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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全一章

在奧萊治公國的南邊,臨近莫突兒的邊界上有一條很大的河,大家都管它叫“源泉”,舊教原典則呼作“奇跡發(fā)生地”,沿著“源泉”向下數(shù)百米有一座沿月牙形沃地建立起來的小鎮(zhèn)。小鎮(zhèn)面積不大,又因每夜都會起風,便有了“風來鎮(zhèn)”之名。風來三面環(huán)山,唯有南部的港口可與外界方便交易。在那條“隔絕帶”上,北部的泰倫山顯得尤為特殊,不僅因為它起伏相對平緩,還因為在山里生長著一種奇特的蘋果。不同于平常的蘋果,泰倫山上的蘋果在受過秋季的第一場霜降后,就會褪去鮮紅的色澤,染上令最有錢的貴婦都要癡迷得恰如黃金般的色澤,所以它又有一個更為人所知的名字“金蘋果”。當樹葉也跟著染上金色時,風吹過蘋果樹時,鎮(zhèn)子上總會傳來像是金子碰撞的聲音,不過此時開心的也就只有準備收稅的鎮(zhèn)長以及那位住在鎮(zhèn)子北面那座豪宅里的果園主。

鎮(zhèn)子北面的花田是來風來的旅行的人常會光顧駐足的地方,那里一年大部分時間都種滿了向日葵,哪怕是在遇上了天氣異常寒冷的冬季,也還會看到在草棚中堅挺的花苞。那里是蘋果園的主人開拓出來的,鎮(zhèn)子里的人少有的比較滿意的地方,雖然用的是林主之前從他們手中收購的最肥沃的農田,但每當向日葵完全成熟時,他們總能得到地主的恩賜,從那獲得最好的榨油原料。花田中間有一片小小的空地,上面也沒有,也少有人會在那停留。不過若是在太陽剛剛升起時,到花田散步十有八九會在那遇到一個神情嚴肅,態(tài)度傲慢的男人。

見了他的人卻總會恭恭敬敬地向他脫帽子致意。這時一抹厭煩的神情總會閃過他那張黃瘦的臉。上面深邃的眼眶,突出的顴骨,總之在他的身上總會聯(lián)想到饑荒。但那尖銳得令人發(fā)怵的目光,卻總在宣示著他的威嚴。

這就是鎮(zhèn)子北面那個常被人在私底下叫做“蛆蟲”的宅子主人——約吉·塞賓斯先生。

在一個蘋果還沒變黃的秋日,塞賓斯先生早早地穿著那身黑色的套裝走在通向花田的碎石路上。他走得很慢,不時還皺著眉頭觀察路邊雜草上的露珠。在鎮(zhèn)子中央的銅鐘連續(xù)敲響三次之后,小鎮(zhèn)的居民陸續(xù)拿著工具走上了街道。塞賓斯先生頻頻點頭回應著他們對自己的致意,無論是否出于真心。在鎮(zhèn)子里的木匠戈本斯剛向他脫帽時,一個身穿灰色禮服的先生匆匆從他身邊走過,瞟了他對面的男人一眼。一股惡寒從腳底直竄到頭頂,一度讓塞賓斯先生以為是自己病了。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木匠第三次呼喊他的名字時,他才緩神來。他沒有理會木匠,繼續(xù)向前走著,心中則在數(shù)落著剛才從他身邊走過的那個男人。

近來的外省人越來越不懂什么叫禮貌了,從像我這位紳士身邊經(jīng)過時,竟然不脫帽,這簡直就是對我權威的最大挑戰(zhàn)。我敢保證沒有人,哪怕是那個高傲的鎮(zhèn)長雷納在我面前都不敢如此魯莽。

想到這時,塞賓斯先生已經(jīng)爬過了那個平緩的山坡,花田的輪廓漸漸清晰,甚至是那個身著灰色套裝站在路邊男人的身影也漸漸明朗了起來。

“塞賓斯先生,今天來的可真早啊。”穿著灰色套裝的男人滿臉堆笑地說。

塞賓斯并沒有立馬回應,而是跟以往一樣皺著眉頭,站在原地,像是在等待什么一樣。雷納先生也一言不發(fā)地繃著臉,就這樣兩人干瞪著在花田前站了一會兒,然后塞賓斯先生才極不情愿地脫下那頂圓禮帽,放在胸前,微微彎腰,向眼前的男人致意。“雷納鎮(zhèn)長,今天怎么有雅興過來逛鄙人這寒酸的小花田呢?”

