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自己含恨全力一擊卻沒有如預想之中將對方轟殺至渣的情形，蘇芮只覺得自己不能相信眼睛所看到的東西了。

如果說后天煉體與先天練氣之間的差距是十倍的話，那筑基與練氣就是百倍的天塹，而楊修此時此刻所表現出的樣子，已經完全將這個牢牢刻在世人腦海之中的概念給摧毀了。

啵得一聲，就好像戳破一個泡泡那么簡單，楊修僅僅用右手一點，就將光球徹底破滅。

“不可能！你那是什么法寶！”

只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這小子身上有著難以估量的超級至寶，估計是先天之前用不了，但踏入先天之后能驅動自如了。

想到這里，蘇芮腦海中為自己弟弟復仇的怒火立刻被一股強烈的貪婪給擠了下去。

能讓一個初入先天就直接抗衡筑基修士的寶貝啊，在他的手上，豈不是能發揮出更強的力量？

至于什么兄弟情深的，那都是后話了，已經是既成事實，自己只能殺了兇手再為他好好建立一塊墓碑。

“哼。”

楊修冷笑一聲，他又怎么看不出來此刻的蘇芮心中在想什么呢？

真是可笑，親生兄弟情就如此不堪一擊。

但楊修有一件事情要確認，他抬起右手，“你，不認得這個了？”

看著黑氣四溢的右掌，蘇芮本能的皺了一下眉頭，但不明白楊修所說為何事：“你在說什么胡話？”

“沒什么?！?

要確認的事情已經確認完了。

蘇芮雖然策劃了沉星礦事件的開頭，但估計不知道內中具體的細節是什么。

那具干尸，早不復活晚不復活，偏偏在自己進入的時候復活，未免有些太巧合了一點。

“問你最后一個問題，你為什么要殺我？”

蘇家想殺自己，有很多時間和機會，沒必要現在動手。

不就便是觀海城的家族論戰，當初留楊修一命也是為了在那時當著觀海城中人的面徹底擊敗楊家，不留下話柄。

當現在又如此急迫，不惜鬧出大動靜就位將他馬上誅殺。

這不合理。

楊修抱著一絲嘗試，希望能夠得到問題答案，但對方顯然不打算讓他順心。

此時楊修一副吃定自己的樣子，這讓蘇芮感覺非常不爽，開什么玩笑，自從突破筑基之后誰不是對自己畢恭畢敬，小小先天修士，不過靠著外力罷了，竟敢輕視自己？

找死！

“一個死人，哪有這么多廢話？”

蘇哲狂笑一聲，元力外放，直接將蔓延至他腳底的黑域撕開一條縫，露出了原本的芳草地。

見此，楊修也不得不感嘆筑基修士的強大，雖然有他首次用劫域操控不好的因素在里面，但那股蠻力確實不講道理。

但也僅僅是感嘆了。

此刻，他的依仗并不是不成熟的劫域，而是這寄宿在他右手之中的天魔殘骸。

破入先天之后，楊修才切切實實確定了自己在上一次事件中被它纏上并不是自己的錯覺。

原本力量不夠，甚至連感知它的能力都沒有。

但是，經過與天地連接的過程之后，他擁有了催動這殘骸的能力。

原本以為天魔之力是某種特殊的力量，但他卻意外發現這東西與他自身一直有接觸的劫力一模一樣。

既然是劫力，那就可以操控。

直覺告訴他，這很危險，稍不注意，就會萬劫不復，但同時，他的神識已感受到了被禁錮在其中，如淵似海的力量。

比起陸劍書那一擊無空劍斬更加深邃且恐怖的力量。

“你若想來，那便來好了?！睏钚拗貧w平靜，“姑且問一句，那個雨夜，你殺了我多少楊家人？”

“多少？哈哈哈哈！”

蘇芮的腳下傳出炸雷般的響聲，帶著獰笑，飛速掠至楊修身前：“你會關心踩死了多少螞蟻嗎？多少？那自然是數不清了！”

說罷，雙手交叉，耀眼的金色光輝爆發開來，宛若矗立大地之上的另一太陽，若狂濤般猛烈的力量即將摧毀四周的一切。

“是嗎？數不清了嗎？”

眼中浮現出暴虐之色，楊修仿佛沒注意到近在咫尺的攻擊，抬起右手，拇指與中指指尖重疊。

“你說他們是螻蟻，可這世上，誰又不是螻蟻呢？”

“啪?！?

一聲清脆的響指在在蘇芮耳邊響起，這不合時宜的動作，好不防守的姿勢，讓他猜不透楊修此刻的內心。

他也不需要猜透。

電光火石之間，黑氣爆發，無窮的劫力涌出，宛若吞噬天地的黑色巨蟒，一口吞下了此方世界。

蘇哲發現自己本已經凝聚完畢的元力全部消失不見，他也無法溝通天地進行靈力循環。

下一刻，他就感覺自己身上被無數螞蟻爬滿了。

而這些螞蟻都張開了尖銳的口器，在啃食自己的血肉，全身都有若針刺的痛感。

這股痛感從剛開始的輕微，立刻轉變為劇烈，肉體頃刻間便全部裂開，血液橫飛。

蘇芮看不見發生了什么，但他的靈感卻詭異得要比任何時候都更加清晰，他清楚的意識到，自己在被未知的力量分解。

“不！楊修！我錯了，求……”

求饒的話沒能全部吐出，蘇芮喉嚨上的血肉就被啃食得一干二凈，隨后是軀干、手臂、四肢。

待體驗過全身被分食的痛苦之后，撕咬終于攀上了他的頭顱……

待黑霧散去，楊修的面前僅剩下一具白色的枯骨。

從前那位不可一世的蘇家家主，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最后會落得這幅下場。

“既然殺了無數螞蟻，那被蟻群啃食殆盡也是因果循環?！?

楊修看著地上的枯骨，毫不猶豫只會劫域將其吞噬，順帶之前死于他之手的蘇哲的尸體，也一并消失在了天地間。

就算是地葬，楊修也不想留給這兩人。

做完這一切之后，楊修將劫域收回。

原本幾乎快要將整片區域覆蓋為一個半圓的黑色平面如潮水般回到了楊修的腳下，匯聚成了他的影子，平靜的人畜無害。

“以劫入道了嗎……真是可笑啊。原本一直追求破劫，但未曾想自己變成了劫?！?

楊修長嘆一聲，但他沒有后悔，這是他選擇的路，他會繼續走下去。