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姎捂著眼睛，低低的抽泣，任誰聽都心生憐憫。

圍觀人群中有抱著小孩的母親看不下去，開口指責：“茶老嬤，你怎么能人家的救命錢。”

“是啊，我們北府城的名聲有一半都是被你搞臭的，人家不喝你的茶你就撒潑打滾，怎么這么不要臉啊。”

“三年前我見你可憐，花了五文錢喝了你泡的泔水茶，差點沒把我送走！”光背大漢想到以前自己以前年少無知被騙，心中憤憤不平。

在他說完后，圍觀百姓齊齊訝然。

五文錢已經不少，都可以買兩個肉包子了。

況且怎么會有人真的去買茶老嬤的泔水啊，真是天真，茶老嬤在北府城混跡了幾十年，誰人不知她劣跡斑斑。

想到這里，眾人朝光背大漢瞄了一眼，仿佛是再看一個大冤種。

大漢瞪回去：“看啥？”

地上躺著的老太太給這群人整不會了，枯橘一般的面皮皺巴巴的抽動了兩下，想要偷偷爬出人群，卻被人攔住。

“你下回再敢破壞北府城的名聲，等賭坊的人過來討債，我們就把你兒子藏身之地說給人家！”

這句話無疑是拿捏了老太太，面色一變，就要開罵，但是看到周圍一眾叫好聲，又連滾帶爬的離開了。

人群三三兩兩散去。

還剩下幾個問衛姎記不記得那個神醫家的路，需不需要他們帶去。

衛姎經歷了剛剛的事情，又遇好人，一時感懷，連忙道謝。

“多謝你們仗義相助，我確實是有一事相問……”

衛姎微微低頭，似乎又難言之隱。

光背大漢不愧熱心腸，立馬接下話茬。

“有什么直接問便是，我們知無不言。”

衛姎語帶愧意，便將自己來的真正目的說了出來。

幾人也不生氣她騙人，只是面色有些古怪，相視一看。

“你說你要找百曉屋里的百曉生？”

衛姎看到他們神色不一，覺得奇怪：“是的，怎么了？”

還是大漢發話:“那百曉屋就在北府城最里的巷子一處破敗大宅院里面，那大宅是三十年前被抄家的北府城官的，后來閑置風吹雨打幾十年，又無人看護，便成了無家可歸的乞兒所住的地方。你一個女子前去，還是要多加小心。”

大漢強調：“小心你的錢袋子。”

小心錢袋子？

衛姎心中不解其意，再次謝過幾人，往按照大漢的指示走去。

很快來到前北府城官被抄去的破落大宅。

果然夠破，朱紅大門缺了一扇，另一扇已經掉了紅漆，斑駁不堪，門前以前枯枝落葉灰塵撲撲，再往里面看隱約可見里面雜草叢生。

忽然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兒扒拉開僅剩的半扇門。

見到衛姎，疑惑道：“你是誰？”

“我是來找百曉生的，他是在這里嗎？”

兩刻鐘后。

衛姎冷著臉，起身朝門外走去。

這是什么狗屁消息據點，分明就是坑錢的！

衛姎站在門口，呼出一口氣，是她把事情想得過于簡單了。

正要離開之際，身后的人追上來。

“姑娘，姑娘，別急著走啊，我們還可以再談，價錢不合適……”

衛姎打斷面前這個老乞丐的滔滔不絕。

“這并非合不合適的問題，而是這個價格太過離譜，世上可沒那么多傻子。”

她冷笑的后退，這老頭一個消息開口就要一千兩，還不能確保什么時候拿到這個消息，消息準不準確，簡直就是把她當冤大頭了。

走了兩步后，老乞丐又跟上來，銀白的胡須顫動，赤紅的雙目好似在哀求。

“我可以免費給消息，姑娘只需要再給我五十兩的路費，北鄴到東轂九陽山，快趕也要三月以上，這點路費不算什么。”

衛姎：“你當我不識物價嗎，五十兩夠你去幾趟東轂了。”

這老頭先前還死咬著一千，現在卻改口如此快，背后定是幫著什么陰謀。

果然，沒一會兒，她不主動開口說，對方就先忍不住了。

“我確實有一事相求，只要你答應我，五十兩我可以減一半，你的任何要求我都可以完整帶到，我知道東轂已經換了國主，也知道九陽山一貫是皇室子弟學藝的地方。”

言至后面，老乞丐壓低聲音，仿佛看透一切的目光落在衛姎身上。

衛姎眼神倏然變得凌厲，忽而，粲然一笑。

“老先生在說什么呢，我怎么聽不懂，九陽山不就是一個尋常寺廟嗎？既然價錢不合適，我們就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了。”

衛姎斂下長睫，攏了攏臉上的面紗轉身離去。

老乞丐沒想到自己言盡于此對方還要走，連忙追上去，好不容提等到一個看起來挺有錢的客人，此時不宰更待何時，扈瑜等等不下去。

即將靠近時，一把從天而降的劍狠狠扎在中間地上，發出不小的聲響。

衛姎被嚇了一跳，回頭一看，面前多出一個俊秀少年，少年一身白色勁裝嘴里還叼著一根綠草，看上去很是瀟灑俠氣。

這小子此刻表情看上去很拽還憨。

她尚未開口，少年看了她一眼，似在確認她有沒有受傷，隨機一把抽離中間的劍，將目光放在老乞丐身上。

老乞丐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天外飛劍”嚇了一跳。

難道是仇家上門了？

老頭連忙后退，動作敏捷。

少年吐出口中的草：“老頭，你剛剛要搶她東西？”

衛姎：“？”

老乞丐：“！”

老乞丐連忙擺手：“這等犯法之事，老頭我不做。”

少年皺眉，又道：“那你方才追著她做什么，光天化日，你們北桐府就是這等治安？”

衛姎這才知道，這憨小子是想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啊。

于是開口解釋了一番，對方聽懂了，拿著劍離去。

徒留衛姎一人被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眼巴巴的看著。

“姑娘，我方才所言并非威脅，我們門派已有百年，門有門規，我們不可能砸了自己的名聲。”

衛姎抬手阻止他多言其他：“你直說你的條件是什么，一千兩免談。”

老頭請她回去大宅。

“這就是你的請求？”

衛姎抬手一指粗陋的床板上雙目緊閉，面色發白，看上去命不久矣的年輕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