雷納先生輕輕拍了拍胸前的十字勛章,然后看著自己纖細的手,不緊不慢地說:“塞賓斯先生,你真愛開玩笑,這樣氣派的花田哪怕繁華如首府也難見啊。”他刻意把最后幾個字說得很慢,還故意搖晃起身旁那個樺木箱子。

塞賓斯先生并沒有接受他的恭維,目光則被他剛才的舉動引向了那只只有外出辦公時才會帶著的樺木手提箱,“鎮(zhèn)長先生,你知道的,我這個人最不喜歡拐彎抹角的說話。畢竟做生意嘛,大家都開誠布公的,一起才能賺到更多的錢。”

“生意?”,鎮(zhèn)長先生假裝驚訝地張大了嘴,“今天我只是想向塞賓斯先生,應該說是風來最有錢的塞賓斯老弟請教鎮(zhèn)子今后的發(fā)展大計的。”

塞賓斯先生并不知道這個口口聲聲說要讓人們過上好日子的“平民”鎮(zhèn)長,這次又要怎樣中飽私囊了,不過既然找上了他,那就說明這次他也能跟著賺上一筆,但塞賓斯先生卻繃著臉說:“鎮(zhèn)長先生,笑話了,我就一個做生意的,哪懂什么發(fā)展規(guī)劃?”

“謙虛,謙虛了塞賓斯老弟,現(xiàn)在商界誰不知道你那過人的膽識?”鎮(zhèn)長先生拍著胸前的外露的領子,說,“我敢打包票,假若你取代我當了鎮(zhèn)長,完全能夠做得比我好。”

聽到“鎮(zhèn)長”兩個字時,塞賓斯先生心中的火氣一下子熄了大半,面色也變得和善了不少,“好了,鎮(zhèn)長先生您就不也要抬舉我來,有什么事就快說吧。”

“塞賓斯老弟,你應該知道,我們風來在偉大之河——‘源泉’的賜福下建立其起來的,一切的用水都仰仗著它,對大家來說它簡直可以稱得上是父母一般的存在…”鎮(zhèn)長先生停頓了一下,然后轉身指著南面源泉的方向,說“可父母也是會發(fā)脾氣的,先前就是因為失了寵,我們的妻子、兒女以及那還沒結穗的稻子全都渴死在了田間,饑餓、干裂皮膚上滲出的鮮血,還有那每夜的慘叫,全都是它對我們的‘恩賜’…”

塞賓斯先生繼續(xù)保持著沉默,可那張黃瘦的臉卻已經(jīng)由慘白,漲得通紅了。

“血的教訓,告訴我們不能就這么臣服于這樣一位反復無常的父母,哪怕是最烈的馬,只要用上了鞭子,它也會對人唯命是從。”雷納先生像以前在大家面前演講一樣握緊右拳,舉過頭頂,高喊道“所以我們要反抗,用人類的智慧——大壩將它約束,讓幸福重新掌控在我們自己手上。來吧,大家不要再猶豫了,有錢者出錢,無錢者以力相貸,為了我們還有我們子女們美好的明天,付出我們現(xiàn)在的所有吧!”

在鎮(zhèn)長先生的長論結束時,塞賓斯先生拍起了手,譏諷道:“真不愧是鎮(zhèn)長先生,這份慷慨的發(fā)言,讓我也差點動搖力。”

“我真是太大意了,一不小心就把稿子朗誦出來了,原本還打算倒是給你們一個驚喜的。鎮(zhèn)長先生放下右手,尷尬地笑著。”

“所以這次鎮(zhèn)長先生是打算借建大壩撈一筆?”

“也不能說撈錢,畢竟建大壩對大家都是件好事嘛,我也只是順便賺點小錢而容易。”

“還有在獲得一枚勛章對吧?”

鎮(zhèn)長先生摸著自己胸前的兩枚勛章,賠笑道:“就算我有再多的榮譽,也比塞賓斯老弟您在這兒的威望啊!”

“我這種人前瀟灑,人后喊打的小人物,怎么比得上的上雷納先生您這種國王親賜的榮譽呢?要真說羨慕,也該是我羨慕您才對啊!”

“好了,塞賓斯老弟你就不要再謙虛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首府那邊大家把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就連前幾天征戰(zhàn)勝利回來的蒙西將軍游行時,也不得給那個賣奴隸的巴菇先生讓路?我敢保證要是塞賓斯老弟你和我一起去首府,剛和皇室簽了‘金蘋果合約’的商人必定會比我這個破十字勛章的獲得者,更受大家歡迎,甚至那些高傲的貴婦們也會為你狂歡。”

“雷納先生,你太抬舉我了。”塞賓斯先生正了正自己的衣領,挺直腰桿,用著平時那種嚴肅的眼神盯著鎮(zhèn)長先生,說:“好了,我們也該來談點生意上的事了吧!”

