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煜王府的熱鬧氣氛,林將軍府中林老爺收到煜王派人過來傳話說,林子褚和林若如都在煜王府用膳,讓將軍府不用準(zhǔn)備林子褚和林若如的飯菜了。林家從四口人,突然就變成了兩口人,吃飯的氛圍都沒有了。不過林甫良也明白,林若如肯定是有事才會去煜王府的,而林子褚呢,去找煜王好過去找那些狐朋狗友,倒讓他省點心,就是家里一下子變得冷清清的,心里不是滋味。
“老爺,怎么了?”柳夫人看到林甫良若有所思的樣子,便開口喚他。“沒事,只是覺得家里冷清了不少,以后要是如兒出嫁,子褚要去外地鎮(zhèn)守的話,那家里可就只剩我們兩個老人了。”柳夫人輕聲安慰道,“老爺,兒女大了總要離家的,至少他們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好了。我們做父母的,能做的就是在家中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好讓兒女想回家的時候還有個家。”
林甫良點了點頭,“年紀(jì)大了,忍不住多愁善感一些。如今如兒也已年滿二十了,早些年想多留如兒一段時間,不知不覺都那么大了,也是時候該想想如兒的夫君了。”“是啊,如兒性格單純,性子又烈,最好就找一個書生,離家近的,到時候如果如兒受委屈了我們也能知道。而且到時候如果如兒真的受了委屈動起手來,一個文弱的書生肯定招架不住,最起碼不會傷害到如兒。”林甫良沉思了一會,搖了搖頭,“可是文人心腸多是曲折,如果到時候論起算計,如兒都不知道會栽在哪里。還是選個武生,不會弄那些彎彎繞繞的最好。”
柳夫人不同意道,“如果是武生,那豈不是下嫁?如今還有誰的兒子比我們?nèi)鐑哼€高貴?還是選個門當(dāng)戶對的文生好,最起碼不要讓如兒下嫁吧,到時候去了條件沒那么好的人家,豈不是委屈了她。”林甫良聽后據(jù)理力爭,“可文生道理多,歪理也多,到時候吵起架來,如兒不一定是對手。而且文人十有八九都是花花心腸,你看滿朝文臣,大多都是好幾個妾室,特別是那丞相,那府里的妾室、通房估計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如兒如果嫁過去,光是維持府里,就已經(jīng)夠她受得了。”柳夫人想了想,又說,“但武生如果太過魯莽,如兒也不會喜歡的。”林甫良無奈的嘆了口氣,“哎,要是能有一戶人家既身份顯貴,又能文能武就好了。”
說到這個,柳夫人和林甫良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人,“煜王。”二人同時開口說。煜王從小在宮外長大,不像其他的王爺有那么多的心思,而且煜王并不得勢,往后有很大的概率不會參與皇位競爭。可就算是一個不受寵的王爺,從小也是飽讀詩書,接受過皇子的教導(dǎo),并且在眾多皇子中,煜王是最喜愛練兵騎射的,也是在眾皇子中唯一一個二十出頭的年級卻能在邊疆鎮(zhèn)守多年的人物,這不是妥妥的身份顯赫,能文能武的最佳人選嗎?
