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肖云碰面一周后，就進了12月，寒來暑往，四季輪回，眼看著一年又要接近尾聲，到了年關，對于遲遲未有著落的大齡女青年來講更是苦不堪言，一是自己心里也會心生局促，二是家人親戚又要輪番盤問了。

凌然的生活依舊淡淡的，上次望見許默再去相親的事，她咬咬牙竟忍在心里，沒有質問也沒有攤牌，許默仍像過去一樣，周末時而不時約她出來碰面，那份相親到底進展如何，凌然全然不知，也不想打探，與許默這樣尷尬的相處，倒是像為父母完成一份考卷，一份世俗的考卷，里面有他們殷切的期望和無私的關懷。

又是一個周末，廈港的天漸漸寒涼，雖然有四季常綠的樹木也有嬌艷開放的花朵，但是卻真地不像夏秋那般炙烤，心情也會格外平靜起來，凌然喜歡這樣清冷但又不頹靡的天氣，格外清爽，格外明朗。

這一周，許默又約凌然外出約會，兩人約在凌然家附近的咖啡館，凌然早上簡單整理出發，到達碰面地點的時候，驚訝地發現許默的媽媽竟然也在，凌然有些不知所措，低聲喚了一聲“阿姨”，垂著頭坐在母子二人對面，過了片刻，凌然微微抬起頭看了看許默，他正端起茶杯，酌了一口茶，但眼神卻始終沒有離開凌然身上，看著凌然不解的眼神，許默淺淺一笑，狡黠的目光中竟帶著一絲雀躍，這令凌然更為迷惑。

“然然，最近好嗎？”許默媽的寒暄打破了有些尷尬的沉寂。

“恩恩，很好的，阿姨。”凌然禮貌但有些敷衍地回應到。

之后又是一陣沉默，凌然微微抬頭看了看對面的兩母子，發現他們正在竊竊私語，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

凌然心中突然有些明白，為何今天許默的媽媽會跟他一起來。

“然然！”思緒飄到別處的凌然被許默媽的再次開口帶回現實。

“你和許默認識有大半年了對吧。”

“恩……有幾個月了。”

“我覺得你們如果相互覺得合適，應該談談結婚的事了。”許默媽喝了口茶，悠悠地說。

對于這件事，凌然其實早有些預感，但是聽到許默媽直接說出來，還是差點噴出含在嘴里的茶。她故作鎮靜，微微抬頭，看了看許默，又瞧了瞧許默媽，兩人面帶恰到好處的微笑，溫和但卻有些刻板，齊齊看著凌然，等她回答。

“結婚畢竟是件大事，我還是要跟爸媽商量一下。”凌然低聲應到。

“我已經和你爸媽溝通過了，他們沒問題，現在最重要是你的意見。”許默媽又說到。

這一句話噎地凌然半晌沒有說話，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她對于父母暗地里和許默家人的溝通頗有微詞，但是卻無法埋怨，現在一道關乎命運的試題擺在凌然跟前，“是或不是”一切就要塵埃落定。她對這樁婚事滿意嗎？顯然并不滿意，但是卻沒有勇氣退卻，她太害怕父母擔心又期許的眼神，也有對世俗壓力有些退步的無奈，此時的凌然有些怨恨自己的懦弱，怨恨自己的猶豫，事情仿佛將她逼到必須選擇的絕境，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阿姨，我還是要回家跟父母商量一下，畢竟一直還沒有明確和他們談過此事。”凌然平復了一下心情，故作鎮靜地說到。

她一邊說一邊將眼神瞄到許默身上，此時的許默表情儼然比方才嚴肅了許多，雖然臉上仍在帶著一絲笑意，但是明顯是強裝出來的。

凌然并沒有再多說什么，許默媽微笑答應讓她回家再同父母商量一下，又坐了一會，雙方便告別，各自回家了，期間，凌然和許默竟然沒有說一句話，這讓凌然有些詫異，也有些尷尬，畢竟婚事是兩人的，難道許默任由家人安排，沒有自己的一點看法嗎？

凌然心事重重地回到家中，看到在客廳看電視的父母，她默默回到屋里，不一會，老媽就過來敲門。

“然然，回來了，出來我們有事和你商量。”凌然媽略帶關切地說到。

凌然很自然地猜測到爸媽要跟自己商量什么事。

沉默了半晌才起身去了客廳。

“然然，快來坐下。”凌然媽招呼她做到自己身邊。

凌然神情默然，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然然，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嗎，今天和許默見面，他媽媽去了嗎？”凌然媽察覺到了她的失落，試探著問到。

“恩……他媽媽也去了。”凌然漫不經心地答到。

凌然父母坐在旁邊喜不自禁，料想女兒的婚事應該有了準頭。

“那他媽媽應該跟你談起了你和許默的婚事了吧？”

凌然點頭，仍然沒有說什么。

“然然，其實我們私下和許默的父母是有交流過地。他們家對于你們的婚事是沒有意見的，現在就看你了。”凌然媽接下來說地話全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淡淡一笑，仍就沉默，有種難以言明的無奈。

父母見狀，曉得凌然有些勉強，接下來又苦口婆心地勸了她一番。

凌然敷衍地應著，見父母不再說些什么的時候，就挪步回屋了。

“然然，你要好好想想，好機會過了下次就不知道是何時了，為自己考慮考慮，也為爸媽考慮考慮。”一直未做聲的凌然爸，見她要走，囑咐了一句。

凌然輕輕點頭，回到自己屋內。

那一夜注定無眠，凌然輾轉反側，思斟著她與許默的婚事，像是一樁任務，論條件，沒什么可挑剔地，但是卻真地少了一些什么，在凌然心中分明知曉：許默并不愛她，只是覺得她比較合適，或許之前的相親沒那么順遂，在父母的催促下，才決定和她談婚論嫁。但是凌然卻沒有勇氣回絕這樁婚事，那樣父母會作何反應，自己能否抗地住周圍的壓力，這些對于凌然來講都如千斤巨石，壓地她喘不上氣。

想著想著，凌然沉沉地睡去了，夢中竟是一場溫馨的婚禮，婚禮上的新婚夫妻溫情有愛，這讓凌然即便在夢里都十分羨慕。

第二天一早，媽媽早早準備好早餐等著凌然起床，凌然坐在桌邊拿起豆漿喝了一口，感到父母急切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爸媽，我同意和許默結婚。”凌然一邊將油條送到嘴里，一邊漫不經心地說。

此時，凌然爸媽相互對望，長舒了一口氣，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來了。

凌然卻依然垂著頭，心想也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