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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土地城隍

“老楊,堅持住……”

“我沒事兒……咳咳……老嚴還在那兒。”

在背著一座山丘山體邊上的地方,他們找到了老楊。

老楊渾身衣服破破爛爛,沾了不少血,身上多處骨折已經變形。

來救援的人,將老楊抬上了擔架。

老楊卻掙扎著轉過頭,再望向遠處的山坳。

“帶他回家!”

老楊用沾滿血污的手,緊緊攥住了擔架旁那人的手,紅著眼睛緊盯著他。

那人沉默了下,回頭也望向那遠處的山坳。

在炮彈輪番落下來之后,整個山坳里,只剩下被翻過,帶著硝煙氣的泥土,和那條白色巨蟒大塊一些的血肉。

“我知道了。我們會帶他回去。”

“帶他回去……一定要帶他回去!”

老楊還死死攥著這人的手,反復說著,

直到支撐的身體實在沒了力氣,才重新倒在擔架上。

“老楊,你安心養傷吧,老嚴我們會帶他回家的,一定會帶他回家的。”

那人再拍了拍老楊的手背,出聲應著。

老楊被擔架抬走之前,還紅著眼睛瞪著這人,還掙扎著要望向遠處的山坳。

答應了老楊,要帶老嚴回家的那人,再走到了山坳口,

望著山坳里的景象,再是一陣沉默。

老嚴本身就在白色巨蟒的嘴里炸響了烈性炸藥,再經過之后的輪番轟炸,這里哪還有老嚴身軀存在半點痕跡。

可能就混在了這地上被翻開的泥土里,可能那旁邊塊泥土上被炙熱溫度烤的已經干涸的血痕就是老嚴的。

這人眼眶有些發紅,然后叫來了旁邊的人。

“……老嚴,嚴調查員是在這里犧牲的,讓大家在收拾現場的時候,注意一點,看能不能……”

張了張嘴,這人卻再說不下去,

“這山坳里的土,四面中間都挖一小鏟帶回去吧。”

這人最后只是這樣出聲說道。

“我知道了……”

這件事兒被吩咐了下去,

附著收拾山坳現場的一眾工作人員,有些沉默,手上更加小心。

只是,即便是再怎么尋找,也沒再能找到老嚴遺體的痕跡。

最后也只是鏟了一些土,找了塊布包上。

站在山坳邊的這人就一直站著,看著,

直到接過那包土,手里緊緊抱著,眼眶愈紅,再止不住轉過身去。

……

徐楓和阿孟,就站在此刻這人來人往的山林里,

只是,卻就像是綴在樹梢或者落在地上的枯葉,沒人注意到兩人。

看著那老楊被救治走,看到那幾捧土也被帶走。

徐楓收回了目光,頓了下,

然后朝著四下遠處都望了望,然后帶著阿孟再往前踏出了一步。

……

“吱吱……啾……”

“呼……”

這是更深的山林,穿著制服的搜尋人員,都還遠沒有到這兒。

濃密的枝葉灌木,遮擋著夜空中的星光,

一道身影,沒有打燈,就循著那遠處更深的山林,不斷撥開著旁邊的灌木,

不停喘著粗氣,卻也沒停下腳,急匆匆朝前逃著。

不時還回頭,左右張望,沿途樹枝上本來安睡著的蟲鳥都不時被他驚起,

偶爾踩到斷裂開的枯枝,這人也倏然一驚,頓一下動作過后,更快地朝前跑去。

“瑪德……長那么大也沒長點腦子,什么東西都往嘴里吞。”

這沿著深山老林逃跑著的,自然就是那位所謂的胡道長,此刻面上晦澀,眼里怨毒。

本來是打算,看著白色巨蟒將那兩家伙吃了,他才帶著東西離開。

以此宣泄他在這里修行被破壞的憤恨。

哪知道那巨蟒那存貨,竟然就直接連人連炸彈給吞進了嘴里。

本來要是炸彈在外邊,他略施小計,還能讓那炸彈炸不了。

結果,被吞進了巨蟒嘴里,他學得一些手段術法,也還對那巨蟒也不太管用。

聽著那爆炸聲一響起來,他就知道要遭,

連其他什么東西都顧不上,果斷轉身就往更深的山林里跑。

“瑪德,也不知道剩下那些家伙死沒死……”

