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遇見的太晚了，太晚了。

主神聯合萬神的時候，清辭才剛剛飛升成神，神力自然和沐綰無法比的。

知道沐綰瞞著他要去創制萬神印時，清辭再也什么都顧不上，一路追到忘仙臺，好不容易想盡了辦法上去，卻被沐綰二話不說一掌推了下去。

“沐綰姐姐！”

“清辭，你的宿命不屬于這里。”

“姐姐不要！不要！求你了……”

“快走！走啊！”

“不……要……”

“你再不走！我下輩子就忘了你！忘了你知道嗎？走！”

沐綰看著落下忘仙臺的清辭，眼淚流了一地，一起的上神看著于心不忍，但沐綰就是一個倔強的性子，她雖然才成神千年，法力在上神中不值一提，可是為天下蒼生，她身為神，怎么可以獨善其身。

她不能。

清辭，你以后……應該會懂吧！

“沐綰姐姐！！！”

你好狠的心啊！

留下我一個人就走了，蒼生啊！你把她還給我！

還給我！！！

清辭回到天宮的時候，守在主神的殿前幾天都不回去，直到主神回來。

他不死不休的纏著主神非要一個說法，說起來這事可能在他人眼中幼稚了些，但是那是他的沐綰姐姐啊！

那是他的啊……

清辭只覺得心像是被人一寸一寸的撕裂，疼的他連痛都感覺不到了。

“神上！憑什么你犯下的錯要那么多人為之付出代價！是不是你讓她去的？是不是？！！為什么？為什么是她？”

清辭死死地抓著主神胸前的衣襟，一時間情緒潰不成軍。

“你也知道的，那是她自己的選擇。”

主神平淡的說著理所當然的話，可他說的沒錯啊！

他的沐綰姐姐，在他與蒼生面前，沒選他！

他也不希望她會選自己，可是她不選自己的時候，怎么就是那么難受、那么傷心呢？

“清辭上神，我尊你一聲上神，是想把這一切都托付給你們這些后人，魔界此次戰敗，自然不會善罷甘休，估計不久又會卷土重來，清辭上神，我求你，留在天宮，好好守著。”

主神給他跪下了，他跪在自己面前，還是義無反顧往前走，他沒有退路，所有人都沒有退路。

“沐綰上神一事，對不起……”

清辭不知道怎么辦了？他要怎么辦？留他一個人守著這天宮，有什么意思！又有什么好守的！

“我不答應！絕不答應！死也不答應！”

沐綰姐姐，我很快就來見你了，你慢點，你等等我，這次，我不想再聽你的話了。

等我們相見了，你想怎么罰我都行！

不要忘了我，不要忘了我……

一定不要忘了我！

她在騙自己，沐綰死了，沒有來世了。

她都離開了，他還留著這漫長的神生做什么。

為她成神，為她殞命。

姐姐……

可是他不知道，沐綰的一半神力被鎖在萬神印，另一半神力可以隨鏡初神潭而下，附著在忘川的孤魂上，可以轉世。

只是，真正的沐綰神骨已經入了歸墟，如今的她，只是沐綰留在這世上僅剩的一部分。

清辭一心想找沐綰，他忘了，他也是神，神死了，神骨是要收回歸墟的，他不能輪回，也沒有什么下輩子，他都忘了，全都忘了。

清辭是在仙魔大戰中的二次戰爭中身殞的，主神看著他一身上好的衣服被染的血跡斑斑，冒險將他的神骨鎖進“不歸”。

不歸是一個由六界神木制成的盒子，堅硬無比，能暫時留住死去的神的神骨。

主神也不知道他為什么要這么做，這是逆天的，他又一次違背的天命，隨之而來的，自然是吞心噬骨的反噬。

清辭最后被投進了輪回之境，再給他們一世吧！

主神逆天求來的最后一世。

這一世，清辭還是清辭，只是沐綰，恐怕只是這世間給他最后的恩賜了。

清辭死后，主神已經被兩次戰爭耗盡了精力，不久，他就瞞著所有人悄悄去抽了靈。

“這是……千落，他好像哭了。”

意千落轉身，清辭看見她了過來，急忙轉頭躲開了意千落的視線。

“清辭，怎么了？眼睛不舒服嗎？我看看。”

“沒……沒事，睫毛進了眼睛，揉揉就好了。”

“眼睛都紅了，沐……”意千落忽然覺得這樣叫她有些別扭，她只要一開口，就會想起少司命“少司命……”

“帶他進去吧！”

“嗯。”意千落點點頭，兩人抬步往東樓走去，清辭頓了幾秒，她不記得自己了，她把自己忘了。

沐綰姐姐，你還真是沒有心啊！

“清辭，怎么不走？”

“哦……來、來了。”

珩瀾早就離開了，從少司命出現的那一刻，他就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離開也好，畢竟，不論是意千落還是少司命，都跟他沒什么說的。

“這個，剛做的，還有這個，前幾天才挖出來，釀了許久，哦……還有個好東西，驅邪。”

少司命說著從頭頂取下一根桃木發簪，木簪戴了也有些時日了，上面還帶著幾根細長的發絲。

簪子是木棍式的，沒有什么刻意的裝飾，就是一根簡單的簪子，沒有雕刻花紋，也沒有配珠，就是一根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簪子。

簪子插在清辭頭上時，他一瞬間覺得頗為恍惚。

“這個不錯，那你就戴著這根吧！”

“這怎么可以拿你的東西，清辭。”意千落看了一眼清辭，示意他將東西還給少司命。

送簪子這個行為，是有著特殊含義的，若非情定終生之人，鮮少隨便送于他人，更別說送給一個剛見面的人。

這不合常理，更不合規矩。

“沒事，我還有一支，戴著吧！就當是見面禮了。”

少司命笑著看著清辭，這小孩兒長得挺招人喜歡。

這是意千落在容鹿走后，第一次見沐綰這么親和，她忽然覺得沐綰好像從來都沒有變過。

等到吃完喝完，沐綰打發了幾個仙子帶清辭去天宮轉悠，兩人這才冷靜了下來。

“你是來找林爍景的吧！他沒來我這里。”少司命說話的時候低著頭，像是有什么愧疚一般。

她就是對林爍景有愧，還不是一星半點。

“他受傷了，我來給他送藥，順便看看他的傷。”

“他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