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兒看居寶用圓溜溜的眼濕漉漉地看著自己，不由好笑，揉了揉居寶的頭發：

“好了，別象只受氣的小狗一般，我沒怪你。”

“真的？”

“回去把鞋子做好，我就不怪你了。”

看她將信將疑，不如用條件交換。

“好，今晚一定做好。”居寶松了口氣，整個下午放松排練。

居寶手腳伶俐，兩雙鞋子很快縫好。

將鞋子拎到洛兒面前賣好：

“蝶姐姐，你看。”

“呀，真是不錯。”

洛兒接過丁香色的鞋子，笑道：

“怎么做得這么精致？想不到居寶手巧得很呢。”

“這鞋子不復雜，布不用漿很多層，花也沒繡一朵，哪看得出手藝。這個怎么穿啊？”

“我很喜歡。至于怎么穿，到風荷苑練習時我教你。”

居寶連連點頭：“跟著蝶姐姐，能學不少東西。”

“你還小，將來會學到更多新的舞藝技能，現在最重要的是將基礎夯扎實，別一味追求曼妙的舞姿。”

“我聽姐姐的。”

洛兒點上一支從秦大人那里討來的檀香：“來，盯著清煙，別眨眼。”

居寶坐在桌邊，眼睛直直地盯著：“眼睛酸溜溜的，想流淚。是眼隨煙走嗎？”

“是。這是練眼，練就一對會說話的眼。”

“不是天生的嗎？”

“天生的是運氣，后天練就是本事。一定要堅持！”

直待一炷香盡，兩人才歇息。

中午大家午歇了，洛兒悄悄拉了居寶到風荷苑。

把身體活動開，坐在水榭石凳上，將原本的繡鞋脫下，穿上新做的舞鞋：

“喏，就這么穿。”

居寶照樣穿上：“好奇怪！怎么走路呢？”

“來，手扶著欄桿，兩腳跟緊靠，腳尖向外，成一直線，對，手這樣，向外伸出..”

練習一陣，洛兒拍手：“身體的柔韌度真不錯，來，跟我一起旋轉、跳躍，對，要跳得高，落地要輕要穩，領悟力不錯。”

居寶擦著汗：“姐姐，這是什么舞啊？好奇怪，要用腳尖跳舞嗎？”

“你說對了，這就是腳尖上的舞蹈。看我旋轉，跳，奔跑，跳。”

連做幾個大動作，洛兒也有些氣喘。穿著襦裙真不方便，洛兒干脆卷起來掖在腰間。

當年不過為了形體練了幾年芭蕾，沒想到現在倒有大用。本體舞功基礎扎實，跳起來真的讓洛兒感覺到了優雅。

“來，咱到鼓上跳。”

居寶卻怯了：“姐姐先跳，我看看。”

“換了鞋，連膽子也換了么？”

居寶擺手：“我還不會。”

洛兒上了鼓面。這鼓雖然不是很大，洛兒卻已對它熟悉了。

“我一直覺得咱的舞缺乏一種‘神’，我想著讓舞蹈有故事，會不會有意思些？！”

洛兒踮腳尖，雙手輕輕打開，張望，嘴里念叨：

“出征的人吶，不是凱旋了嗎？怎么還沒看見人影？”

旋轉，張望：“為什么還沒回來？都等了好幾天了。”

抬腿，單腿站立，踮腳尖：“等了這么久，莫非有什么意外？”

兩手抱臂，深蹲，望天：“那該怎么辦？”

“遠處，來了一條長長的黑龍，是什么？”張望，“原來，凱旋的人真的回來了，”大跳，旋轉，踮腳尖，定點轉，站定，滿臉笑容。

嗯？怎么沒有動靜？

回頭一看，居寶竟然滿臉是淚。

“這是怎么了？”

“不是，原來有故事的舞蹈這么感人！我覺得心里酸酸的，我想姨娘了。”

“啪啪啪~~~~~”

一串巴掌聲響起：“好！”

“師傅！”

“見過秦樂正。”