“不急,”鎮(zhèn)長先生依舊一副諂媚的表情,只是更加用力地抓緊了身旁那個亂晃的手提箱,“還是等塞賓斯先生跟麥琳娜夫人敘完舊再說吧。”

塞賓斯先生看了眼花田中央的那片空地,然后轉向鎮(zhèn)長先生說:“也不差這一天,我們還是先來談一下我們的生意吧。”

“是嗎?我還以為塞賓斯先生應該更加癡情的才對,畢竟…”

塞賓斯先生并沒有讓他繼續(xù)說下去,“真是可笑,一個死人哪有賺錢重要!”

“哈哈,真不愧是塞賓斯老弟。那我們現(xiàn)在就邊走邊談?”鎮(zhèn)長先生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然后和塞賓斯先生一起走回了那條碎石子路,“首先,我想請塞賓斯老弟給我們的大壩先捐五十萬金。”

“這可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啊,要是沒有一倍的利潤我可不干。”

“放心吧,賺錢的路子我都給老弟你想好了。”

“你給我想的路子?”

“怎么了”

“那我可得再好好考慮一下…”

在兩人走下那平緩的山坡后不久,花田深處一只布滿三角形花斑的褐蛇正放低姿態(tài),慢慢朝著花田空地上還在享受日光浴的田鼠靠近。忽然一旁的水井傳來了一聲沉悶的撲通聲,被聲音嚇到的田鼠想要立馬逃進洞中,只是在它行動前,那條狡猾的蛇就已經(jīng)死死地咬住了它的后頸。在田鼠拼命地掙扎下,蛇不得不松開嘴,可它并沒打算放棄到這嘴的肉,繼續(xù)在后面緊緊地追隨那只命不久矣的田鼠,準備在它倒下后,好飽餐一頓。只是它的算盤很快就落空了,在那只田鼠倒下后,一只在空中盤旋已久的老鷹忽地俯沖下花田,在那蛇快要觸碰到它時,劫走了它的食物。

這一切發(fā)生的是那么快,甚至于那個正在一旁打水的花匠才剛把打滿水的木桶解開。這要是在平時,塞賓斯先生準會沖著他吼,有時甚至還會拿他可憐的工錢威脅他。不過,花匠看向身旁那條碎石子路的盡頭,今天可真是個好日子啊。這時一旁的小屋里傳來了椅子翻倒的聲音,他急忙跑回去,甚至連身旁的木桶也沒注意到,濺出的水花打濕了青色的石階,而木桶則掉進了井中。

很快花匠與從窗戶翻出來大的黑衣人扭打在了一起,長期勞作的花匠雖然不懂打架,但還是壓制住了黑衣人,從他身上奪回了自己藏在夾板里的錢袋。而那小偷也在他那會錢包松懈時,反踢一腳,掙脫了束縛,只是在踏上那階沾水的臺階時,整個人從階梯上摔了下來。不過為了從那個向自己逼近的花匠手中逃走,他還是踉踉蹌蹌地逃進了一旁的樹林中。

順著那個小偷躲藏的樹林一直往下,就會看到看見一所外表相當漂亮的房屋,隔著和房屋相連的鐵柵欄,還可以看到相當漂亮的花園,遠處是源泉和蔚藍天空交相輝映構成的一條地平線,好像是特的為了讓宅子看起來更加人人賞心悅目才創(chuàng)造出來的。這樣的景致也讓不少來風來旅行的旅客常常窒息得忘了那種充滿蠅頭小利的銅臭味。

不過除了特定的旅游季外,平日門前總是空無一人,只有每月第二個周日宅子門前才會擠滿各色的人,手里也沒有空著,都拿著大大小小的物件,玉石、耳環(huán)、書畫甚至是散發(fā)著強烈腥味的新鮮獸骨。他們嚷著,互相推搡著,只為自己的“寶物”能夠入宅子主人的眼,獲得與之超越其自身價值的金幣。不過主人的眼睛也相當尖銳,哪怕是極小的瑕疵都逃不過他的眼睛。此外,主人的品位也十分奇怪,精致的玉器,完滿的珠寶甚至是難得一見的名家手稿都討不得他半點的歡心,唯有一種奇怪的通透石頭能引起他的興趣,只不過至今也沒有找到他想要的那塊。雖然要求苛刻,但主人對獻寶的也相當慷慨,無論東西是否入他的眼,他都會送予來者一厘錢,路遠的甚至還會為他報銷路費。也因為這份慷慨,每到這天,大家總樂意在這一天放棄禱告,聚在門前為他獻寶。

在這個平靜的早晨,原本應該在廚房忙著為即將回來的主人張羅早晨的管家瓦丁諾,此時卻得為了一個自稱弄錯了時間的獻寶者而煩惱。這個穿著不合時宜的灰色禮服的獻寶者,有著本省人少有的狡黠,再配上那雙同樣尖銳的褐色眼睛,讓這位長久照顧主人的瓦丁諾第一見到他時,都產生了一種“主人回來了”的錯覺。

“所以說塞賓斯先生還沒回來嗎?”

“是的,先生!”

