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么是還能用邏輯解釋的通的。
過了收費站就直接上了高速公路,可是在這樣的階段,在這條高速公路上卻仍然沒有看到其他的汽車。
有一種空洞感鉆到了陳老板與陳夫人的心里。在這條高速公路上,他們所感覺到的行車的存在有且只有他們自己。
“那孩子怎么辦?”陳夫人也明白現在的局勢是不能再按照之前的計劃進行了。
陳老板握緊方向盤,腳踩油門的力度幾乎不變:“把她送到市區是不可能了,現在已經在到砯鎮的路上。砯鎮和市區是兩個完全相反的方向。”
“砯鎮?那她怎么辦?難道讓她和我們一起去砯鎮?”陳夫人焦急地問。陳秋末兄妹兩直勾勾地望著他們的父母。
“那孩子的父母說不定現在正急著找她,我們如果不把她送回去……”陳夫人說到一半便沒說了,整個身子像泄了氣一般。
陳老板保持著沉默,一言不發,只是看著前面。小兄妹倆感覺到了母親心情不佳,將自己的臉湊到了母親的手邊。
車廂內的顏知若知道他們在說話,但迫于聲音太小,她聽不清。不過她也無所謂了,陳老板將欄桿撞開的一瞬間,事情就不會按照計劃的那樣。
她現在是受了別人的恩惠,所以別無選擇。
顏知若忽然有點不想想辦法了,她想讓陳老板他們決定,她想讓大人做決定,她就按照他們的來便是。
這時她又開始止不住的想爸媽,心中的酸澀與懼意不斷地往上泛,泛得她雙眼發紅。
于是這一行人就這么各想心事。期間兩個小孩又爬過來找顏知若聊天,此時的她怏怏的,實在沒有精力應付兄妹倆。
她羨慕小孩子能如此無憂無慮。
不知道這個妹妹有沒有像她爸爸一樣看到喪尸。面對著面前笑得開心的陳夏初,顏知若這么想。
在高速公路的幾個小時后,他們又來到了一個小城市的郊區。
卡車停了下來,顏知若也等待著她的判決。
卡車前面的布被人掀開,陳老板和陳夫人一起鉆了進來,陳夫人沖顏知若旁邊的兄妹倆招招手,倆兄妹嗖的撲進母親懷里。
“姑娘,那時候你也看到了。”陳老板率先打破沉默。
顏知若點點頭。
“我很抱歉,我本來可以走去市區的路的,”陳老板有些說不出口,“但是我沒有……”
顏知若點點頭,可她并不明白陳老板的意思。什么是本可以卻沒有?
“我們是趕路要去砯鎮的,砯鎮是我老家,那里還有我的老母親,我必須要把她接過來和我們一家一起,你明白嗎?”陳老板提的母親時,眼圈一紅,“砯鎮和市區不是同一個方向,完全是兩個方向,我們本就沒打算去市區的……”
顏知若明白了,明白了陳老板的意思。
“抱歉,知若?!标惙蛉藫挠蛛y過地看著顏知若。
“不用抱歉,不用抱歉?!鳖佒舻椭^,急促地說。她眼睛里的淚水已經滿得讓她看不清了,“叔叔阿姨肯載我,沒把我直接扔下,我已經很感激了。”
車廂內沉默著,被壓抑的氣氛覆蓋著。
此時的問題無非就是這樣:是把這個姑娘放在這里,還是找個安全的地方再把她放下,抑或者是帶她直接去砯鎮?
第一個做法陳家夫妻是做不來的,現在所在的地區是郊區,這孩子也沒個手機,警察又聯系不上,也不知道哪又會蹦出個喪尸。
這姑娘看著就沒干過什么活的樣子,用古話說就是“手無縛雞之力?!标惱习逑氲搅嗽谂l市場遇到的喪尸,他的腦中想象到顏知若與喪尸對峙的畫面,然后又想到了她滿身是血尖叫的樣子,腦中又劃過之前加油站里白衣女子的模樣。
一束靈光在陳老板腦中劃過,他一拍大腿,抬起頭說道:“小姑娘,不如你和我們一起去砯鎮吧!”