林甫良摸了摸下巴的胡須說,“只要煜王不參與競爭,那又何嘗不是一個適合的人選呢?”柳夫人贊同的點了點頭,“就是不知道煜王是如何想的。”隨后柳夫人又說,“可就算煜王無心參與,也總有人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老爺,上一次褚兒的事情您忘了嗎?”林甫良搖了搖頭,“不管是嫁給皇親貴族也好,還是嫁給鄉(xiāng)野村夫也罷,都是各自有各自的難處,沒有和誰在一起就是一帆風(fēng)順的。目前來看,煜王不管是對如兒還是對子褚都是比較好的,如果他能一直保持下去,也不失為一個良婿的人選。”
還在煜王府的煜王還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變成準(zhǔn)岳父岳母的優(yōu)秀人選,要是知道了能現(xiàn)在就跑過去敬茶。
如今距離林子褚出事已隔了兩日,三王爺也收到了消息說林子褚沒死。“什么?他還活著?”三王爺聽到這個消息,立馬從座椅上站了起來,隨后又在房間踱步,三王爺?shù)共慌铝肿玉視ジ姘l(fā)他,當(dāng)時整條船都是他的人,林子褚敢去告發(fā)他,他就敢倒打一耙,到時候最好能把煜王也拉下來。
可即便如此,三王爺還是下令除掉當(dāng)晚送林子褚出去的船夫,這樣一來死無對證,他一個人再怎么蹦跶都沒用。“不能拉攏林家,那就拉攏丞相家吧。”隨后三王爺轉(zhuǎn)身在座椅上坐下,令人傳戚笙進(jìn)來。
看到戚笙進(jìn)來,三王爺立馬換了副嘴臉,剛才的狠戾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溫柔似水的樣子,“戚姑娘,這段時間委屈你了。”說著就上前握住戚笙的手,“如今我替你贖了身,還幫你脫了賤籍,可是我覺得還不夠。”三王爺是戚笙在漫長的生涯中遇到最好的一個人,那些人雖也說過替她贖身,迎娶她回家,可是沒有一人是守信用的。只有三王爺不同,他從未碰過她,只是單純的和她聊天喝酒,三王爺說他看到戚笙的第一眼就愛上了戚笙,很快他接戚笙回府了。
戚笙雙頰緋紅,輕聲說,“妾身不敢再奢求,只盼望能日夜守在王爺身邊。”“不,你值得擁有更好,戚姑娘,你是我見過最溫柔體貼的女子,你不應(yīng)該被埋沒。”戚笙聽后滿臉羞紅,不敢抬頭直視三王爺?shù)难劬Γ÷暤溃版矶悸犕鯛數(shù)陌才拧!比鯛斠娔康倪_(dá)到,便拉著戚笙坐下,“戚姑娘,我了解你之前的遭遇,可我不相信,我只相信你,如今我替你尋了個好的出身,你只需要聽我的安排,就可以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嫁給我,并且我還可以替你父母報仇。”
戚笙不可置信的看著三王爺,淚眼婆娑,“王爺當(dāng)真是這樣想?”“當(dāng)然,這些年你受苦了,要是我早點遇到你,就可以早點保護(hù)你了。“”王爺,妾身能遇到你已經(jīng)很知足了。不管王爺您要妾身做什么,妾身都愿意。”戚笙感動的涕泗橫流,一把撲進(jìn)三王爺?shù)膽牙铩?
三王爺輕輕的擦拭戚笙臉上的眼淚,對她說,“我已安排妥當(dāng),從今日起你不再是罪臣之女戚笙,而是相府五姑娘,趙良娣。”隨后從懷里掏出一包藥粉給戚笙,“待會我會帶你去見相府的李姨娘,她從現(xiàn)在起就是你的生母,這包藥粉到時候給李姨娘,讓她加入熏香中。”“好,妾身知道了。”
三王爺替戚笙攏了攏額前的碎發(fā),溫柔的說,“只不過,我還需要你受些委屈。原本相府的五姑娘手臂上有個胎記,我需要你在手上刺出一個來。過程會有些疼,你要多忍耐了。”“妾身不怕,只要是王爺需要的,妾身都不怕。”
三王爺招了招手,叫堂前的仆從上來,“將趙姑娘帶到西廂房去,要是趙姑娘覺得不舒服,一定要停下來,不能讓她受苦。”戚笙站起身,向三王爺行了個禮之后,就跟著仆從去到了西廂房。這里放著都是一些藥粉和器具,光是看一眼,就讓人覺得后脊發(fā)涼。戚笙強(qiáng)忍心中的害怕,徑直走了進(jìn)去。