“他大概什么時候能回來?”

“這個我不能確定,先生。這個時候塞賓斯先生估計還在北部的花田陪夫人。還有如果真的著急的話,我建議先生您還是直接去那邊找他。”

年輕人遲疑了一會,然后否決了他的提議:“不,我并不想在那里跟他談這事。”

瓦丁諾看到眼前的年輕人沒有一點想要離開的意思,便放棄之前的禮貌,說:“先生,您這只是在浪費我們的時間,就算等來了,塞賓斯先生他也不一定會看您的寶物的。”

那個獻寶者并沒有理會他的勸誡,反而還插著手看起了鐵柵欄后的花園。

在塞賓斯先生同雷納鎮(zhèn)長有說有笑來到宅子前時,瓦丁諾還跟那個獻寶者在門口僵持著。看到這樣無所事事的瓦丁諾,塞賓斯先生一下子就嚷了起來:“瓦丁諾先生,我可不記得我們的合約中,你有幫我守門的責任。”

瓦丁諾立馬低下頭,彎腰道歉說:“對不起,塞賓斯先生,可那位先生一直賴在這,不肯走。”

塞賓斯先生轉向一旁,這才看到那個年輕的獻寶人,灰色的禮服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看樣子應該不是他的衣服,不過塞賓斯先生還是上前跟他打了招呼:“先生,這里是私人領地,是不開放參觀的。”

那個年輕人像是突然被黃瓜嚇到的貓咪一樣,猛地轉過身向后退,“您就是塞賓斯先生吧?您誤會了,其實…其實我是過來給您獻寶的。”

“獻寶日在三天前已經(jīng)結束,先生您想要參加的話,下次請趁早。”

雷納鎮(zhèn)長走上前,看了眼那個年輕的獻寶者,然后轉向塞賓斯先生說:“塞賓斯老弟,就別管這個外省人了,還是趕快去詳談一下我們的生意吧。”

“瓦丁諾,送客。”

“等等…”那個年輕的獻寶者掙脫了瓦丁諾的束縛,跑到了塞賓斯先生的跟前,從胸口掏出了一塊裹著半片葉子的通透石頭,說“塞賓斯先生,您看看這個。”

一旁雷納推開了那個擋路的年輕人,說:“這不就是一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琥珀嗎?”

塞賓斯先生則一把將它從那個剛站穩(wěn)的年輕人手里搶了過來,并細細端詳著,過會又將它舉過頭頂,透過陽光,能夠隱隱看到半葉后有一個字母“M”。

“先生,請問您叫?”塞賓斯先生滿臉蒼白地問。

“納吉克,先生。”

“納吉克嗎?真是個好名字,那你的父親是不是風來的哈克奧先生?”

“不,先生,我的父親是住在塞斯的克羅·姆先生。”

“等等,他要是去了賽斯的話,找不到他也解釋得通了。”塞賓斯先生自言自語的小聲嘀咕著,然后看著手里的那塊琥珀,問:“納吉克先生,您能告訴我您是在哪里找到這塊葉脈琥珀的嗎?”

“這是我在旅途中,一個流浪漢送給我的。”

“流浪漢?在那里遇到的?請您一定要如實告訴我。”

“嗯,我想想…”納吉克歪著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后緩緩開口道:“他是我在風來旅行時遇到的第一人,所以大概是住在風來北部一個叫崧的村子里。”

“崧…”

“我記得崧應該是本省北部一座貧困的山村,不過那里沒有治安官,雖然附近就有兵營,但軍長們卻一點都沒有消滅它的意思,基本可以算是逃荒的難民還有土匪的天堂了。而且哪怕是那些最勇敢的徒步旅行的旅者大多也會盡量繞遠路避開那,因為那里真的除了混亂以外,就什么都沒有了。”雷納先生看向像是失了魂的投資人問:“怎么了?塞賓斯老弟難道那里有你認識的人在?”

塞賓斯連忙擺了擺手:“沒有,沒有,只是突然想起了一個有過一面之緣的有人罷了。”

“對了,納吉克先生那你知道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嗎?”

“難道我遇到的流浪漢就是塞賓斯先生說的那個‘舊識’?”