心底不停罵著,這胡道長此刻只希望,那頭白色巨蟒臨死掙扎的時候,

將山坳里剩下的人全都給殺干凈了。

這樣,那些人就只會認為是那頭白色巨蟒為禍,忽略掉他的存在。

此刻,他有些慌不擇路地往前不停逃跑著。

既恐懼于后面那些人追上來,又恐懼于這更深的山林里有比那白色巨蟒更恐怖的東西,

作為玩弄這種鬼怪的家伙,越是了解一些情況,他越是對可能出現的恐怖家伙恐懼。

“呼……呼……”

喘著粗氣,再推開一處灌木,胡道長抬起頭朝前望,

本就緊繃著,提著的心,倏然一驚,止不住就停住了腳。

“誰?誰在那兒!說話!再不說話我可就動手了!”

他看到了前面不遠,就恰好被夜色淹沒的地方,

突兀地出現了兩道身影,兩道身影并肩站著,一道稍高,一道稍矮一些,

似乎面對著他,已經等他許久,安靜著,也不見出聲。

此刻深更半夜,又是深山老林,他寧愿看到后面那些官方的人追上來,

寧愿看到什么龐大的猛獸,什么成精的怪物,也不像看到這兩道看起來似乎還正常的身影。

“誰在那!我要動手了!”

聲色內荏,猙獰地喊著,

這位胡道長腳下卻已經再后退,

退了幾步,見那前面那兩道身影還在原地沒動,轉過身,就加快了腳步,朝著另一個方向慌忙跑去。

只是,再往前喘著粗氣跑出了一段距離,

在遠處的夜色中,兩道熟悉的身影,就又再安靜著出現在他身前。

“瑪德!什么鬼東西!”

知道自己跑不掉了,這位胡道長臉上更加瘋狂,憤怒罵著,

手里頃刻掐訣念咒,然后手里取出來一個布袋子,布袋子拉開,

瞬時間,布袋子里就竄出來數道或是木然,或是猙獰可怖的身影,朝著前面那兩道安靜站在那兒兩道身影撲了過去。

只是,就見這些可怖的惡鬼,朝著那兩道身影撲過去還沒到兩人身前,

就見緩緩放慢了速度,最后只是木愣愣站在原地。

胡道長臉上赫然變色,就在這片刻,他就感覺到他煉化的這些小鬼,竟然徹底脫離了他的控制,他都已經感覺不到。

心生懼意,胡道長飛快從另一個布袋子里再放出幾個亡魂,驅使著朝著那兩道恐怖身影撲過去,

自己則是轉身就再次朝著另一個方向跑去,同時施加了增長速度的術法,只求跑得更快一些。

只是可惜,

他的想法再次落空。

只是跑出去幾步,那兩道身影就再出現在他身前。

“拘禁奴役亡魂,驅使亡魂為你作惡。”

這時候,這兩道身影,卻朝著他走了過來。

“人?朋友,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要是有人需要的,只管開口,只求放我一馬,日后再見也好相處。”

這位胡道長臉色再一變,緊跟著再這樣說道。

這兩道身影,

自然就是徐楓和阿孟。

按道理,人間的事情,不歸地府管。

不過,這位胡道長拘謹奴役亡魂,阻礙這些亡魂輪回,

涉及到亡魂輪回的事情,那就歸地府管了。

當然,即便是不涉及到亡魂輪回,徐楓想管,那從來就沒拒絕過徐楓任何要求的阿孟,自然也不可能反對。

一步步走到了這位胡道長身前,

徐楓聽著這位胡道長說出的話,都有些想笑,

“井水不犯河水?”

