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嗎？

李墨不這么認為。

前世有這么句話:所有的機緣湊巧，都暗中蓄謀已久。

李墨是在第三次溜出醫院浪的時候，就無意于人群中發現過周周了。

當時他沒多想，畢竟周周是警察，她出現在轄區內的任何一條街道都很正常合理。

那次和周周相隔比較遠，沒打招呼便錯過了。

之后李墨就開始下意識的留心眼--說不清為什么要這么做，或許是因為他天生多疑且敏感。

結果從那以后，他發現自己每一次出去浪，都能在醫院附近發現周周，而且她穿便服居多。

這種行為模式，就差把“點我，觸發劇情任務”寫在臉上了。

如果只是想找自己處理某件無關緊要的小事，那么這女警何必糾結躊躇成這樣？

大大方方去住院部找自己就行了。

有心算無心，李墨現在出醫院后門第一件事就是提前肉眼搜索街道，然后避開周周。

他的內心里，多少也有期待對方隨著時間流逝，主動放棄的念頭。

因為無論周周懷抱怎樣的想法，李墨直覺都很危險。

手握巨額現金和夠吃十代的不動產，現在的他，真的一點麻煩都不想招惹。

起碼在腳跟站穩前，不想。

“李墨？”

黃昏的陽光下，周周一副很驚訝的樣子，小幅度揮手，露出標志性的小虎牙，笑容俏皮又可愛。

“這么巧啊？”

李墨暗嘆失手，這次居然被搶先發現了。

這有兩種可能性:

1，真的是自己偶然大意了，沒及時發現目標；

2，這女警已經下定了決心，拋開迷惘，準備采取行動。

李墨真心希望是前者。

“是啊，好巧。”

他面色如常的。

“我還以為你們都是有上班沒下班呢，這才不到6點吧？你就開溜了？看來傳言不可盡信，這工作也蠻輕松嘛。”

周周很年輕，像是大學剛畢業參加工作的樣子，目測也就22歲左右的年紀。

眉宇間的精氣神，依稀還有些從象牙塔中帶出的稚氣。

“啊，你說這個嗎？”

中短發，扎馬尾，周周聞言低頭，望了望自己身上的長裙。

“我今天休假。雖然我們進警校上的第一課，就是‘女人當男人使，男人當牲口使’，可你也不能真的按這個標準要求我們啊。”

她示威式的揚了揚小拳頭。

“而且我上個月都沒休，這個月才休一天，現在我壓力很大哦，你說話給我小心點！”

配合做了個“小人錯了，女俠饒命”的鬼臉，李墨余光里，直行亮綠燈了。

周周站位的朝向，不太像是順路。

“改天有機會，一起吃個飯。”

李墨示意黎花推自己過馬路。

“拜……”

非常自然的擰身，周周跟了上來。

“什么改天？你才多大啊，就跟個老油條似的玩兒這套，虛不虛偽呀？”

控制步速，她讓自己和李墨并排，瞥他，語氣揶揄。

“你要真有這個心，那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嘍？”

李墨真想給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我打算先去買幾套衣服。你瞧，這不是越來越冷了嘛？我老穿個病號服也不是事兒，再者也該為出院做準備……”

雙手合十拍了一下，周周作恍然大悟狀。

“你不提醒我都忘了，今年換季，我還沒給我爸買衣服！走走走，一起一起！”

李墨做最后嘗試，企圖以潛臺詞勸退女警。

“我去恒隆，你老父親應該沒這么浮夸吧？”

周周不為所動，一如既往的底氣很足。

“恒隆？恒隆正好有阿瑪尼專柜，我爸還蠻喜歡的。不過你的話，我就不建議了，男人還是起碼得有個30歲，穿這牌子才有那味道。有更適合你這個年紀的高檔品牌，走啦，我幫你參謀參謀！”

這一下給李墨整不會了。

“你是個警察吧？還是剛畢業那種。逛街去A類商場？給老父親送阿瑪尼？對奢侈品如數家珍、頭頭是道？這……你很刑啊！”

09年還沒開始流行這個諧音梗，可周周卻好像聽明白了。

輕捶了李墨一拳。

“我家庭條件還可以，父母有億點錢。不行啊？”

無論如何，女警對自己是有救命之恩的，再推脫就不禮貌了。

李墨興高采烈的垮起個批臉。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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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周是被富養出來的，這點在平時也許不那么容易被發現；可一旦有了參照物，溶于血骨的底蘊差距立馬顯露無遺。

很不幸的，今天黎花成了這個參照物。

同樣是給李墨挑衣服，光看黎花選的，似乎也沒什么毛病；雖然總體有些張揚，但打個80分還是妥妥的。

可再換周周選的，氣場瞬間就完全變了。

如果說黎花的風格是“老子很有錢，老子一件上衣頂你半年工資，走路都他媽給老子小心著點，莫挨老子”；

那么周周的風格就是“呵”。

“富”和“貴”是兩碼事，今天黎花猝不及防被上了一課。

明明要更年長，黎花卻仿佛一下成了周周的小跟班，毫不掩飾自己對她的崇拜和敬仰。

如饑似渴的，黎花好像海綿般，對周周口中的時尚理論照單全收，就差現場磕頭拜師學藝了。

逛出了興致，兩個女人手挽手的一層接一層。

講是給李墨和周周的父親買換季裝，結果到后來明顯買的女裝更多。

連坐輪椅的李墨，腿上都放滿了大大小小的購物袋。

被推著都覺得累，李墨也不清楚一涉及逛街，女人哪來那么大的精力。

二樓一處女裝專柜，黎花進試衣間了，周周繼續挑挑揀揀。

主動申請把自己留在門外，李墨癱在輪椅上，雙眼無神，一副縱欲過度的死樣。

叮。

小而美發出提示音，李墨回神，解鎖發現是剛添加沒多久的周周。

李墨還沒來得及奇怪，就這么近發什么消息？

看到信息內容，他眼神一凌。

“假設啊，我是說假設。假設有一天，你發現這起車禍的真相，和我們告訴你的不太一樣……甚至是相去甚遠，你會怎么辦？”

李墨抬頭，和僅相隔十來米的周周對上了視線。

他們相互打量著彼此。

良久，周周再次敲擊鍵盤。

“你的表情，復雜大過于震驚。為什么？是猜到的，還是……”

“你的手機里，確實拍到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