“不…只是單純好奇而已。”

“這樣啊…”納吉克背過身看向了花田的方向,說,“我記得他曾經(jīng)跟我說過,他是個苦命人。在他剛出生時,就被親生父親賣了,而代價卻只是一小塊貧瘠的土地。養(yǎng)父對他也不好,在他懂事后,就要他工作,無論是牧場里的還是家里的,都讓他做,而一天除了他施舍的一小片發(fā)臭的黑面包外就是什么也沒了。工作時,他常餓得暈倒,這時他的養(yǎng)父就會拿出馴馬的鞭子一下下將他抽醒…”

“好了,你不用再說下去…”

“不,我還要說,”納吉克猛地轉過身,褐色的眼睛下面染上了紅暈,“一次被饑餓叫醒的他,在他養(yǎng)父床邊偷吃了一整條黑面包,填飽肚子之后,因為害怕他醒來時地對他的加害,便帶著這塊破石頭逃離了甚至連家都稱不上的地方。輾轉多地后,最終流落到崧街頭的他只有一個念頭,那是找到他的親生父親,然后‘報仇’。”

“啊,你…你到底是…”塞賓斯先生的臉變得更加慘白,雙腿也開始不自覺地抖動了起來。

“塞賓斯老弟,你沒事吧?”雷納鎮(zhèn)長扶住了那位即將跌倒的友人問。

“我是納吉克,先生,那個流浪漢的朋友。”

“那…那你的那個想要想報仇的朋友,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我見到他的第三天就死了,人倒在村子里的一條水溝里,渾身都是傷。我想這大概是村里那群強盜干的好事吧!雖然傷得很重,但我見到他時,他還有呼吸,只是意識已經(jīng)不是很清晰了,只會說胡話。”

塞賓斯先生緊抓著納吉克的手,蒼白的耳根也跟著變得通紅。

“他…他死前說了些什么?請您一定要告訴我,納吉克先生。”

納吉克甩開了塞賓斯先生那緊抓不放的手,挺直了腰桿,冷漠地看著這個可憎的男人,說:“‘我要復仇,找他復仇…’”

“這是他說的?”

“對,他親口說的。”

“你確定那個男人真的死了?”

“是的,我親手埋的。”

“好了,我的問題問完了。”塞賓斯先生捏緊了手心里的琥珀,站定身子,說,“納吉克先生,我們現(xiàn)在該來談談我們的生意了。”

“這是我朋友的,我不該賣的。但現(xiàn)在我的旅行遇到了點困難,急需用錢。”

“說吧,納吉克先生您想要多少。”

納吉克先生張開手掌,以一種不容商討的語氣,說:“五十萬金。”

“不,這破石頭我最多出一百金。”

“塞賓斯先生,您要知道這個東西我本來是不打算賣的。”

“我知道,可它實際就只值五十金,我出一百金也已經(jīng)算是對納吉克先生的一種寬容了。”塞賓斯先生恢復了往日的生氣,只是那張透紅的臉,已經(jīng)將它最不想暴露的怯懦毫無遺漏地展露在了那個年輕人面前。

“對了,塞賓斯先生,我又想起我那個朋友死前除了剛才的,還說了一句話。”

“什么?”塞賓斯先生連連向后退,在他門前的階梯絆倒,即將倒地前,卻被納吉克拉住了。

“這是你欠我的,”納吉克低聲在他耳邊說,聲音很輕,似乎是不想讓周圍人聽清。

“你…你到底是…”塞賓斯先生反抓著納吉克的手臂問。

“塞賓斯先生,我是納吉克,您的一個獻寶者。”

“對,你只是個獻寶者而已,”塞賓斯先生松開了納吉克的衣袖,若有所思地向后退,然后轉向他那忠誠的管家,說“瓦丁諾,快,去把會客室那箱錢拿來給這位先生。”

“可是先生…”

“別廢話,快去!”

瓦丁諾無奈地向宅子半跑著,而那緊繃的衣服也讓他的動作變得就如走在鋼絲上束手束腳的小丑那般滑稽。

“好了,納吉克先生您的錢很快就回來了。”塞賓斯先生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一般,長呼了口氣,說,“就請您在這里等一下,我跟這位雷納鎮(zhèn)長還有約,就不能奉陪了。”

塞賓斯先生走后,一個胡子拉碴的男人從大門一旁的樹林里一瘸一拐地走到了納吉克跟前,和他有說有笑地聊起了什么。

鎮(zhèn)長先生一聲不吭地跟著塞賓斯先生向宅子走。到第二個花壇,快上臺階時,塞賓斯先生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轉身朝大門口喊道:“納吉克先生,那流浪漢真的死了嗎?”

納吉克立馬停下了對身邊人的低聲言語,轉身朝著塞賓斯先生的方向揮手喊道:“死了,人是我親手埋的。”

塞賓斯聽了這話,這才安心地轉身,繼續(xù)向前。

會客室在宅子的西北角,廚房的上方,會客室不大,但里面的裝潢卻華麗得讓人咋舌。金色流蘇的窗紗擋住已經(jīng)刺目的陽光,莫突兒手工編織的羊毛毯鋪滿了整間房間,那張大得夸張的鵝絨沙發(fā)在這拘小的屋子中顯得有點格格不入。只是雷納鎮(zhèn)長并沒有太關注這點,剛才塞賓斯先生的一系列反常的舉動,已經(jīng)打亂自己原本的計劃,不過現(xiàn)在總算又回歸到了原軌,這是他今天唯一讓他安心的事。