這聲音就是一記驚雷,把原本看起來四平八穩的顏知若炸了個措手不及,陳夫人與倆孩子也是瞪大了雙眼。
“和我們一起去砯鎮?”陳夫人大驚道,“這不行,知若的父母肯定在找他們的女兒,更何況現在這孩子的姐姐還……”
說到這陳夫人連忙打住了,顯然她是想到了顏知若的姐姐在途中被咬死的悲劇,陳夫人有些擔憂地看著顏知若,接著說:“我們應該把知若送到警察那里,那里比和我們在一起更安全。”
“可是現在是郊區,就算最近的警察局都離這里很遠,看看剛才在加油站,收費站,這么多人突然就中病毒,誰知道我們在中途又會遇到什么危險。”
陳老板有些急躁,難得沒有顧及到兩孩子在場。
正當幾人仍在傷腦筋時,顏知若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她轉而警惕起來,集中精神去辨別那聲音,然后又聽到了不同于車廂內幾個人會發生的聲音。
突然一道激靈打入她腦子,她猛地警醒:這不像是車內會發生的聲音,而是車外!
與此同時,顏知若眼睛撇到了一只沾著血的手從卡車車廂邊緣慢慢地伸出,她先是一愣,隨即尖叫起來,瘋狂拍打著一旁的陳夫人。
陳夫人等人順著望去,只看見車廂內突然爬進一個口吐唾沫與血液的人!
“啊——”陳夫人,顏知若與兩孩子恐懼地尖叫著,陳老板也猛地站了起來。倆孩子眼淚鼻涕被嚇得一齊冒出,帶跑帶爬地鉆到卡車前面。
那喪尸餓極了般地撲過來。
“啊——”顏知若嚇得扯破了嗓子尖叫,憑本能往后退,卻不知被什么絆住了腳,整個人往后摔了下去。
陳老板一把抓住一旁拉卷閘門的長鐵鉤,揮打在那喪尸身上。
陳夫人下的臉色發白,渾身冒汗,雙腿發抖。
顏知若抖著嘴從地上爬起來,看著面前陳老板試圖用長鐵鉤把喪尸戳下車去,喪尸張著嘴拼命地想撕咬到陳老板。
一陣風吹過,顏知若忽然看到車外遠處形狀怪異的人影,睜大眼睛瞧竟是和車內一樣的喪尸!
她的心臟幾乎跳到了腦門上,血不斷的往上涌,尖叫道:“外面還有好多喪尸!”
這話一出,陳老板臉色一變,緊抓鐵鉤抵御喪尸的手用力到青筋更是顯露,他咬緊牙齒:“我、操你媽!”接著抬起左腿用吃奶的勁將那喪尸死命踢了下去。
這一踢,不僅將喪尸踢了下去,還把又一個準備爬上車的喪尸砸了下去,更是讓顏知若三人看到了外面究竟有多少喪尸。
“操,見鬼了!”陳老板丟下鐵鉤,忙爬到前面啟動卡車。
幾秒后,卡車開動了,陳老板用仍在發抖的手抓這方向盤,踩在油門上的腳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抖。旁邊的陳夏初窩在哥哥的懷里嗚嗚地哭,陳秋末眼里也沾著淚花,但還是緊緊地護著妹妹。
陳老板透過后視鏡,看到一大堆像黃豆大的人瘋狂地涌上來,他往下踩油門加快速度。
陳夫人悄無聲息地鉆到前面,即使作為女人的她恐懼得要命,但作為母親的她需要第一時間安慰自己的孩子。
當卡車移動時,懸著的心一點點往回移,看著隨風抖動的布,顏知若的恐懼隨之抖出。
人有時很奇怪,恐懼時又期待著恐懼,害怕時又享受著害怕。
所以顏知若就是這樣,她撿起地上的長鐵鉤,抓住陳老板握住的那一端,從布的縫隙中伸出,用鐵鉤的終端挑起長布。
她看到了一大堆喪尸穿著人類的衣服,爭先恐后地向前跑,看到他們不斷地退后,不斷地變小??ㄜ嚥粩嗉铀匍_遠,那些遠處的喪尸就如浪潮般浮動著,翻涌著。
顏知若站了起來,走到卡車邊緣,伸出手,低頭看著自己將長鐵鉤扔了下去。
底端沾了喪尸的血,喪尸靠血液傳播病毒。
那個早已生銹的長鐵鉤被扔在了地上,隨著卡車的漸行漸遠,它的形狀也由線變點,直至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