徐楓和阿孟從夜色里走出,走到了這位胡道長跟前。

不過徐楓和阿孟認識這位胡道長,這位胡道長可不認識兩人,依舊小心著警惕著兩人。

“對,兩位都是高人,有什么需要,盡管拿去。我認栽。”

說著話,這位胡道長就從身上往下摘東西,眼睛還時刻注意著徐楓兩人,似乎是害怕徐楓兩人突然出手。

“那行,那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敢問兩位高人是有什么需要驅使我的地方,我愿意任憑吩咐。”

“你殺生修行,為惡作倀,拘役亡魂,阻礙亡魂輪回,現在時候到了,跟我們走吧。”

徐楓臉上神情收斂,出聲說道。

這位原本警惕著的胡道長,聽著徐楓這話,臉色再倏然大變。

“地府?”

低聲說了句,然后渾身東西全扔了出來,

施展出了各種逃遁的術法,轉身就想跑。

“看起來你還知道不少。”

徐楓站在原地,伸出了手。

手沒有變長,那位胡道長也的確在跑遠,

但徐楓的手就像是咫尺千里,縮地成寸,

伸手一抓,還是一把就抓住了已經跑出去很遠的這位胡道長,

一把就將這人抓了回來。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見跑不掉了,這位胡道長直接就哭聲哀求著。

徐楓看著這位此刻哭著哀求著的這位胡道長,

再看著旁邊這些原本被這位胡道長奴役的亡魂,沒再說話。

只是伸手一下,

緊跟著這個胡道長的身軀軟倒在了地上,

亡魂渾噩地站在了一旁。

徐楓收回手,再看了眼旁邊一圈這些個亡魂。

“阿孟……”

這些個亡魂是就這么帶回客棧?

但這些亡魂都從客棧過奈何橋去輪回?

還是轉道再送去老包那兒?

徐楓望向了阿孟。

“徐楓,需要幫忙通知其他陰差嗎?”

阿孟明白了徐楓的意思,回頭也望著徐楓問道。

“通知一下吧。就通知下老包或者老包手下陰差吧。”

徐楓點頭,出聲說道。

對地府其他部門大概也不太熟悉,還是和老包熟悉點。

“好。”

阿孟輕輕應著,頓了下,就再對徐楓說道,

“已經告知了他們。”

“嗯。”

就站在原地,再稍等了片刻。

十幾道陰差身影就出現在徐楓和阿孟身周。

領頭的是兩個牛頭,其中一個還是熟人。

“大人。”

牛頭陳大朝著徐楓低聲,

另一位牛頭望了一圈周圍的亡魂,也反應過來朝著徐楓兩人告罪,

“兩位大人,屬下等失職,還望恕罪。”

徐楓搖了搖頭,沒說什么。

他就是個忘川客棧的老板,雖然看起來位格好像高一點點。

但這些陰差失職不失職,也好像不是他去論斷的。

“麻煩諸位陰差,把這些亡魂帶回去吧。我這帶走,似乎也不太方便。”

“不敢,大人客氣。那卑職等就先將這些亡魂帶下去。”

“嗯……論過功過之后,麻煩將這些人死前的事情告知我一下。”

徐楓點頭應了聲,后面句話,純粹就是他自己想更詳細地了解下。

“是。”

一眾陰差相繼帶著這些已經渾噩的亡魂離開。

等著這些陰差都離開過后。

徐楓頓了下,就再回頭望向阿孟。

“走吧。阿孟,我們也該回去了。這執念之物。應該是已經找到了。”

“嗯。”

遠處,已經有些搜查人員傳來的動靜。

徐楓轉過頭再環顧了一圈,就和阿孟再往前走出一步。

……

忘川河畔。

忘川河水一如既往的幽深而平靜,

除了偶爾突然鼓起個浪來,也看不出忘川河水有無流動。

河上的青石板橋依舊,河畔的彼岸花,也都還開著一片,落著一片。

只是,客棧里的那位客人,變換了模樣。

徐楓和阿孟再回到忘川客棧后門外,

透過客棧敞開著的門,就能看到客棧里那位客人。

客人不再是小男孩的模樣,已經化作了為中年。

似乎已經知道了些什么,想起來什么,還捧著那杯茶水,低著頭,有些沉默。

“客人想起來什么了?”