不過話說回來,自己在這任職的已經(jīng)有了十三年了,對于本省的大小事以及大人物的隱私也可以說得上是爛熟于心了,可唯獨本省最大的富商的背景卻知之甚少,只知道他是大饑荒后靠著泰倫山上的金蘋果發(fā)家的,可他明明查過本地幾乎資料,都找不到泰倫山上有出過金蘋果的歷史,甚至是種蘋果的歷史都沒,一切都好像是在那次大饑荒空白的但年內發(fā)生的。至于他的家人,除了那位葬在本地北面花田的麥琳娜夫人外,他就不知道其他了,剛才那個叫納吉克的人所說的流浪漢應該是塞賓斯的某個重要的人吧?要是再深挖一下,說不定能搞到更多的油水,不過這已經(jīng)不重要了,只要今天哄騙他簽了契約,錢到手后,今后誰又會來管那檔子破事。

雷納鎮(zhèn)長想到這,又看向了剛剛還一副失魂落魄樣的,此時他正皺著眉頭,喝著女仆剛端出的咖啡,仔細閱讀著那份契約。鎮(zhèn)長先生對這份自己精心起草的契約很自信,哪怕是最精明的稅務官也難看出其中的端倪,而且就算是真看出來了,誰又能忍住那巨大利益的誘惑呢?

正當鎮(zhèn)長先生沉溺在自己的完美計劃沾沾自喜時,塞賓斯先生那還帶著顫音的嗓音卻打破了著原本的寂靜。

“鎮(zhèn)長先生,您這條‘所捐款項均由風來中信銀行自控,捐款人不得干涉’是不是有點太蠻橫了?而且我沒記錯的話,這家銀行實際的掌控者也是雷納先生吧?所捐款項全權交予這家銀行,怕不是大壩還沒開始修,錢就已經(jīng)全到您自己賬下了,鎮(zhèn)長先生。”

“怎么會呢?塞賓斯老弟,我這個風來優(yōu)良鎮(zhèn)民的人品還用得著別人懷疑?”鎮(zhèn)長先生用著平日演講常用的陰陽怪氣,說“而且讓我掌權的銀行來管,也是怕經(jīng)手的人太多,好不容易籌到的錢被一級級的瓜分走嗎?”

“然后你就可以把他們賺的那部分全收進自己的口袋?”

“話可不能這么說,塞賓斯老弟,這錢可是我們一起賺的。剛才我不是說過了嗎?只要塞賓斯老弟你帶頭捐了這筆錢,就能鼓動更多人,尤其是那些處處都跟你較勁的貴族們,來為這大壩捐錢。等我收割完他們的錢后,大壩照樣修,只是施工和建材就都由老弟你新建的公司負責,而且今后,我保證只要風來還有什么工程,我都優(yōu)先讓你來干,這樣算下來你賺得不比我多?”

“別忘了我開公司是要向你交稅的,而稅率又是由您負責的,要是您到時過河拆橋把企業(yè)稅提高了,那大頭還不是在你那?”塞賓斯先生一臉疲憊地說。

“難道塞賓斯老弟,你就這么不信任我?”雷納鎮(zhèn)長握緊那已經(jīng)濕潤的手掌,心想這個老狐貍果然不好對付。

“不,我怎么會不相信擁有兩枚良好公民勛章的鎮(zhèn)長大人呢?”塞賓斯先生扶著額頭,搖了搖頭試圖大氣精神來。

“那塞賓斯老弟,要這么才能簽下這份契約呢?”

“除非…”塞賓斯先生思考力一會,然后緩緩地說“除非你立一個字據(jù),說自己不會在任期內多加征一分商業(yè)稅還有地產稅。”

“自己任期內不加稅?”鎮(zhèn)長先生站了起來,叉著手,說“塞賓斯先生這也太過分了吧?”

塞賓斯先生躺在柔軟的沙發(fā)靠墊上,攤著手補充:“雷納先生,這次撈的,都夠你瀟灑一輩子了,難道你還不滿足?而且要你保證的也只是商業(yè)稅和地產稅這兩項稅收小頭而已。”

“不,這太瘋狂了,我是絕不會接受的。”

“那好…”塞賓斯先生將手里那一沓文件輕輕向前推,坐正身子,敲著桌子說:“那就改成大壩修建期間你不能多加征商業(yè)稅和地產稅,不過在此之上,你也不能用任何借口自行另立其他名目的稅種。您看這交易行嗎,雷納先生?”