“嗯，真沒想到，我只是偶然想起來轉轉，卻看見了這么一出。蝶兒，這是什么舞蹈？動作看起來這般優雅、從容，我從來沒見過。”

“呃，這是天鵝舞，靈感就來源于天鵝。”

洛兒吐舌：沒辦法啊，否則，如何解釋芭蕾？

“什么天鵝？”

洛兒撓頭，走到有土的地方，捏了花枝，畫了起來：

“大概就是這樣的。”

秦大人點點頭：“原來，你把丹鵠稱為天鵝啊？太液池倒是養了不少。天鵝？平添幾分仙氣。”

看著洛兒腳下：“你能踮起腳尖，便是因為這鞋嗎？”

“這是居寶做的，好看吧？”

“好看，舞蹈更好看。蝶兒，我想著讓這個舞蹈成為你的專屬，不能輕易教給別人。就象秋司舞的鼓旋舞，縱然教了你們，卻仍然無人可取代。”

“呃，能行？”

“我看行。既然你領跳，你就用這種方式表演，定能綻放異彩。”

“還有五個人呢。”

“群舞有主次，不能大家都是主要的，總得一層層相區分，互相襯托。”

洛兒深吸一口氣：“我聽師傅的。”

半公開地排練了半個月，便到了貴妃壽辰日。

錦萃宮，鑲金砌玉，堆錦著繡。

紗幔重重，暖香襲人。

“蓉兒，這滿頭珠翠，是不是太隆重了？”

“娘娘，今兒可是您壽辰，您是壽星，不能由著您什么都簡簡單單。”

“越來越象管家婆了。天氣漸熱，一會兒可別滿頭大汗才是。”

“不會。忠恩公與國夫人會先過來給您拜壽。”

“拜什么拜，那是本宮的爹娘。”

“國禮不可廢。”

“唉！他們就是太講規矩。昨晚，陛下歇在哪兒？”

蓉兒微愣：“娘娘，您不是說不許打聽陛下行蹤嗎？”

“權當個樂子說說唄。”

蓉兒偷笑，起身端了****，穿過紗幔，遞給她：

“聽說，陛下去了文妃娘娘的月福宮。”

“嗤，好福氣，又要刺她的心了。想當年，她剛入宮時節，也是得過寵的。現在有了新人安置在她的月福宮，她怎么也能分點羹不是？”

“正是呢。靜才人盛寵，幾月不衰啊。”

“曾經有人寵了幾年，后來，也就那樣。跳舞的嘛，身子軟，能滿足陛下不同的姿勢需求，刺激。”

蓉兒趕緊轉了話題：“也不知道大殿下為您準備了什么禮物？卿染公主會不會又掐了花兒當禮物啊？”

說到兒女，貴妃娘娘的臉柔和許多，笑起來顯得雍容柔美：

“他們啊，有禮物就不錯，別想著有什么驚喜。陛下偏心得很，好象只有那一個才是他兒子，其他人算什么？！”

“娘娘怎么又生氣了，壽星該笑的。”

“只給那人封王，也不看他有沒有福氣承受！”

“娘娘保重。為這些人這些事傷了自個兒身子不劃算。”

“你說得有理。聽說禮樂司為安王準備了歌舞？”

蓉兒點點頭：“是。這次領舞的，便是三年前為安王出征跳過舞的蝶內人。”

“這么巧？很有緣分嘛。安王大功，又封了王，有了王府，府內空虛，正該安置些乖巧有緣分的好姑娘啊。”

“想來，這次會有賞賜。”

“蓉兒，空閑時派人常去禮樂司走走，給這蝶內人送點吃食、小首飾、布匹什么的，看看是否得用。”

“娘娘這般看重，怕她承受不起。”

“現在不哄著，想用的時候如何用？你啊，就是太單純。”

“要不，今日以娘娘壽辰的名義賞賜她，畢竟太后娘娘也贊過她忠心勤苦。”

“你安排吧。”

蓉兒喚了萱兒進來伺候，自去安排貴妃娘娘早膳。

想著那小內人平白得了貴妃娘娘的眼，也不知是福是禍，一時有些感慨。

可是，和她又有什么關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