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皰疹，牙齦凹陷，牙齒不好。”

將女尸的上顎輕撬，拉斯特依次匯報著女尸的口腔狀態，身體向下微傾，通過仰視的角度觀察喉嚨深處。

馬蒂輕敲筆桿，隨身的小冊子依次記錄著拉斯特描述的特征。

“還有嗎？”

拉斯特由蹲姿轉為站立，靠在樹上斜視女尸的耳垂，無發現后視線再轉向背部，最終在后腰處停滯。

馬蒂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視線在女尸后腰處的黑色印記上交匯。

“就像是幻境中的執法、宗教儀式。這絕對不是兇手的第一次犯罪，沒有人能這么熟練地完成第一次獻祭。”

拉斯特將大冊子合上，從口袋里取出形影不離的小本子，用黑色袋子包裹的書，上車時就被他放在了后備箱。

“獻祭？”

邁克爾蹲在地上，嘴中的香煙冒出灰白的長霧。

正視女尸赤裸的背部，拉斯特右手換成了一根纖細的鉛筆，不大的紙上被素描出了和眼前一樣的場景。

“對，而且這具女尸生前的身份，大概率是灰色行業。”

馬蒂稀疏地眉毛往上挑了挑：

“你是怎么知道的？”

拉斯特接過邁克爾遞來的香煙，點著火仰起頭對著掛在樹杈上的鏤空三角木雕，吐出一個淡得不能再淡的煙圈：

“直覺，或者說是假設。”

馬蒂嘴角抿了起來，拍了拍拉斯特身上的灰塵，說道：

“聽著，猜測可不能作為證據，我可不能在報道里加上一句....假設。”

身后警戒線外，牛仔帽警員叫來的支援警力，沿著平坦的麥田和高聳的雜草，尋找可能存在的線索。

幾只警犬也被牽了過來，在聞過女尸的氣味后，穿行在荒地當中。

滴滴滴——

急促地響鈴聲在馬蒂褲兜里傳來，接起電話這位警探嚴肅的臉，瞬間變得舒展，鼻眼間凸顯出隱藏不住的微笑。

向外遠走幾步，馬蒂捂住話筒小聲地回答。

邁克爾掐滅香煙，因為是在命案現場，煙頭不能隨便亂扔，只有將雜物放在一個特定的小袋子里。

前邁幾步，

一股不屬于泥土的觸感從腳底傳來，蹲下身子，戴上手套小心挑開地上的雜草，一塊拇指大小的焦黑布料，出現在眼前。

拉斯特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一同俯下身，觀察起這塊燒焦的布料。

“這是....衣服？還是兇手留下來的雜物？

邁克爾用手套小心撫開，布料上粘黏的褐色泥土，焦黑處的十字花紋依稀可見，拉斯特掐滅還剩一半的香煙，重新戴上手套，在邁克爾手中接了過去。

“不....這應該是塊毯子的碎片，看來我猜得沒錯。“

拉斯特從法醫那取一來個不大的塑料袋，將碎片放在證物袋里，再從法醫袋里拿出一個銀亮的鑷子，細細在女尸頭發處挑選。

一塊指甲蓋大小，還未燃盡的焦狀物暴露在空氣，被微風一吹便消散無影。

“毯子在她的背上點燃，這不僅僅是一場獻祭。更是一場凈化，他的身體就是一張象征愛的地圖，肉欲附著在毯子上，被一同燃燒。”

邁克爾聽著拉斯特宗教般的話語，有些云里霧里，他對美國的宗教只停留在表面，聽不懂其話語中更深刻的含義。

旁邊過來想要報告的牛仔帽警員，聽到了拉斯特話語，疑惑地說道：

“她是某種象征？”

拉斯特知道自己有些多口了，撇開了話題：

“不知道，但....這絕對不會是第一例，也不會是最后一例。如果我們不能清楚女人的身份，背后的兇手絕對會再犯案。“

馬蒂從遠處走了過來，通完電話的他，嘴角帶著糾結的微笑：

“找到線索了？”

拉斯特舉起袋子，馬蒂觀察片刻后問道：

“這是什么？”

“一塊毯子碎片。”

馬蒂黃褐的瞳孔，停留在碎片上，繼續問道：

“這是從哪發現的，法醫、法醫！能從里面提取出指紋嗎？”

法醫拿來透明的溶液，用滴管吸出幾滴，打開證物袋滴落在碎片上。

在硝酸銀溶液的反應下，碎片上并沒有如預期般出現棕黑色的指紋。

“沒有產生反應，看來這塊碎片上并沒有存在指紋。”

法醫收起證物袋，拉斯特同時解答了馬蒂的疑問：

“地上，應該是毯子燃燒后產生的碎屑，飄到了女尸的頭上，所有并沒有被兇手發現。”

馬蒂湊近女尸的發端，鼻子微動，一股燒焦味順著鼻孔傳入大腦。

“確實有燒焦味，可為什么這具女尸，身上并沒有灼傷痕跡呢？”

眾人面面相懼，就算是在場的法醫，也無法解釋這點。

太陽漸漸下落，

邁克爾他們來時就是下午，經過一番折騰也到了黃昏。

還在麥田與高草堆里的支援警力，也停下了搜索的腳步，拉著警犬回到了車上。

還在尸體處的馬蒂見沒有進一步的線索，也不準備多留，回頭看著站在抽煙的邁克爾二人，糾結地開口道：

“額....聽著，雖然我知道有些太早，邀請的地點也有些不對，但我妻子想要認識一下，她丈夫工作的搭檔。”

提到妻子拉斯特臉上浮現出一抹不經意的傷感，這還是他，第一次在眾人面前表露出這種感情。

當然，

也只有邁克爾一人，發現這不足一秒的感情流露，他感覺自己這位搭檔并不像表面上的那么堅強。

馬蒂見兩人都沒有回答，又催促了一遍：

“怎么樣，別第一次見面就駁我面子啊。”

邁克爾吐出一口青煙，答復道：

“去唄，只要你不介意，我肯定沒問題。”

馬蒂滿意地點點頭，視線轉回拉斯特身上：

“你呢審計員先生，別告訴我你還要去查賬。”

拉斯特將煙頭拋出警戒線外，取出手機，默默看了一眼右上角的日期，平靜的說道：

“算了吧，我不太習慣這種聚會，相比熱鬧我更喜歡安靜。“

馬蒂撇了一眼邁克爾，示意他勸勸拉斯特。

沒辦法，他只能順從自己搭檔的想法：

“走吧拉斯特，別忘了總部的話，除了探案還要低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