鎮(zhèn)長先生聽完,心里一咯噔,畢竟塞賓斯先生在商場上是出了名的固執(zhí),從來沒有在涉及自身利益的原則性問題墻上服軟來過,在他剛才推文件是,他還以為這筆交易黃了呢?沒想到這次他竟然會給對手臺階下,要是再不收手,就太不識相了。

于是他重新坐回沙發(fā),但神氣依舊不改,說:“好吧,就按你說的辦。”

得到同意后,塞賓斯先生招呼來一旁的女仆從那張漆金的辦公桌上取來了紙筆,而鎮(zhèn)長也憑借多年的經(jīng)驗,一下就寫出了一份完滿的契約。在塞賓斯先生確認無誤后,兩人在各自的契約上簽了字,并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那么合作愉快,塞賓斯老弟。”鎮(zhèn)長先生張開手臂,但塞賓斯先生依舊癱坐在沙發(fā)上,沒有行動。

“好了,我累了,”塞賓斯先生向鎮(zhèn)長先生擺了擺手,說“就不送鎮(zhèn)長先生了,還有如果想要現(xiàn)在拿走您的錢的話,可以跟瓦丁諾說一聲。讓他安排人,把這里的錢給運到您府上。”

“不了,”鎮(zhèn)長先生放下手臂,提起那個被油得發(fā)光的手提箱,說“還是等明天,我讓鎮(zhèn)里的人一起過來見證您的‘仁慈’吧!”

“您自己安排就好,”塞賓斯先生打了個大大哈欠,滿不在乎地說。

鎮(zhèn)長先生覺得自己受到了極大的羞辱,就連首府那些最跋扈的老爺都沒這么無禮,他塞賓斯一個連十字勛章都沒有的低賤商人,竟然這般對他,真是無理至極。不過寬仁的鎮(zhèn)長先生最后還是和氣地跟塞賓斯先生道了別。

在確認鎮(zhèn)長離開后,塞賓斯先生拿出了那塊葉脈琥珀細細地端詳著,就在他兩眼噙滿眼淚,快要爆發(fā)時,他那個忠誠的仆人卻敲門打斷了他的思緒。

“先生,事情都辦好了。”

“好。”

塞賓斯先生擦了擦濕潤的眼角,看到管家還沒有走的意思,問道:“還有什么事嗎?”

瓦丁諾走到角落跟屋里的女仆低聲說了幾句,雖然她很不樂意,但在瓦丁諾的甜言蜜語下,還是離開了。在確認她下樓以后,瓦丁諾才神神秘秘地說:“先生,染料雖然備齊了,但現(xiàn)在農忙倉庫滿了,只能暫時放在廚房里。”

塞賓斯先生點了點頭,說:“嗯,一切交給你去安排就行了,不過記得那東西易燃,記得離灶臺遠點。”

“是。”瓦丁諾彎著腰慢慢退出房間,但在剛退到門口就被他的主人叫住了。

“瓦丁諾,還有把今天泡咖啡的那個女仆關進小黑屋。”塞賓斯先生半舉著咖啡杯,皺著眉頭說,“那么好的豆子,竟然泡成這樣,真是暴殄天物。”

“可是先生…”

“沒什么好可是的,我給你錢,可不是讓你給我添堵的。”塞賓斯先生又打了個哈欠。“哈,我累了。”

瓦丁諾腰彎得更深了,可臉卻漲得通紅,“是,先生,我這就讓人去準備床褥。”

“去吧。”

在小鎮(zhèn)中央的銅鐘再次被敲響時,夜幕已經(jīng)完全將風來籠罩了,四面漆黑一片,只剩北面那零星的燭火裝點。

那所大宅子今夜也是早早地熄了燈,但廚房照例還是留著一點微弱的燭火。在周圍再沒有一絲躁動后,茂密的灌木叢后潛伏的黑影,一瘸一拐地走到大門前,笨拙地登上鐵柵欄,小心翼翼地越過上面的尖刺,滾進花園旁的護墻陰影處。在捏著腳尖建房子周圍探查一番后,從那扇半開的廚房后窗翻進了屋子。這對他來說,原本應該是件相當輕松的活,可他那條受傷的腿卻在翻到一半時,突然脫力了,使他整個人倒在了窗邊的木桌上,撐窗的木棍也被踢倒在地,發(fā)出了巨大的聲響。他慌亂地起了身,一旁的蠟燭卻被他一不小心掃到了櫥柜旁一只半掩著的木桶。

走廊外沒有半點聲響,按過往的經(jīng)驗來說,他現(xiàn)在就應該走了,可唯獨今晚他想冒一次險。他先是擦去額頭上那快要滴落的冷汗,然后慢慢拉開廚房門,在確認完樓道沒有人后,正準備移步到右邊樓梯扶手旁的陰影那時,樓道對面的房間突然出現(xiàn)了亮光,緊接著兩三個人從房間走了出來。他低罵了幾句,就躲到了廚房門后。