徐楓和阿孟重新走回了客棧。

“嗯,老板。”

嚴身先抬起了頭,看到徐楓和阿孟回來,

緊跟著站起了身,只是卻站在了凳子,站起身,卻也只有坐起來那樣高。

望著徐楓,猶豫了下,還是用了這個稱呼。

“我想起來,小時候那天,我并沒有迷路,雖然路上漆黑,但我還是沿著路往前走。快要到村子的時候,還遇到了焦急著打著手電筒來找我的母親和父親。”

“在前些時候的時候,我大概是死了吧……哈……應該是肯定死了。就是我現在這樣子,還活著,就奇怪了。”

嚴身先說著話,灑脫了許多。

徐楓從側面,看了眼嚴身先的身軀,

嚴身先雖然重新恢復了中年人的模樣,但身子卻只有了上半身,

立在凳子上,裂口那兒都還有些血肉模糊。

只是他死之前承受的傷害,是被那條白色巨蟒咬斷。

“那客人應該大概已經猜到這是什么地方。”

“嗯。原來真有地府。”

“相由心生,魂有心變。亡魂的模樣只是表象,客人要想重新站起來,也能站起來。”

徐楓看著立在凳子上的嚴身先出聲說道。

嚴身先低頭望了眼自己的身軀,猶豫了下,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再灑脫一笑,

“我還想摔下去疼。都忘了這時候還怕什么疼。”

說著,幾下,嚴身先就挪著身子要從凳子上下來。

再嚴身先要從凳子上落下來之前,徐楓手搭在了嚴身先肩膀上。

緊跟著,已經離開凳子的嚴身先卻沒有栽倒在地上,只是下半身身軀重新浮現,

恢復了常人的模樣,在地上微微一蹲,就再站起了身。

“嘿,還是這么舒坦多了。謝謝老板。”

“客氣了。”

徐楓抬手,示意嚴身先坐下。

阿孟看著徐楓的動作,再過來,分別倒了兩杯茶水,放在餐桌上。

“謝謝。老板……”

對著徐楓,嚴身先保持著尊敬,

捧起了茶杯,淺淺嘗了一口,

卻又望著徐楓,猶豫著,想要問些什么。

“那頭巨蟒已經伏誅。那走了邪道的道士,也已經被抓回了地府。你的那位同事,也已經得救,雖然受了重傷,但性命無憂,大概也不會落下什么殘疾。”

徐楓知道嚴身先想問什么。

而這些消息,就是徐楓從人間帶回來的執念之物。

“呼……謝謝老板。”

聽到徐楓的話,嚴身先長呼了口氣,

從一開始還是小男孩模樣時,到現在,一直都緊繃著的身體,終于緩緩放松下來。

“說起來……我和老楊也真是倒霉。本來想尋個真道應對現在人間的變化,卻沒想到,真修沒有尋道,倒是遇到了個邪修。”

嚴身先再說起這話,整個人更輕松灑脫,只是隨意提著。

徐楓聞聲,頓了下,眉毛微皺。

他感知到了一幅畫面,大概是這嚴身先和他同事,

在他曾經出現過的那山上道觀門口留下來的那封留信。

原來,還有這份因緣。

“嗯……嚴先生還有其他放不下的東西嗎?”

“沒了。除了我的那份工作放不下,也沒別得放不下了。不過,我這都死了,人間的事情,以后留交給他們了,我就偷偷懶吧。”

“這次的白蟒災結束了,罪魁禍首都落了網,老楊也活了下來,死我一個也值了。”

“嗯。”

徐楓再看著對面坐著的這嚴身先,

再低頭看了眼杯子里的茶水。

隨著嚴身先執念化去,茶水已經變了模樣,

不再只是彼岸花泡得忘川水,而是孟婆湯。

頓了下,徐楓再抬起頭,看向嚴身先。

“嚴先生。你手里這碗就是孟婆湯。既然執念已消,你可以喝了孟婆湯過后,走過這里的奈何橋,前去投胎輪回。”

“不過,嚴先生身前有功德在,還有另一個選擇留給你,就是留下,做一位地府陰差或者人間土地城隍。”

徐楓沒忘了老包讓他留意人間土地城隍人選的事情。

而眼前的嚴身先,顯然就是個合適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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