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修建的一條國有公路,要經過一段戈壁沙漠地帶,而戈壁沙漠里那些流動性大的沙丘,還有遍地的黃沙,嚴重阻礙了這條公路的修建,和建成后的行車安全。
縣政府派人找到了高原,向高原說明了情況后,高原便帶著連達他們這些下鄉青年,來到了這條正在修建的公路兩旁,利用自己這些年積累的,各種治沙防沙的經驗,帶領大家用麥草扎制的草方格,治沙防沙,減少公路兩旁風沙的流動,保護公路及公路通車后的行車安全。
連達這些年輕人,在治沙防沙的過程中,還對草方格治沙法進行了改良。他們將草籽撒在草方格上,再給草籽澆上水,讓這些草籽發芽。這些草籽在發芽后,變成了一顆顆的小草,不但起到了固定流沙的作用,還美化了公路四周的環境,而枯萎的麥草,則可以作為肥料,供這些小草一直存活下去。
連達每天在沙漠公路旁,跟著高原和大家伙一起治沙防沙,閑暇時便躲在搭建在沙漠中的沙窩窩里,復習高中文化知識。而楊威來到這里后,便已自己身體不舒服為由,經常躲在這沙窩窩里睡覺。
這日,高原正領著大家伙,在公路兩旁的治沙防沙草壩上,忙著種草籽,遠遠便看見一個人,騎著28大扛向他們的方向而來,等那人走近了大家才看清,那人是縣政府秘書辦的小干事小胡同志。
小胡同志來到高原和連達等人面前,自行車都顧不上停好,直接往公路旁的沙地上一扔,對高原和連達等人連喊帶比劃的說道:“高隊長,縣里氣象站監測到,咱們縣馬上會有一場特大沙暴來襲。縣里領導接到消息后,便讓我來給大家報個信,讓我帶領大家,在沙暴來臨之前,趕快撤到安全的地方去。”
連達等人聽到小胡同志的話,都焦急的看向高原。高原從小胡同志的比劃,和唇語中讀懂了小胡同志話里的意思,馬上組織防沙草壩上的眾人撤退。在撤退前,高原一再囑咐大家,一定要把剛剛種下去的草籽,用塑料篷布蓋好,再用沙土掩埋住。只有這樣,這些還沒有發芽的草籽,才不會被沙暴刮走,讓大家的勞動成果付諸東流。
連達等人正在按高原說的,掩埋草籽,就看見不遠處的沙漠里,由濃密的黃色沙團組成的沙暴,如頂天踏地的巨型怪物般,咆哮著朝他們翻涌而來。連達從小在戈壁灘上長大,也經常會遇到沙塵暴,但眼前的這場沙塵暴,比他見過的所有沙塵暴,強度都要大,破壞力都要強,而且據小胡同志說,這次來襲的這場特大沙暴,還會伴有十級以上的大風。
楊威見狀,為了能早點離開這里,開始糊弄了事,拿起鐵鍬往覆蓋草籽的塑料篷布上,隨便鏟上幾鐵鍬沙土后,便催著小胡同志,趕快帶他們撤離到安全的地方去。
高原和連達等人剛離開防沙草壩,沒走多遠,高原便發現楊威剛才,隨便用幾鐵鍬沙土掩埋的,那塊覆蓋草籽的塑料篷布,已經被大風給吹了起來。高原讓小胡同志帶著大家先撤離,他趕回去重新掩埋那些塑料篷布。連達和幾個知青聞言,也堅持要留下來,和高原一起回去。
連達認出那塊被風吹起來的塑料篷布,正是剛才楊威勞動過的地方,便要拉著楊威回去,楊威說什么也不回去,掙脫了連達后,就跟兔子似的一溜煙的跑了,連達只能作罷。
高原和連達等人回到防沙草壩上后,便用鐵鍬往防風草壩上的塑料篷布上,使勁的鏟沙子。不一會那高聳入云的沙塵暴,便同黃灰色的海嘯般,將高原和連達等人淹沒。本來晴朗的天空,也瞬間就變成了一片橘黃色。
高原忙催促大家趕快撤離。可是他們等人沒走幾步,就被沙塵暴中,那巨大的風力吹的重心失衡,連連后退。高原忙讓大家把手里的鐵鍬插在沙子里,手拉著手,頭朝下平趴在沙地上。
隨著沙塵暴的風力越來越大,趴在地上的高原和連達等人,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快不受控制了,隨時都會被風吹向空中。而插在地上的那些鐵鍬,都被大風給吹的無影無蹤了。
突然一聲驚呼響起,一個身材瘦弱的知青,被吹向了半空,趴在這名知青旁邊的高原見狀,忙從沙地上一個躍起,一把抓住了那名知青的兩條腿。但很快原本身體半躺在沙土上的高原,也被大風從沙地上給拽了起來,見高原的雙腿已經懸空,他身旁的連達,眼疾手快的,抬手死死的抱住了高原的雙腳。
其他知青聽到驚呼聲,頂著大風,匍匐前進著,向連達和高原靠攏了過來。他們來到高原和連達身旁后,拽腿的拽腿,抱腰的抱腰,拉胳膊的拉胳膊,終于在大家的齊心協力下,讓高原和那名被卷向半空的知青,從半空中落回了沙地上。大家接著便在高原的指揮下,圍成了一個圈,從剛才互相挽著手,變成了挽著胳膊。高原和另一名知青,還把腿壓在了,那名身材瘦弱的知青腿上和身上。
不知過了多久,連達感覺自己快要被沙土活埋的時候,緊攥著他右手的高原,猛的拉了他一把,把連達從沙土里給拽了出來。連達忙從沙土堆里翻身做起,一邊大口的呼吸著空氣,一邊劇烈的咳嗽了起來,這一咳嗽,連達的鼻子和嘴里,便噴出了大量的沙土,身上也隨著他的抖動,掉落下來了很多的沙土。不一會,大家便紛紛從沙土堆里坐了起來。連達抬眼望去,每個人都如同沙雕般灰頭土臉的,頭上,身上都滿是沙土。
運動感覺小腿處涼颼颼的,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的褲腿處,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扯開了一條大口子。再看高原,和那名剛才被刮上半空的知青,就更慘了,衣服和褲子被大家剛才拉扯的,撕開了好幾條口子,如破布條般在風中飛揚。此時沙漠的天空,已從剛才的橘黃色,變成了土灰色,風力也小了很多。大家在沙地上,稍做休息后,便站起身來,相互攙扶著向前走去。
在夜幕降臨之前,高原和連達等人,終于和前來尋找他們的小胡同志,還有幾名知青匯合,一起來到了小胡同志口中所說的,臨時避風地,一處建在沙漠里的防空洞。
連達進到防空洞,見到楊威后,便上前重重的給楊威了一拳。要不是楊威的不負責任,糊弄了事,大家不用趕回去,也不會和沙塵暴正面相遇,更不會經歷那場危險。楊威見連達打他,也不甘示弱,上前和連達扭打在了一起。
最后還是高原大喝一聲:“都給我住手。”兩個人才停下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