瓦丁諾提著燈,緊跟在那幾個傭人的后面,在那個充滿了像是臭雞蛋味的廚房門前等著。那幾個人為首的一個體格比較壯碩的男人走到櫥柜前,提起來那個半掩著的木桶,而那根紅著燈芯的蠟燭也因此滾進了木桶中。緊接著一抹橘色的火焰突然從桶中竄出,然后巨大的焰浪就將他們吞噬了,而在廚房門口等著他們的瓦丁諾則直接這沖擊震倒在地。等他能勉強撐起身子時,廚房已是一片火海,人的慘叫伴著木頭燃燒的嘎吱聲不斷從里面?zhèn)鞒觥R姷竭@宛若煉獄的景象,他連忙起身,然后大叫著跌跌撞撞地跑上樓。

當塞賓斯先生被濃煙嗆醒時,火焰已經(jīng)完全將宅子的一樓完全占據(jù)了。他劇烈地咳嗽著,嘴里還嚷著他那個忠實的仆人的名字,可除了空洞的回響以及木頭斷裂聲外,就沒有其他聲響了。在他徹底認清自己的處境是,全然不顧個人的安危,直接越過了走廊上竄動的火焰,想要將會客室里那些地契、金幣全帶走。當他好不容易打開那扇滾燙的門時,才發(fā)現(xiàn)那里早已成了火焰的餌食。完全不能接受這般現(xiàn)實的他,手抱著頭,近乎瘋狂地大叫了起來,“不,不,它們都是我的,我不允許任何人將它從我手里奪走…”

“這些都是我的…”他緊攥著那塊琥珀,一步步朝著那間岌岌可危的房間深處走去,“都是我用妻子和孩子換來的,我絕對不允許你就這么奪走它們…”

那件天鵝絨質的睡衣在火焰的炙烤下發(fā)出了吱吱聲,就涼涼他蜷縮的棕色頭發(fā)也開始染上了黑色,可他全然不顧,依然向前走著,嘴里則繼續(xù)呢喃著那些可憎的言語。

燃燒的房子撕破了夜那漆黑的包裹,橘黃色的火焰同遠方那條淡紫色的天際線相映襯,好像是只有在某些海島上的才會過的篝火節(jié)上最后被點燃的大篝火一般。房子的大門擠滿本省的居民,就連常將睡眠稱作活力之源的市長也擠在了人群中,而且他比其他人更加焦慮。畢竟根據(jù)那份契約,要是他在明天沒有收到塞賓斯先生的捐款,那他名下的所有產業(yè)都將歸他。至于想要救火的瓦丁諾現(xiàn)在正在一群同樣想救火的人的圍觀下,試圖用他高超的套繩技巧,將那個該死的木桶打撈上來。

“所以在那之后,就沒有人出來了?”

一個身穿灰色套穿,胸前別著一枚十字勛章的檢察官拿著筆和紙,等著那個滿身泥垢的男人回答。

木匠放下了手里的鐵鍬,搖了搖頭,說:“不,戴珊娜女士在房子主梁倒塌前,從大火中逃出來了。”

“你說的戴珊娜女士,難道是那個尊貴的瓦丁諾夫人?”

“對,她后來是嫁給了瓦丁諾先生,就在那場大火的一星期之后。”

那個檢察官一邊簡要地將他說的話記在了那個本子上,一邊問:

“好,下一個問題,你在現(xiàn)場圍觀時,是否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像是外省人,或者行為舉止很反常的人?”

“沒有,那時候在場的基本都是住在附近的人。嗯,等等…”木匠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有一個人,一個我沒見過的穿著灰色禮服的先生,在那個時候問了我一個奇怪的問題。”

“嗯,穿著灰色禮服的先生?”檢察官摸著自己那光禿禿的下巴,接著問木匠,“他跟你說了什么?”

“他問我這場火能不能滅掉,我說‘我希望不能’,然后他好像是說了句‘真是罪有應得’就走了。”

“好像?”

“對,那時他說得很輕,就算是在他身邊,我也沒聽清。”

“那你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字嗎?住在哪嗎?”

“那人應該是叫'納吉克',當時鎮(zhèn)長大人跟他說話時,叫過他的名字,至于他的住處我就不清楚了。”

“好,我的問題問完了,按照約定,這個現(xiàn)在是你的了。”那個檢察官合上本子,從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幣扔給了木匠。

木匠抓住了金幣,正準備道謝,就被氣急敗壞的大壩督工拎著衣領抓回了工地。只留下檢察官一個人還站在原地。

“納吉克嗎?我記得雷納先生好像也說過有個叫納吉克的人用一塊破石頭跟那個斯賓塞先生換了一大筆錢,而且之后斯賓塞先生就跟是失了魂一樣。嗯,這點確實很可疑。不過這跟‘金蘋果’的消失又有什么關系呢?”檢察官先生抓著自己那團亂糟糟的頭發(fā),喃喃自語:“雷納先生,真的是喜歡給我找麻煩。算了,還是先去喝一杯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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