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嗎？”不知道多久，我發現自己可以說話了。

“當然沒有！你只是睡著了。”

聽到這句回答，我整個人都清醒了，想睜開眼，卻怎么也感覺不到眼睛在哪里？

“是你嗎，我的勇氣？”我問。

“你說什么，我聽不懂”

“我之前在黑暗中，都是和另一個我在我的勇氣中說話?！?

“只有瘋子才和自己說話吧！”

“那你是誰？為什……”話到一半，劇烈的絞痛從胸口透出，像是一股電流，激蕩了我的全身，我清清楚楚地感覺到了我的身體，感覺到了我在喘氣，我說話時嘴巴在動，“那你是誰？”

“我就是你，”聲音變了，不是剛剛那個聲音了，“這里是你的勇氣！”

我睜開雙眼，還是那片熟悉的黑暗，腳下重新出現了刺痛感。

“只有瘋子才和自己說話！”

“是啊！也許我們真的瘋了……”他話還沒說完，胸口像是被誰硬生生撕了塊皮下來，我掙扎地喊叫著。

“啪！啪！啪！”我的臉被結結實實扇了三巴掌，恍惚間我看到自己躺在一個帳篷里，有個女人在幫我換藥，那團火被掛在一邊，準確地說是那副火紅色的鎧甲被掛在一邊，還有小豬，低著頭站在那個女人身后。帳篷里沒有其他人了，扇我耳光的只能是這個漂亮女人了。

那個漂亮女人長得很像葉叔卷軸里的她，很像我夢中夢里面和葉叔在一起的她。

“疼！”不覺間，我的聲音也虛弱了起來。

“操，閉嘴！”漂亮女人揚手又是一巴掌，我的左眼像被灌了姜水，被她打得眼淚直流，“我見不得男人哭，沒用的東西！”

她用手指了指小豬，說：“你和這沒用的男人說清楚，換藥肯定疼，下次再這么叫，老娘割了她的聲帶！”

說完她起身快步走出了營帳，就聽見她在外面喊著：“小帥哥……讓老王點500人……操家伙……明天……”聲音越來越遠，漸漸不見。

“小豬，你怎么在這里？”

帳篷中只有我和她了，小豬并沒有回答我，只是默默地站在一邊，眼淚像細線似的流著。

“你先別哭了……”說話一用勁，胸口就疼。

“你流了好多血，我還以為你要死了?！毙∝i帶著哭腔抽搐地說。

“我不是沒死嗎？”

“那么多血，我怕……”

“你不是告訴我這里是夢境，假的呀？”

“那么多血，假的我也怕！”慢慢地，話多起來，小豬便不哭了。

“你怎么在這里？”我又問了一遍。

“我和朱老大一起找你們，路上被那女的抓了……”

“這么多人，浩浩蕩蕩地，你們怎么不躲開?。俊?

“抓我們的時候，就那女的一個人，老大打不贏她，被她……”小豬臉上斷掉的淚線又連了起來。

“朱老大死了？”

“呸，你才死了！”小豬顫得更厲害了，“老大的兩只腳被砍掉了?！?

我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氣：“那他人呢？”

“就關在外面的籠子里。”

“籠子？”

“嗯，好多籠子，關了好多人！”

“還有我認識的人嗎？”我問完這句話，小豬哭得更兇了。

“霞妹妹死了！”小豬終于爆發了出來，開始嚎啕大哭，“那個死女人說兔毛軟，還把她皮給剝了，在頂上晾著呢！”

我突然想到了一路陪著我的“瑪麗”，我急切地問著：“那‘超級瑪麗’呢？它死了嗎？”

“不知道那女的給那頭畜生吃了什么，‘超級瑪麗’可聽她的話了，每天跟在她屁股后面?！?

說了那么多，聽了那么多，我漸漸乏了，不覺間又沉沉睡去。

等我醒來，還是這個帳篷，小豬已經不在了，只有眼前這個漂亮女人，這個熟練殺人的女人，這個砍掉豬老大雙腳的女人，這個剝了霞妹妹皮的女人，我看著她，一點恐懼或恨的感覺都沒有，她的頭發濕濕的，自然地卷著，偶爾有水珠滴下，冰冰的，心里有股莫名的傷心，眼淚順著眼角漏了出來。

“哭什么，還在疼？”女人還是狠狠的語氣，伸手查看著我的傷口，“我問你，你手上的刺青怎么來的？”

不知道為什么，我很愿意和她多說幾句話：“我搬尸體的時候，濺到的?！?

“尸體！誰的尸體？”她語氣很著急，眼睛睜圓了，瞪著我。

“葉守仁。”

“葉守仁？”那女人眼睛又恢復成了彎月，漂亮極了，“地下城的那個老理工男，他死了么？”

“和她老婆一起死了，我把他們埋在反轉山的湖邊了?！?

“他還有老婆？”

“恩，好像叫‘貝貝’?！?

“貝你妹夫！”那女人漠然地站起來，“老娘什么時候成那死宅男的老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