被甩開的機會毫不猶豫轉身逃跑。
然后背中三槍,倒地身亡。
王耀撓了撓頭,還以為她有什么保命的技能,沒想到真就是直接在這種距離背對持槍者逃跑。
將魔方收好,王耀扭頭說道:
“要我請你出來嗎?”
樹木后衣著破舊的男人走了出來,那破舊的衣物絲毫不僅沒有讓王耀放松反而更為警惕,他認得對方的這身裝束。
——受苦者。
為了從市井中探尋“獸災”爆發的征兆與原因,一部分直屬于教會的獵人隱藏身份混入亞楠各個角落,而這身裝扮可以幫助他們掩人耳目。
“引發混亂,利用教會和獵人打擊對手,你到底想做什么?”身著受苦者裝束的男人問道。
“打擊對手啊,你不是說了嗎?”
“不對?!?
男人語氣篤定道:
“雖然我不清楚你究竟想做什么,但絕對不止是打擊對手這么簡單。在你身上,我看不到一絲成功的喜悅?!?
王耀痛心疾首道:“亞楠‘獸災’嚴重,‘獵人殺手’還有一人在逃,市場上奸商橫行物價飛漲,你叫我怎么高興得起來?”
對方的表情愣住了,明顯被王耀的話術亂拳打蒙了,就像牛仔對決時對方忽然掏出巴啦啦魔棒。
王耀趁熱打鐵,說:
“我雖然利用了教會和獵人,可這些邪教幫兇就不該死嗎?”
“難道我這不算為民除害嗎?”
“你看我們都是為了亞楠更好的明天而努力,氣氛何必搞得這么僵呢?
“我叫王耀,大家認識一下?!?
王耀連珠炮一般的話讓他腦子有點轉不過來,處于禮節他還是報上了自己名字:
“西蒙。”
忽然間,西蒙感到強烈的危機感,毫不猶豫撤離原地,子彈從他耳旁呼嘯而過,巨大的槍聲震得他耳朵發疼。
西蒙抬起頭,原本嬉皮笑臉的王耀此刻的表情如同萬年不化的堅冰。
“西蒙……”
王耀眼神冰冷,“我改變主意了,教會的走狗還是死在這里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