戚笙坐下之后,一旁的仆從把一塊布塞進(jìn)她的嘴里,戚笙剛想掙脫,卻被一旁的仆從綁了起來,戚笙瞪大眼睛喉嚨發(fā)出嗚嗚的聲音,“姑娘別害怕,這也是為姑娘好,待會行針難免會有痛楚,以防姑娘亂動壞了針腳就不好了。姑娘稍加忍耐一下,等刺好之后定會為你松綁的。”一旁的仆從說著安慰的話,可手里卻一刻也沒停,忙在一旁開始為刺針消毒。
戚笙看著被燒紅的針刺進(jìn)自己皮膚的瞬間,就像被無數(shù)只螞蟻咬著,密密麻麻的疼痛感,讓她感覺從手臂傳到了心臟,再到腦門,讓她疼的直冒汗,但她現(xiàn)在既不能大喊,又不能躲避,硬是承受住著錐心的疼痛感近一個時辰。有好幾次戚笙都快承受不下去,可仆人總在她暈過去前對她的臉上潑一盆水,原本他們有一種讓人昏睡過去的藥物,只是不知為何三王爺特意囑咐過他們要讓戚笙保持清醒。
一個時辰后,終于停止了刺針,戚笙現(xiàn)在已經(jīng)虛弱的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了。隨后仆人拿出一罐粉色的藥粉,倒在一塊紗巾上,隨后直接敷在了戚笙的傷口上,裹緊包扎好。一開始戚笙只感覺到手臂的傷口涼颼颼的,隨后猛地一瞬間,手臂上像是被火燒著,又感覺像有人拿著刀在劃開她的身體,灼熱的疼痛感和刺骨的痛感讓戚笙生不如死。
終于過了一刻鐘,當(dāng)傷口不再感到疼痛后,戚笙也就沒有繼續(xù)掙扎了。仆人看到這,也就將戚笙放了下來,讓人抬回原本住著的廂房。戚笙被送回床上之后,再也堅持不住昏睡了過去。“可都做好了?”“回王爺,都做好了。”“好,準(zhǔn)備好飯菜放到戚笙的房里。”“是,王爺。”
另一邊在煜王府中,林子褚兄妹二人吃飽喝足后就一同回府了。林甫良看著面前兩個吃的圓滾滾的林子褚和林若如,心里腹誹道,家里是沒有他們兄妹二人吃的嗎?在自己家的時候不見吃的那么撐,怎么我將軍府是虧待你們兄妹倆了?這也怪不得林子褚和林若如,畢竟家里的幾個人都不挑食,基本做的飯菜都是以吃飽為準(zhǔn)則,可煜王府里的飯菜可比平常吃的精致且好吃多了,各式各樣的菜肴,還有各種飯后小食和水果,這怎么不讓人心動呢。
回到自己院子里的林若如,開始計算著日子,很多事情相比前一世而言都提前了,那估計現(xiàn)在三王爺已經(jīng)開始準(zhǔn)備讓戚笙進(jìn)入相府的事情了。就在林若如想著戳破三王爺?shù)脑幱嫊r,阿寧從外面慌慌張張的跑進(jìn)來,“小姐,小姐不好了,今天我在外面聽到,有個船夫死了,我多打聽了一會,才發(fā)現(xiàn)是那晚謀害公子的船夫!”林若如心頭一驚,“三王爺可真是迅速啊,用一條人命給自己脫罪。”
“而且,我還打聽到,那船夫留下遺書說他欠債太多,做了好幾起偷竊的事情,如今再也不想煎熬的活下去就自縊了。”林若如聽后想到三王爺?shù)暮荻荆ⅠR想到相府的庶女有危險。“不妙,阿寧,快備車,我要去找煜王。”林若如見到煜王后,簡單說明了自己的意圖,并讓煜王給自己一匹馬,讓自己跟著煜王的人一起去鄉(xiāng)下找到庶女。
煜王一聽,哪能讓她一個人過去,準(zhǔn)備好馬車讓林若如上去,自己先行駕馬而去。林若如不肯,執(zhí)意要自己騎馬,畢竟騎馬可比馬車的速度快多了。煜王見拗不過林若如,只好讓她騎馬,于是煜王和林若如一人一匹馬,而阿寧不會騎馬,只能和虎子一匹馬。
四人三馬就這樣急速的前往荊州,必須趕在三王爺動手前救下相府庶女。原本需要一天的路程,四個人硬是趕成了半天,可到達(dá)荊州的時候已是深夜,城門早已關(guān)閉,煜王拿出自己印章才得以放行。
