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嫣微微瞇了瞇眼睛，盯著陸池宴悠然問道：“什么東西？”

陸池宴暗暗咬牙：“王爺?shù)奈涔Α！?

李嫣睜大眼睛，猛地從御座上站起來，“你說……什么！？”

陸池宴定了定神，平靜道：“微臣聽說江湖上有一種藥名曰‘無殤’，專為化解練武之人的內(nèi)力……”

話還沒說完，陸池宴就一口氣梗在喉嚨里，張了張嘴再吐不出一個字。

“愛卿知道的倒是挺多的。”李嫣捏著陸池宴的脖子，淡淡的語氣滲出危險的信號，“那你又知道對于練武之人，一身內(nèi)力代表著什么嗎？”

陸池宴只覺手腳發(fā)冷，窒息如潮涌令他眼前視物明滅不定，“陛……陛下……”。

“唔……”陸池宴憋氣掙扎“陛下……唔……微臣的意思是，表面……咳咳……假意懲罰王爺，私下?lián)Q了軟筋散，以后……只要王爺別在人前動武……即可。”

李嫣聞言沉了默。

陸池宴揉著火辣的脖頸，目光越過殿內(nèi)明亮的琉璃盞，道：“王爺手握兵權(quán)，這些年戰(zhàn)功赫赫，朝中早有功高震主的聲音，如今正是陛下恩威并施的時候，微臣只是……”

李嫣冷然打斷了他：“陸池宴，這才是你大半夜來見朕的原因吧？”

陸池宴不語。

李嫣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無論是朕，還是朕的江山，都不是任何人能覬覦的。”

說完，也不等陸池宴反應(yīng)，李嫣便寬袖一揮，喚了一聲：“來人，給朕好好送中書大人出去。”

殿門吱呀打開。

陸池宴忍著哽咽，朝李嫣的背影恭敬行了禮，才轉(zhuǎn)身隨著宮人離開宣政殿。

風雪透過敞開的殿門吹進來，驚擾了一室琉璃盞內(nèi)的明亮，火光跳躍，李嫣思緒萬千，上一世，陸池宴就是親手給她喝了‘無殤’，那種驟然失去內(nèi)力，真氣逆行再慢慢消散于無形的感覺太痛苦了。

李嫣怎么舍得，怎么可能讓凌允睿再經(jīng)歷和她一樣的痛苦，即使是假戲，她也斷然不敢冒險。

第二次踏進內(nèi)衛(wèi)府大牢，李嫣有了將這里重新裝修一番的念頭，大牢又黑又潮，凌允睿又豈能睡得安穩(wěn)。

陳瓊西派人送的一應(yīng)物品全都原封不動的攤開在原地，凌允睿一身素衣靠坐在角落里，牢房天窗積雪的稀薄月光照下來，映著他的背線條優(yōu)美。

李嫣默默嘆了一口氣。

凌允睿自昏沉中緩緩抬起頭，溫潤的目光望向牢門口那抹墨色的身上，動了動唇角扯出些笑意。

”嘖嘖……義父這喜歡住大牢的癖好還真是獨特。”李嫣推開牢門，“朕方才還在想，宮中羽林衛(wèi)建造的內(nèi)衛(wèi)府大牢，原本是為了懲治這宮里犯了錯的侍衛(wèi)。卻不想我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已經(jīng)光顧了這里兩回，真真是令其蓬蓽生光嘛！”

凌允睿輕笑一聲，盡力維持吐息平穩(wěn)，“陛下不該來的。”

李嫣走到凌允睿身前站定，彎下腰去細細欣賞眼前強撐著笑顏，實則已經(jīng)虛弱的連起身都困難的人，“我記得八歲那年，有一次父皇帶著你去雁蕩山圍獵，我不肯留在宮里就喬裝偷偷跟了去，結(jié)果在山上迷了路還差點被野狼咬了，幸虧義父及時出現(xiàn)，殺了那只呲牙撲過來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