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冥王宮的地牢又暗又悶熱,整座大牢里的空氣都彌漫著血腥的臭味和令人窒息的霉味。杜思寒稍微側了一下隱隱疼痛的頭,無力地吸了一大口嗆人的空氣,差點兒沒咳出聲來。
“姐姐,姐姐……”稚嫩的聲音在杜思寒耳邊縈繞,帶著微弱的鼻音和焦急、緊張與慌亂。
杜思寒余痛未消,一陣煩意涌上心頭,吃力地睜開眼睛。然而,就在她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她整個人都瞬間清醒了,一股激動頃刻噴涌出來。
杜紫鵑仰著臟兮兮的小腦袋,兩眼淚汪汪地望著杜思寒,見杜思寒睜開了眼,忙激動地撲進她懷里摟著她,嗚咽道:“姐姐,你終于醒了!姐姐,你終于來帶我回家了……”
杜思寒喉嚨有些干澀,內心難以抑制住的激動,“紫鵑……真的是你?”
紫鵑在杜思寒懷里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嗚咽,哭的很小聲,就這么趴在杜思寒懷里,杜思寒也能感覺到紫鵑在微微發抖,不知是出于害怕還是什么,紫鵑抓她的手臂抓得很緊,生怕下一秒杜思涵就會走掉一樣。
杜思寒伸手抱住紫鵑,低聲安慰她:“姐姐來了,紫鵑別怕。”
許是總算聽到了杜思寒的回應,紫鵑才緩緩抬起頭看了看杜思寒,說道:“我想回家了,姐姐,你帶我回家好不好?”
杜思寒伸手為紫鵑擦眼淚和鼻涕的手頓了一下,心里一陣刺痛,卻咬咬牙向紫鵑笑道:“好,姐姐帶你回家,姐姐會帶你回家的!”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可她以后要怎么跟紫鵑說呢?紫娟還不懂事,比阿桐還小了兩歲,這要她怎么說?阿爹和姐妹們都走了,就連無愁也……
看到紫鵑瘦了那么多,杜思寒真的難以想象,紫鵑,那么小的一個孩子,是怎么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熬下去的?又是怎么被抓進來的?在這里呆了多久……
杜思寒憤恨自責,說到底都怪她,她自己待得好好的,卻讓弟弟妹妹在這些地方受苦,還沒能力帶他們回家,她還是個當姐姐的嗎?
可到底是在大牢里關著,有守衛把守,這大牢不是一般的大,同他們一起關著的,好歹也有上百個人,竟然不覺得擠。許是在死靜死靜的大牢里聽見了動靜,兩個守衛過來大喝了一聲:“干什么呢!干什么呢!著急著喂蠱了不是?瞎吵什么吵!”
姐妹倆坐在不遠處的墻邊,紫鵑被守衛兇狠的罵聲嚇了一跳,緊緊的抓住杜思寒的衣襟,杜思寒輕輕地將她摟住,狠瞪了那個守衛一眼,那個守衛吃了杜思寒一個充滿殺氣的冰冷眼神,不由得打了個顫,低聲罵了句:“瞪什么瞪,待會兒喂蠱了有你好看的!”
杜思寒暗自發下誓,這次她一定要保護好紫鵑。
可是她要怎么帶紫鵑出去呢?王宮的底細她根本就不清楚,更何況這是地牢,戒備森嚴不說,怎么從這鐵欄里面出去都是個問題,看來只能好好想個對策了。
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管的飯是冷饅頭,量是定好了的,一人一個,兩三個守衛拖著幾個臟兮兮的大竹盤扔在鐵欄前,像這樣子的少不了一窩蜂的涌上去,能搶的拿了兩三個就往嘴里使勁塞,沒力氣的頂多被踹兩腳,渣也沒得分,就只能看著別人兩三口吞下去,自己則咽咽口水,再舔舔干裂的唇。
杜思寒拿了兩個,撕掉了皮給紫鵑。大牢里一天只管兩餐飯。這小饅頭冷硬冷硬的還掉渣,但紫鵑卻咬得老大口,狼吞虎咽的,似乎是真的很餓了。杜思她看在眼里,心里一陣陣地刺痛,她真的不知道這孩子之前到底是怎么過來的。
正打算撕掉自己手中那塊饅頭的皮再給紫鵑時,杜思寒不經意間瞥見了另一個角落里,一束令人發麻的目光。那目光如寒刀冷箭,嗖地一下子便飛出去了,又如饑渴難耐的餓狼,看著倒在面前的美味羔羊。定晴一看,只見一位瘦骨嶙峋、尖嘴猴腮的姑娘直勾勾地盯著她手里的饅頭。杜思寒嘆了一口氣,終是分了半個饅頭給那姑娘,撕了皮的另一半給紫鵑,自己則咬咬牙,閉上眼睛,吞下了那些饅頭皮。
那姑娘接過饅頭,胡亂地拜天拜地謝了她一番,忙將半個饅頭塞進了嘴里,生怕下一刻杜思涵后悔就要了回去一樣。
杜思寒雖不喜歡那個姑娘一副故作可憐兮兮又阿諛的模樣,但念那姑娘也是個可憐之人,便也任由了對方去,沒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