四人找到了相府在荊州的老宅子,為了不驚動里面的人,四人悄悄從一旁的圍墻翻了過去。可是不管是廂房還是院子,都沒有看到庶女的影子。按道理這么晚了應(yīng)該已經(jīng)就寢了,可這宅子僅有的幾間房子都找遍了,剩下的就是下人住的門房了,可是就算是個不得寵的庶女,也不應(yīng)該住門房。
林若如悄聲說,“會不會在柴房?畢竟那里人流稀少,如果引誘庶女到柴房后再殺害是個不錯的地方。”“去看看。”煜王回答完就帶著幾人一同前去柴房,剛靠近就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虎子聽到后立馬踢開柴房的門,赫然就看見一個黑衣人正用繩子勒著一名女子。那黑衣人見到有人,立馬從窗戶中跳出去逃跑了。“追。”煜王下令,虎子立馬朝著黑衣人的方向跑去。
林若如連忙扶起倒在地上昏迷的女子,查看她的脈搏,已經(jīng)沒有跳動了。林若如沮喪的坐在地上,可惜還是來晚一步。煜王上前也探了探女子的氣息,再探了探脈搏,隨后將袖中一顆丹藥用力捏成粉狀,從女子的鼻子里放進(jìn)去。
煜王一邊做一邊解釋道,“剛才虎子進(jìn)來的一瞬間女子還有最后一絲意識,說明她是在最后那一刻才沒了氣息,但因為黑衣人很快松了手,所以她現(xiàn)在很有可能是進(jìn)入一個假死狀態(tài),這些藥粉能刺激她的大腦和心臟,迫使這些器官再一次活過來。現(xiàn)在我們需要將她放到一個通風(fēng)良好的地方,保持她的呼吸順暢。”
說完就把女子抬到外面,還撬開她的嘴巴,讓空氣進(jìn)入她的體內(nèi)。做完這一切后,虎子回來了,“屬下不力,未能生擒那名黑衣人,那黑衣人已服藥自盡了。”隨后拿出一枚飛鏢,“這是從那黑衣人身上找到的,屬下見其有特殊的標(biāo)志,就把它帶回來了。”林若如盯著那枚飛鏢,上面的標(biāo)志似乎在哪里見過。煜王看林若如盯得入迷,開口詢問道,“林姑娘可是認(rèn)得這標(biāo)志?”林若如搖了搖頭說,“只是感覺有些印象,但是想不起是在哪里見過。”
這時躺在地上的女子悠悠轉(zhuǎn)醒,看到面前的幾個人,連忙大喊后退,“救命!救命啊!有人要害我!有人要殺相府五姑娘啊!”阿寧見狀連忙上去捂住她的嘴,“這位姑娘,你搞錯了,是我們救得你!你冷靜一下!”
那女子聽完后,看著眼前的幾人似乎沒有惡意,也就漸漸的放松下來。阿寧見她不叫了,也就放開了捂住她的手。
“你們真的是來救我的嗎?”林若如點點頭,隨后那女子就哭了起來,“究竟是誰要殺我?我一個被流放在外的庶女,還能得罪誰呢?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阿寧見狀連忙安慰起來,“你先別哭,反正你現(xiàn)在安全了,只要你跟著我們就不會有危險。”林若如順著阿寧的話往下講,“沒錯,從現(xiàn)在開始你就跟著我們,我們會為你尋找一個安全的住所,你暫時在那住下。對了,你可曾看清那人的長相?”
那女子搖了搖頭,“不曾,他包裹的十分嚴(yán)實,就連聲音也沒有出來。”隨后那女子穩(wěn)定好情緒后,向林若如和煜王等人行了個大禮,“臣女趙良娣感謝各位救命之恩,往后各位恩人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臣女定為各位竭盡全力,哪怕是我的命。”
林若如示意阿寧將趙良娣扶起來,“趙姑娘,此地不宜久留,還是同我們先行離去吧。”林若如看了看煜王,煜王明白林若如的想法,剛開始他們只是想救下趙良娣,可是林若如既然說要保護(hù)好她,那煜王自然是照辦的。
林若如看煜王的神情就知道他答應(yīng)了,于是走到煜王聲旁悄聲說,“煜王,我覺得眼下最危險的地方是最安全的,不如我們直接將她帶到京城如何?”煜王點了點頭,難得林若如主動靠近自己,說什么也得答應(yīng)。“既然這樣,就讓她喬裝成我府里的丫鬟,在我府里住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